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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也有江湖

第六章 云夢山,天門派

神仙也有江湖 柳暗花溟 5112 2007-08-31 12:23:00

  “妹妹,時間差不多了,師父派人來――”容成花落推門而入,正見到蟲蟲全裸著背對著她。

  她有些發(fā)窘,盡管都是女人,這樣赤裸相見也是有點(diǎn)羞人,剛才蟲蟲入浴時她也回避了,不過此刻她眼光一垂,正好看到那個貝殼型的標(biāo)記,不禁心里一凜,腦子里炸開了鍋,只是表面還保持著平靜。

  “妹妹身量比我高,只有這件衣服能穿了?!彼粍勇暽匦α艘幌?,感覺蟲蟲是不拘小節(jié)的人,產(chǎn)生了些親近之感,“我從十歲就隨師父修煉,每五年才回家一次,不常在母親身邊,但是所有的衣服都是母親親手縫制。上次回家之時,母親以為我會長高,特別做了這件衣服給我??墒俏也]有長高,所以這衣服就大了,我一直放著沒穿,但愿妹妹不要嫌棄?!?p>  “哇,這衣服這么漂亮,我怎么會嫌?”蟲蟲也不習(xí)慣和人赤裸相見,縮身入水道:“不過這可分了五師姐的母愛了。”

  那件衣服是桃紅色,帶一點(diǎn)點(diǎn)金線,正和她那個紋身相配,她在想這是不是冥冥中有天意呢?不然為什么一切都那么湊巧?

  “這樣最好,我本來就不喜艷麗的顏色,送給妹妹做了人情最好?!比莩苫湫Φ?,“師父來催了,妹妹快點(diǎn)換好衣服,咱們一起去撒星殿吧?!?p>  換衣服說著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這古裝里三層、外三層,又是絲又是絳的,蟲蟲折騰了半天也弄不好,還是叫進(jìn)來容成花落幫忙才穿戴整齊。她是齊耳的俏皮劉海兒短發(fā),還染了酒紅,沒辦法梳起那些美美的古裝發(fā)式,只好隨便梳了一下就離開竹舍,因?yàn)闆]有合適的鞋子,還是穿著運(yùn)動鞋。

  走過青石板鋪就的大片空地,蟲蟲隨容成花落走進(jìn)了撒星殿。此時,差不多所有的人都到了,像閱兵一樣排成了五個方陣,左二右二,中間一隊(duì)人比較少,除了掌門的六個弟子,還有四五個看來像是師叔輩的人,包括哈大叔在內(nèi),他們都是掌門這一支的,身上的衣服鑲著紫色的邊。

  這五個方隊(duì)對應(yīng)著正前方臺階上的五張石椅,不過這個殿實(shí)在太大了,兩三百人聚在里面,居然還很空曠,看來在里面表演天外飛仙也行。

  才一入殿,蟲蟲就聽到了啪啪啪的清脆聲響,原來是掌門人親自手執(zhí)竹杖鞭打一個人。那人靜靜伏在地上,叫也不叫,手里兀自抓著一個黃銅酒壺,若不是掌門人每打一下,他抓在酒壺上的手指就一緊,蟲蟲還以為掌門人正在鞭尸。

  猜也猜得到那具“尸體”是西師叔蒼穹,是那個醉臥撒星殿,任本門的年輕弟子被花四海那個大魔頭任意欺凌,最后差點(diǎn)慘遭滅門的罪魁禍?zhǔn)住?p>  容成花落回過身,對蟲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悄悄帶她走到那六人小隊(duì)之后,乖乖地站好。蟲蟲低著頭,但眼睛卻向外偷瞄,就見大家都安靜的站著,雕塑一樣一動不動,而那些衣服上鑲有白邊的人都垂著頭,有的女弟子還偷偷地哭泣,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心疼師父。

  “蒼穹,你知罪了嗎?”坐在石椅上的一位師叔說。這個人中等身材,長得討喜忠厚,腰上別著一只鐵筆,衣服是鑲紅邊的,正是南師叔墨武。他問這句話的時候,臉上一點(diǎn)責(zé)備的意思也沒有,倒有三分焦慮,似乎想為蒼穹解圍。

  “知罪。”西師叔蒼穹抬了抬頭,簡短的回答,握著酒壺的手向回縮了縮。

  不知為什么,蟲蟲覺得這位師叔的聲音里殊無悔恨之意,他那個“知罪”聽起來感覺像“知醉”。

  掌門怒哼了一聲,抬手再欲打下去,那位文質(zhì)彬彬的師叔快步走了過來,輕聲道:“掌門師兄,對蒼穹的處罰可以稍后再議,目前還是先解決卻邪劍之事為好?!?p>  他語氣沉穩(wěn),言詞有理,掌門遲疑了一下,終于把竹杖重重扔到地上,轉(zhuǎn)身回到石椅上。這位文雅師叔的衣服是青色的邊,也就是說他是守衛(wèi)東蒼天的東師叔刀朗。蟲蟲親眼見他把手背在身后,對蒼穹擺了擺手,示意蒼穹不要多話。

  四位護(hù)法師叔,蟲蟲已經(jīng)見了三個,于是站在隊(duì)伍最后的她悄悄探出半個身子看向最右邊的石椅,終于認(rèn)真地注視了一下名叫桃花的北師叔。他正襟危坐、不茍言笑,雖然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地一言不發(fā),但那修長的鳳眼、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以及額角那縷彎曲的長發(fā),無一處不帥。

  他的年紀(jì)比其他師叔都小,看來非常年輕,服色是灰衣黑邊,不過這普通的袍子穿在他身上就顯得格外出色,似乎那衣服是天下最好的裁縫給他量身訂做的,當(dāng)他的手從袍袖下滑了出來時,立即露出修長漂亮的十指。

  怪不得北玄天的女弟子偏多!五師姐容成花落還說起他是真正的醫(yī)仙,看他的漂亮手指就知道他一定比五師姐還會醫(yī)人。蟲蟲下意識地?fù)崃藫嵯掳停瑩?dān)心口水流出來。

  “玄乙!”掌門的聲音傳來。

  “弟子在?!比莩苫涑鲫?duì),恭身道:“回師父,姚姑娘已經(jīng)帶到?!闭f著回手一拉蟲蟲。

  蟲蟲雖然可以走動了,腰部和腿部還是酥軟無力,再加上心里還在對比花四海大魔頭和北師叔桃花誰更帥的,容成花落這一拉之力雖然很輕,她卻猝不及防,一下趴到地上。

  “不必行此大禮。”掌門說:“起來說話?!贝蟾乓娤x蟲如此恭敬,語氣和緩了些。

  “只怕這小女子腰傷未愈,不如讓她坐著回話吧。”南師叔墨武道。

  南師叔心眼最好,心腸最軟,比較好欺侮!蟲蟲判斷著。東師叔看模樣也是個好說話的人,而且穩(wěn)重文雅,應(yīng)該好相處,但肯定不那么好騙。北師叔桃花看樣子應(yīng)該是一本正經(jīng)的人,但這類人大多外冷內(nèi)熱,很容易哄騙。至于西師叔蒼穹――

  蟲蟲偷眼看了一下已經(jīng)從地上爬起的西師叔,見他的發(fā)髻散了,遮住了半邊臉,衣服敞開著,露出了胸膛,形容落拓不羈,不過雖然一臉沒有酒醒的樣子,眼睛卻明亮極了,蟲蟲看過來的時候,眼神與他相對,立即有一種做錯事被捉住的感覺,連忙低下頭去。

  “聽聞你是從天而降,那么告訴我,你是從哪里而來?”掌門問。

  大殿內(nèi)除了那五把石椅沒有其他可坐的地方,于是蟲蟲和其他人都被命令席地而坐。西師叔現(xiàn)在還是罪人,于是坐在最前一排。

  對此,蟲蟲早就想好了,撒謊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掌門沒想到她是這個回答,訝異地問。

  “就是――我忘記了。”蟲蟲瞪著一雙眼睛,裝不出無辜來,倒是自然流露出一點(diǎn)迷惑,因?yàn)樗_實(shí)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落崖,也確實(shí)不知道她為什么會落到這個劍仙的世界中來的。不過,裝失憶倒真是方便。

  “但是你知道自己叫姚蟲蟲?”掌門懷疑看看蟲蟲,覺得她茫然的神色不像做假。

  “是啊,我知道自己的名子,知道自己今年二十六歲,你們幾歲了?”蟲蟲盡管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shè),但實(shí)在不善于撒謊,這會兒無數(shù)道目光被逼視得有點(diǎn)慌亂,只得東拉西扯。

  掌門嚴(yán)厲地看著她,倒是依然醺醺然的蒼穹插口道:“我們么?最小的大約兩、三百歲了吧!”

  蟲蟲開心得差點(diǎn)跳起來。

  她終于!終于變身為羅莉了!

  二十六歲,半大不小的尷尬年齡,即不是有夫有子的成熟女子,又早不是妙齡少女了,尤其她所在的公司里,大多數(shù)是剛剛邁出大學(xué)校門漂亮美眉。為了女人間的競爭,有時候只是為了打擊她,那些惡劣的小丫頭甚至叫她大媽。

  大媽,還不嫁人?。窟@個年紀(jì),應(yīng)該讓男人養(yǎng)了吧?

  大媽,這回你就不要參加了吧?一把年紀(jì)了,留神閃了腰!

  大媽,你還追星啊,這星比你小了十歲吧!

  每當(dāng)聽到這個她就氣得要掉淚,她才二十六歲,不是兩百六十歲,臉長得還水嫩水嫩的,怎么就成了大媽了。她要當(dāng)羅莉!她要當(dāng)羅莉!可是――社會發(fā)展太快了,人類相對早熟,大批粉嫩新人清泉一樣冒出來,她只有當(dāng)偽羅莉的份兒。

  就是這樣,還常常被人揭穿。

  但,天上降臨了奇跡,老天、上帝、真主一起來罩她,讓她來到了一群劍仙中間,他們最年經(jīng)的可都兩百多歲了,以她二十六歲的年紀(jì),是純正到不能純正的羅莉了!

  所有的人都驚愕地看著她,不明白她高興個什么勁兒,難道是因?yàn)闉閯ο煽梢曰畹瞄L久?愚蠢的人類啊,活一生都無比艱難了,竟然總想著長生!

  “除了年紀(jì)和名子外,前塵往事,你都不記得了嗎?”東師叔刀朗問。

  蟲蟲心里跳得像擂鼓一樣,但咬緊牙關(guān)就是搖頭。她什么也不記得,這些人就拿她沒有辦法,任他們像三堂會審一樣問了她一個底兒掉,連她背包里的東西全倒了出來,她也是胡亂解釋一番,應(yīng)付過關(guān)。當(dāng)她無意間一回頭,又看到西師叔蒼穹似笑非笑的神色、似醉似醒的的眼睛,心里非常不安,好像這位西師叔知道她的秘密似的。

  好在,他們沒有再追問下去了。

  “那么老黑,你是怎么看到她的?”審?fù)甑谝槐桓?,第二被告被宣上場。其?shí)蟲蟲也挺好奇自己是怎么坐到那個花叢中的,所以很認(rèn)真、很疑惑的聽哈大叔講解著當(dāng)時的事,她無偽的神情落入了掌門和幾大護(hù)法的眼里,他們互相交換著眼神,心里對蟲蟲的懷疑又減了幾分。

  原來哈大叔在輩分上雖然是掌門的師弟,但實(shí)質(zhì)上卻只是管理后山紫竹林的雜工。天門派所有人的駐地都在云夢山絕頂之上,只有他住的地方在那個半山腰的小山谷中。

  紫竹林是一處很平靜的地方,除了風(fēng)景美,里面也沒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只是菜園和花圃,哈大叔一個人種的菜可以供應(yīng)山上三分之一的用量。這里平常沒有什么人去,只在外層布了一道極簡單的結(jié)界,防止山下經(jīng)過的凡人和野獸進(jìn)入。

  哈大叔于道術(shù)一途只是略通,僅僅能御著自己的掃帚短距離飛行而已。但是當(dāng)他聽到花四海在云夢山腳下殺了天門派的四名弟子,而掌門和三位護(hù)法外出辦事未歸,蒼穹又大醉不醒時,顧不得自己的法力低微,急忙趕到增援。不出他所料,以掌門的七個弟子為首的眾弟子不肯放殺了人的花四海離去,所以雙方打了起來。

  花四海實(shí)力強(qiáng)橫,三百弟子竟然攔不住他,最后還激起了他的兇性和殺心,以至于天門派幾乎被毀。

  “我正要去增援時,聽到了清泉飛濺的聲音,還伴著一條彩虹,從天而降,然后姚姑娘就憑空出現(xiàn)在花叢之中。”哈大叔道:“我看姚姑娘的樣子,似乎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到紫竹林里來。而我當(dāng)時急著到山前去,她才一路追到了過來。對嗎?”他轉(zhuǎn)過頭來問蟲蟲。

  蟲蟲茫然的點(diǎn)頭。她的出場竟然是那么拉風(fēng)的嗎?哈大叔說得她好像是九天仙女下凡塵,但她自己知道不是。哈大叔說的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他為什么要保護(hù)她?他難道一點(diǎn)不懷疑她的來歷嗎?

  不過看樣子,在場的人都很相信哈大叔,看來這位大叔雖然能力低微,人品卻是一等一的。

  “那她后來又是怎么解了天門派之危呢?”掌門問起這個連蟲蟲也很好奇的問題。

  “當(dāng)時一場亂戰(zhàn),我并不知道姚姑娘到了山門前。后來――后來花四海那個大魔頭的鎖麟龍散出大量魔氣,要將我們一網(wǎng)打盡的時候,我突然看到姚姑娘在拔卻邪劍。魔氣到,卻邪劍正好被拔了出來。不過,姚姑娘大概不會駕馭卻邪劍,那劍把她向后帶倒了,正巧斬到鎖麟龍的一環(huán),生生給崩出一道口子,之后又彈回了石中。那魔頭大概愛惜自己的法寶,當(dāng)場收了魔氣,想抓姚姑娘走,剛好掌門師兄和三大護(hù)法回來,沒有讓他得逞?!?p>  是這樣嗎?當(dāng)時她只覺得眼前全是白晃晃的光,什么也看不清楚,大腦一片空白,雙手被拉扯得虎口撕裂,現(xiàn)在還像小針扎一樣的疼,怎么不記得有獨(dú)力退魔那般威風(fēng)?她真的拔出了那把可以斬斷花四海的銀鏈的卻邪劍了?話說,沒覺得花四海要抓她走啊,也沒覺得他是怕了掌門和三大護(hù)法才走的。只感覺他是那么厭倦當(dāng)時的一切,想盡快脫身而已。

  她情不自禁地看向其他人,想從他們臉上知道答案,而掌門雖然信任哈大叔,卻不相信蟲蟲有這樣的能耐,因此也看向弟子們。

  眾弟子們紛紛點(diǎn)頭,肯定哈大叔說的都是真的,甚至有一個人描述起蟲蟲當(dāng)時的英姿,說卻邪劍散發(fā)出了桃紅色夾雜金色的光柱,是如何如何光芒萬丈,逼退花四海的邪惡魔氣,如何如何傷了鎖麟龍,嚇得花四海差點(diǎn)倉皇逃竄。

  蟲蟲看看自己的衣服,也是桃紅色帶金,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天意,而且自己屁屁上那個印跡也是淡淡的桃紅色,難道這是自己劍仙生涯的幸運(yùn)色?這不是和桃花師叔有關(guān)吧?

  至于花四海突然收手,一定是他愛惜自己的武器,以他的能力,自己可能給他塞牙都不夠,看掌門和四位護(hù)法師叔的樣子,大概也明白她是誤打誤撞才逼退花四海,但她拔出卻邪劍這件事卻是絕對真實(shí)、十足真金。

  “師兄要收姚姑娘為第七弟子嗎?”半天沒說話的蒼穹突然冒出一句。

  話音落,前一刻還嘰嘰喳喳的大殿內(nèi)寂靜一片,大家面面相覷,之后全體望向掌門,不知他會做什么樣的決定。

  “我看大家還是先散了吧,只留這位姑娘在此就行了?!睎|師叔刀朗站了起來,果然是辦事滴水不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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