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一陣，劉長山就先離開了，他還有工作要忙，而且跟幾個小年輕也實在沒什么話題。
正好到了飯點，徐檸他們打算去附近的快餐店。
“我知道你，你是京大圖書館系的，81級吧？”一邊走著，李維說道。
徐檸在京大還是有些名聲的，認得他的可能不多，但名字卻幾乎都聽說過。
徐檸點點頭?！澳隳?？”
“我是七九級，計算機軟件專業(yè)的?！崩罹S拍了拍旁邊的馮樹義，道：“他是震旦數(shù)學系的?！?p> 馮樹義看起來有些靦腆，點點頭就算打招呼了。
“那我可得喊你一聲師兄了?！毙鞕幮Φ?。
李維笑著擺擺手：“怎么稱呼無所謂，以后多聯(lián)系著就是了?！?p> 徐檸點點頭：“我聽劉老師剛才說，你們在附近找了兼職，做什么呢？”
“我?guī)鸵患页壥袌稣碡浖?，他在一家中餐廳洗盤子?！?p> “洗盤子？那可挺累的?！毙鞕幝詭o奈道。
后來一提到留學生，很多人就立刻想到去洗盤子的，其實沒那么夸張，但也確實不少。原因很簡單，就是這活太苦而且報酬低，本地人不愿意做。
“不累，一點都不累?！崩罹S擺擺手：“我們倆都是農村出來的，吃的苦多了，農忙的時候從凌晨忙到半夜，那才叫苦呢?！僬f了，人家給的工錢多啊，算的可是時薪，一小時三美元多，我們倆一天去干倆小時，加上周末，一個月就能賺兩百多美元?！?p> 說這些話時，他眼睛都像在冒光。能不激動嗎，這可是一個月兩百多美元，比他們家一年掙得還要多的多。
旁邊的馮樹義也連連點頭，道：“刷盤子是累了點，但說實在的，拿到工錢就一點不覺得累了。真的，我從來沒想到物質激勵能讓人有這么大的動力。”
他才干了半個月，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攢了快一百美元，打算攢到兩百美元就寄回家。
時薪三美元多，這是美國現(xiàn)在的最低時薪，但這份收入已經(jīng)讓初來乍到的兩人萬分震驚了。更離譜的是，此時的美元購買力還極強，一斤肉食只需要半美元，竟然跟國內肉價差不多。（匯率1.8多）
很多時候，現(xiàn)實就是這么不講道理。
回到酒店，徐檸拿著那張名片向蘋果公司打了個電話，約定好了見面地點。
第二天一早，他又坐上了前往硅谷的大巴車。
所謂硅谷，并不是一個行政名詞，而是一片區(qū)域，從帕羅奧多到圣何塞長約二十五英里的谷地。當然，那是幾十年后，這會的硅谷還遠沒有那么大的規(guī)模，只是初步有了企業(yè)集中的趨勢。后來那一長串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還一個都沒有，熟悉的名字也就蘋果、英特爾這寥寥幾個而已。
到地方之后，徐檸照例是先找了個賓館，然后出門熟悉線路。
轉了一圈，他心里不免失望，跟他想象的有偏差啊。大部分公司根本沒聽說過，而且都是中小企業(yè)，看來想多問幾家抬價是不容易了。
算了，明天見面再看看吧。
……
約的地址就在蘋果公司，時間在上午十點。
徐檸準時到了，通報之后，很快有人趕來接洽。是一個穿著正式，年紀三十來歲的中年白人。
“Mr.Xu？Xu……ning？”看到徐檸，他有些不確定的道。
“It’s me.”徐檸點點頭，然后把自己接到的商務邀請函遞過去。
對方看過之后，確定無誤，這才邀請他到公司里去。
在一個類似會議室的地方坐下，還不到兩分鐘，又來了三個人，其中一個還是亞裔面孔。
為首那人則相當年輕，估計只有二十幾歲，他跟徐檸握了握手，道：“我是德里克.鮑爾，負責公司專利方面的事務。又指了指旁邊的人，這個是公司的法律顧問卡爾.波斯。這個是我們請的翻譯，楊！順便問一句，你的英語怎么樣？”
徐檸搖了搖頭，說道：“我想我不需要翻譯?！?p> 德里克聳了聳肩，道：“還是讓他在這吧，沒準用的上呢?！?p> 雙方各自坐下，那個卡爾.波斯很快拿了一份文件遞給徐檸?！斑@是我們擬定的協(xié)議，如果你覺得沒問題，現(xiàn)在就可以簽了它。”
徐檸拿過來看了眼，條款并不多，但幾乎都是約束徐檸的，還有一份不得向別人泄露專利內容的保密協(xié)議。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對方的開價才是。
十萬美元，購買專利申請權。
徐檸沉著臉把協(xié)議推回去，站起來說道：“這么低的開價，看來我們是不用談了，我打算去拜訪一下其它公司。再見。”
說罷，他轉身就走。
幾人都有些懵了，德里克連忙站起來，道：“徐先生，等等，價格還可以談的?！?p> 徐檸在門口站定，搖了搖頭道：“我覺得你們很沒有誠意，這樣的價格對我，以及對這項發(fā)明都是很不尊重的?！?p> “徐，請你相信，我們絕對是帶著巨大誠意的?！钡吕锟擞洲D身朝旁邊的卡爾說道，“卡爾，請你讓人送來幾杯咖啡?！?p> 接著向徐檸說道：“徐，能坐下再聊一會嗎？”
徐檸輕哼一聲，這才重新回去坐下。
在談判中，態(tài)度蠻橫的一方更能夠占據(jù)心理優(yōu)勢，從而達到有利于自己的結果。
他一個人面對一家大公司，本就是弱勢一方，只能以這樣的方式奪取心理優(yōu)勢。
德里克松了松領帶，然后把桌上的協(xié)議全扔到了垃圾桶里，對徐檸說道：“你現(xiàn)在可以開價了。”
徐檸點點頭，豎起食指道：“首先，專利申請權我是不會轉賣的?！?p> 德里克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但還是忍著沒說話。
“我可以給你們五年的專利獨家授權。授權費，我要一百萬美元?！?p> “不不不！”德里克連連搖頭：“專利申請權必須轉讓，而且一百萬美元太高了，完全不可能，這個價格沒有一家公司會接受。”
徐檸攤了攤手，說道：“我再說一遍，專利申請權不可能轉讓，這個不是今天談論的內容。現(xiàn)在要說的只有授權價格，你們覺得開價太高，當然可以繼續(xù)談的?！?p> 他自己也知道，一百萬美元完全是獅子大開口，不過談生意嘛，價格不要高點怎么還價。
德里克揉著腦門沉默了片刻，終于站起來，說道：“專利申請權的問題我不能決定，需要向我的上司確認。”
徐檸抬了抬手：“請便?！?p> 德里克很快離開了，房間里就剩下徐檸跟那個楊，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那個楊突然笑了笑，說道：“徐先生@#%￥？”
徐檸有些疑惑，這口音跟外國人似的，根本聽不懂說的什么。搖了搖頭道：“我聽不懂你說的什么，你還是用英文吧?！?p> 楊有些尷尬的點點頭，改成英文道：“徐先生是哪里人？”
徐檸挑了挑眉，道：“這跟要談的事情有聯(lián)系嗎？”
“沒有沒有，只是朋友之間的閑談?！?p> “那我拒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