第二十九章 天使
星門的異動以及牛頭人的再次倒下,讓周圍那群歪瓜裂棗的執(zhí)法者們開始陷入騷動與恐慌。
艾山山不理他們,終于完成了自身裝甲的冷卻。顫顫巍巍爬起,走上前去撿起那引擎冒煙的大腦,開始苦惱的咂舌。
……啊呀,這大腦好像死掉了?
該怎么辦?!
將冒煙的大腦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中,艾山山連接下來的跳腳都顯得小心翼翼。六神無主片刻后,她終于又捻起首席留下的身體,順著其打開的顱骨往里面瞧。
居然能順著這空洞輕松看到腹腔內(nèi)部。
代替食道的是一條像河流般粼粼發(fā)光的電纜,連接著腹腔內(nèi)部各式精密機械,每個機械的珍貴程度都讓艾山山眼紅的要命。
它們看起來全然沒有感應(yīng)到大腦已經(jīng)出逃失能,各個都在正常運作。
這么說,首席的這個身體就是個容納大腦搭乘的機甲。且以顱內(nèi)的接口來看,是可以輕易替換的那種類型。
而身為本體的“大腦”死掉了,艾山山不覺得遺留下的可替換機甲有開走天上科研船的權(quán)限。
明明連著科研船的重力電梯就在不遠處,若首席不死,只要綁著她跳上重力電梯就好。明明現(xiàn)在去到停泊在近地軌道的科研船用不了十分鐘,但那有什么用?開不走的星艦與一塊飄在天上的板磚有什么區(qū)別?
海妖頹然搖頭,只能決定先離開礦坑再說。
即使不超頻,首席留下的身體對艾山山的動力鎧甲來說也不是什么重物。她可舍不得將其中那些機器就丟在這里。
扛著身體,收起大腦。艾山山在瞥見如巨人眼眸的星門時,終于想起應(yīng)該去看看同伴的情況。
縮在一邊的列維娜看上去很不好。
列維娜已經(jīng)確信身上的幻痛與下方的星門絕對脫不了干系。
上次在地面,離星門還有十?dāng)?shù)公里,只有她余下的肢體在地底附近時,所帶來的幻痛便已如觸電。
而這次,她本身離古老星門只有區(qū)區(qū)數(shù)百米而已。
感覺每個細胞都像是在被啃嚙,在嘯叫。列維娜咬著牙關(guān),緊緊抓著自己的肩膀。
摳著機械臂膀的指甲縫已經(jīng)滲血;而另一邊的義手亦發(fā)出警報,為了避免列維娜傷到自身而鎖死了手指關(guān)節(jié)。
人為什么在緊張不安,又或者忍受痛苦時會咬指甲,咬手指的肉?哪怕知道這些動作除了傷害自己外根本毫無用處?
大概是期望集中精神去感受這些微小的痛感,從而將注意力從那些劇烈的痛苦中分散出來吧。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痛苦時因為接近星門的緣故,列維娜勉力站起,脊背摩擦堅硬的石壁。細碎的傷口伴隨痛苦出現(xiàn),可她的身體卻更加用力的靠緊了嶙峋的墻面。
她想要逃,讓艾山山帶著自己趕緊逃。逃離地下,逃離星門,逃到老板說的那科研艦上面去,為了讓痛苦消散,越遠越好!
可為什么……自己的腳步居然是在漸漸向前呢?
恍惚間,列維娜又聽見了某種聲音,這是自己一族在祈愿時偶爾能聽到的聲音。
來到帝聯(lián)后,他們都說這是一種原始的靈能技藝。所聽到的也不是什么星球的意志——那是星海當(dāng)中的靈能文明現(xiàn)在才摸到一點門道的高端技巧;
初丹一族的祈愿只是刺激了神經(jīng),讓精靈們出現(xiàn)安慰劑作用的幻聽而已。
列維娜一直將這種說法當(dāng)作心中的一根刺。所以左吳偷窺她進行祝福時的場面時她才這么敏感;同樣,在發(fā)覺左吳是在發(fā)自內(nèi)心的欣賞時,她的態(tài)度才會軟化的這么快。
但應(yīng)該不止如此的,對嗎?
頂著痛苦,精靈挪動步子,走到了這小小平臺的邊緣。下方的星門如同金黃的日輪,她腦中的聲音也如此清晰。
是星門在呼喚我?
為什么是我?我很特別?不對,是初丹的精靈本身就是特別的族群?
列維娜心中猛然涌起一股壓抑的興奮,她將指甲滲血的手放下,抓了抓滿臉擔(dān)憂的艾山山的衣服。痛苦和興奮交織,讓精靈露出一抹扭曲至極的笑:“我們下去看看,好不好?”
“不行,別傻啦。”
“就一下?一下!”
艾山山還是搖頭,有些想不通精靈為何會是如此反應(yīng)。她們甚至還不知道底下的造物究竟是什么,更不知道首席已經(jīng)得出結(jié)論說列維娜的血脈是開啟星門的關(guān)鍵。
“是嗎,也對,老板娘,抱歉了,替我向老板道個歉。”
“不必等我,我要自己下去看看?!?p> 列維娜還是在笑,身為精靈,那思想鋼印般的血脈自信本來早被現(xiàn)實撞的粉碎,可現(xiàn)在居然在距離家鄉(xiāng)數(shù)千光年外的行星地下找到了一絲飄渺的希望,她怎能放棄?
精靈面紗飄起,被地下的日輪映照,漂亮的不可方物。
艾山山下意識拍了張照片,打算之后拿給左吳看一眼,又當(dāng)著他面刪掉,然后再去慢慢欣賞男人不甘的表情。
可如果這張照片變成了列維娜的遺照,那左吳到時候的表情反而會讓自己很難受吧?
怎么現(xiàn)在自己還在想著左吳?
海妖嘟囔,像在痛罵自己的不爭氣。顛了一下首席的身體,又終于朝列維娜伸手:“就看一眼哦,一眼!”
精靈緩緩點頭,眼睛卻一直在往下看。底下的造物仍在攪拌肢體,星門表面又燃起金色的文字。
每一個都讓列維娜心中泛起暖洋洋的熟悉味道。
……
海妖帶著精靈自那平臺上下落。艾山山還是選擇靠著那湛藍的重力電梯行進,這樣遇到問題可以快速返回地面。
而重力電梯的底部,就是首席布置的研究場地所在。
研究員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要扔進星門的探測器,他們發(fā)覺眼前的巨型造物忽然開始活躍時,是一個比一個要興奮。
某個研究員偵測到了首席機甲的信號,歡快轉(zhuǎn)頭:“教授,我想我有初步結(jié)論了!星門上的文字很像某個土著文明傳承的變體,但還是能勉強識別……教授?”
艾山山在一邊不住的緊張,她的直覺告訴自己接下來或許會大事不妙。
列維娜抱著胳膊,眼睛里有光:“星門,你說這是星門?”
研究員發(fā)現(xiàn)了首席的尸體,踉蹌后退。
精靈低頭,銀牙已將她自己的嘴唇磨的亂七八糟,其身體的痛苦達到了一個最高峰,快了,自己,周圍復(fù)制自己身體信息的肢體,還有眼前的造物,即將達成一個奇妙的感應(yīng)。
古老星門的光芒忽然一沉,列維娜松開牙齒,鮮血流滿了下巴:“你說,這上面咱初丹的古文字是在說什么?”
“監(jiān)獄,這是一個文明的監(jiān)……”
艾山山視界中的探測器忽然齊齊開始嘯叫。
星門正中猛的裂開一條小縫,列維娜愣住,痛苦消失,那種感應(yīng)隨即消失。像好不容易達成的和諧被某樣?xùn)|西悄然吸走般。
研究員們,慌亂的執(zhí)法者,還有艾山山和列維娜的視線,全被某樣?xùn)|西吸引。
……
天上的天使下凡,或者惡魔自地獄闖出,是什么景象?
有一個共同點,就是來到世界是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的生靈。
奪走所有人視線,自星門當(dāng)中脫出的是一個身影,孤零零一個的,精靈的身影。
她在空中翻騰,她的頭發(fā)是如此的長,拖拽出十米,二十米,一百米,像在空中的一個蓬蓬的漩渦。
翻騰時,天上精靈的眸子如同貓眼石,在歡喜的掃視地面。如果真的有天使,想必一定也會是這種眼神吧。
忽然,翻騰的她眼神一亮,又如無視重力般飄然落下,落到列維娜身邊,下蹲。
列維娜愣愣,確認(rèn)自己眼前的確實是精靈。不過……初丹真的能孕育出這樣的人嗎?眼前的她如此完美,仿佛每個基因都有過千錘百煉般的排列。
基因?千錘百煉?
有長長頭發(fā),宛如天使的精靈歪頭,忽然伸手,兩根拇指按到列維娜亂七八糟的嘴唇中間,又往兩邊抹動,給列維娜畫出唇紅,卻到了嘴角還不停手,直到唇紅變成了一個小丑的唇妝,亂亂的笑。
天使對列維娜說:“身為精靈,可不能不開心。”
“我?guī)阏尹c樂子?!?p> “外面已經(jīng)過了這么多年,希望現(xiàn)在的銀河能給我們這種樂子?!?p> 列維娜愣住,猛的后退,拉住艾山山的手:“什么?樂子?這么多年?不,我想要的是答案……”
天使撅嘴:“有什么比樂子更重要?你拉著的是你的寵物嗎?真丑。”
說著,天使十?dāng)?shù)米長的頭發(fā)摩擦,像是在一起發(fā)笑。
接著,就是列維娜無法理解的景象。
周圍無論是圍過來,還是踏上重力電梯的研究員們忽然一起失去了頭顱。天使動也沒動,其長長的秀發(fā)中便忽然混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圓形物件。
秀發(fā)蠕動,天使咯咯發(fā)笑:“真好,上面還有,我給你做一些,你的寵物也要不要?”
然后,她的身影轉(zhuǎn)瞬消失。獨留銀鈴般的笑聲還在婉轉(zhuǎn)。
“砰砰砰?!?p> 周圍數(shù)十上百無頭身體軟倒,又下起一陣紅色的暖雨。鮮紅雨滴落在星門的金色上,列維娜又開始感覺幻痛,剛沉寂數(shù)秒的巨型造物又開始醒來。
艾山山覺得雙腿中間莫名多了一點溫濕。
上方,工程造物們吵鬧了一瞬。
便接著這紅色雨點,下起了一場金屬的暴雨。
扒家猴子
派派也很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