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幫人也是幫自己

　　現(xiàn)在，雖然有豐娘每天做糕點來賣，家里多少有些收入，但和燕然想要的還相差很遠。燕然這些天，幾乎把山頭跑遍了，窮山坡一個，沒什么值錢的藥材，也沒有奇花異果，只有滿山的灌木可以砍下來當柴燒，這也太不值錢了。

　　“唉，別人穿越，都有個空間呀泉水的，自己怎么就這么悲慘呢？什么都沒有?！蓖砩纤X的時候，燕然嘴里還念念叨叨的，真希望自己能忽然開大運，從天上掉下個聚寶盆。

　　端午節(jié)過了，綠豆糕雖然不太好賣，但豐娘多做了些品種，綠豆糕豌豆黃，香酥小甜餅等，每天也能維持二三十文的利潤，收入穩(wěn)定，豐娘把英睿送進了胡家學堂。

　　這天，豐娘要去村里其他人家收些綠豆，燕然跟著一起去，她邁著小腿在前面跑，豐娘笑著在后面喊：“小心別摔了?！?p>　　燕然剛繞過一叢灌木走到大路上，就看到一個婦女扶著路邊的大樹，臉色蒼白滿臉汗水。

　　村里經(jīng)常會有人要飯，燕然見得多了，以前，丁氏不允許她資助分毫，哪怕是糠菜窩頭也不行，但現(xiàn)在，燕然料定豐娘絕對不會沒有善心，便跑了過去：“你怎么了？”

　　那婦女虛弱地說了一句：“大姐兒，能給口湯喝嗎？”說完，就低下頭去，蒼白的臉上滿是羞慚，燕然心中不忍，若不是不得已，她肯定不會討飯的。

　　“大娘你等會兒，我這就回去給你拿吃的?！笨吹贸瞿菋D女已經(jīng)餓得走不動了。

　　“謝謝?！眿D女果然撐不住，順著大樹溜坐在地上。

　　燕然調頭往回跑，豐娘迎面而來：“怎么回來了？”

　　“娘，有個大娘餓倒了?！?p>　　豐娘臉上涌出悲憫，她往路上望了望，也不知看見了沒，拉著燕然往回走，大概心里著急，走著走著就跑了起來。

　　家里只有兩個玉米面發(fā)糕，豐娘拿了一個，想了想，還拿了一小塊咸菜，然后摸了摸錫壺，見里面開水還溫著，也提上，燕然拿了個木碗和木勺，娘倆又匆匆往外跑。

　　那個大娘已經(jīng)倚著大樹昏過去，豐娘用開水泡了點發(fā)糕，喂她先喝了幾口。

　　大娘蘇醒過來，低聲道：“謝謝！”兩行濁淚，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

　　“來，吃點兒。”豐娘把手里的發(fā)糕和咸菜遞過去，嘴里還說，“配著咸菜，不然容易燒心?！?p>　　玉米面發(fā)糕含糖多，吃了胃里常有燒灼感，當?shù)厝硕颊f成“燒心”。

　　大娘感激地對著豐娘行禮：“謝謝！”

　　“吃吧，吃吧?！?p>　　豐娘看了看天色，她和別人約好了時間點，不敢多耽誤，就給那婦女道：“你先吃著，我很快回來。”

　　“謝謝，你去忙?！?p>　　豐娘帶著燕然，匆匆去了村上，買好了綠豆，又返了回來，那個大娘已經(jīng)吃完了，有了力氣，站在路邊，遠遠的就給豐娘行禮：“謝謝大嫂！”

　　這個世界的里，降低自己的輩分和年齡，是尊敬別人的表示，其實，她的年紀比豐娘大不止十歲。。

　　燕然跑過去收了碗和錫壺，那個婦女弱弱地問了一聲：“大嫂，村里可有人家要雇人？我不要工錢，管飯就行。”

　　豐娘腳步一滯，猶豫了一下問：“你想做什么。”

　　那婦女臉色通紅：“我不怕苦，臟啊累的都不怕，干什么都行，對了，我會孵小雞。”

　　一般人家都在春季孵小雞，這樣，趕秋季的時候，雞就長大了，當年就能下蛋，但夏季孵出的雞長成時，冬季已經(jīng)來臨，沒法下蛋，要白白吃一冬天的飼料。

　　大娘既然會孵小雞，這個道理如何不懂？她有些羞慚地低下頭。

　　豐娘卻有些意動，只是遺憾地道：“家里沒有老母雞，沒法孵蛋的?！?p>　　“人工孵蛋，我會盤孵蛋床，也會照料?！绷执竽锾痤^，急急忙忙地道。

　　豐娘也聽說有人工孵雞蛋的，但那些都是不傳之秘，她驚訝地看了林大娘一眼。

　　雞吃得少，好養(yǎng)活，即便趕秋天不能下蛋，但年前可以把公雞賣掉，那也是收入的，燕然心里盤算著，有些期待地搖了搖娘的手。

　　豐娘低頭看了女兒一眼，下定決心道：“跟我來吧。”

　　豐娘的盤算卻不一樣，偌大一個柴山，只有砍出柴禾才能賣錢，她還得做點心，還想做繡品，眼看那頭老母豬也要生崽兒，急需一個幫手。

　　“我夫家姓林，滁河府小灣村人，今年我們那里發(fā)了洪災，不得已才逃荒的?！眿D女低聲說道。

　　“那我就叫你林大娘啦。”燕然想搞活氣氛。

　　“這怎么行！”林大娘有些惶恐。

　　豐娘發(fā)話：“應該這么稱呼的，我家也不富裕，大家在一起互相幫襯著過日子吧。”

　　“那好吧，東家，你說怎樣就怎樣。”林大娘一看就是個爽快人。

　　燕然見有人幫忙，亟不可待地催促道：“娘，我們可以把山上的鼠洞堵了養(yǎng)雞啦，娘，我聽說山上養(yǎng)雞不容易生病。”

　　林大娘笑：“還是會生病的，但每天把雞舍打掃干凈，過幾天撒些石灰，就會好很多，雞食也有講究的，不能多了也不能少了。”

　　“大娘，你不止會孵小雞，還會養(yǎng)大雞呀？”

　　“嗯啊，我們老家的女人，個個都會養(yǎng)雞的，一家少說也有七八十只。”

　　“養(yǎng)多了，雞跑散了，晚上不知道回窩怎么辦？”雖然這片荒山只有七八十畝，可要是在草窩中間找?guī)字浑u，還真難，豐娘經(jīng)?？创謇锏呐说教帉るu，不由擔心地問。

　　“東家這個不用擔心，閹一只大公雞做頭兒就行，我們那里人都會的?！?p>　　豐娘有些意外，但一點也不懷疑林大娘言不符實，她沒有猶豫，點頭說道：“好吧，我盡快買些雞蛋?！?p>　　林大娘看看天：“東家，這時候養(yǎng)雞雖然有些晚，只能明年開春下蛋，可過年前能賣掉公雞，也不是沒收入?！?p>　　見林大娘說得有道理，燕然心中越發(fā)相信她。

　　“東家，買雞蛋時我來挑選，有些蛋里沒小雞的?！?p>　　燕然知道這個道理，母雞若沒有受精，下的蛋就孵不出小雞。

　　“那這事情就拜托你了?！?p>　　燕然沒想到發(fā)善心竟然撿到了寶，高興地在一邊又蹦又跳，第二天，豐娘做好點心，送杜德廣出門，就從村里雇來幾個人，把前坡的鼠洞灌了水，老鼠抓的抓，跑的跑，然后用碎磚石頭等堵了洞。

　　林大娘從村里買回來兩百多個雞蛋。

　　燕然看到娘親眉頭緊皺，知道她這些天攢出的錢去了一干二凈，估計還動了老本，便安慰她：“娘親，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錢花出去，才能掙回來?！?p>　　“撲哧——”豐娘見小女兒還沒有凳子高，滿都是稚氣的一張臉，繃得緊緊跟個小大人一般，不由得展顏一笑，“好乖乖，你說得對，娘覺得呀，咱家的日子，一定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