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地面和桌子干干凈凈,戴小萌不知道,這間屋子里一直都有人在。
一身白衣的李江燕站在屋外的隱蔽處,大眼睛直勾勾盯著狼吞虎咽的戴小萌。
她早就來到了采石場,避開李忠就是為了弄清楚,田衡聰和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戴小萌究竟是什么關系。
一個上午的觀察,讓李江燕放了心,戴小萌和李忠的談話,還有戴小萌表現(xiàn)出的愚笨和粗魯,讓她相信,這樣的女人根本不會讓田衡聰動心。
摸了摸自己吹彈可破的肌膚,再看看戴小萌微黑粗糙的臉,李江燕笑了笑。
田衡聰離開了,這間房屋也失去了它原本的意義,雖然那里有許多愉快的回憶,但人不在這里,這里就是過去,既然是過去就不需要再留念,讓給那個山野丫頭住好了。
李江燕向后慢慢退去,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采石場外。
她來的時候沒人知道,離開的時候也沒人知曉,李忠那里不需要特別交代,讓他一直保持這個態(tài)度就好,不清不楚對大家都有好處。
戴小萌邊吃飯邊琢磨,兩只眼睛愣愣發(fā)直,拿著筷子的手無意識地向嘴里扒著飯,那模樣,誰看見了都覺得這人有些傻。
楊大雪躲在門外探頭偷看,戴小萌盛飯的大碗嚇了她一跳,她記得很清楚,那是李江燕送給田衡聰盛湯的湯碗,胡石頭也沒用那么大的碗吃飯,這姑娘難道累傻了?
看著戴小萌目光呆滯的雙眼,楊大雪有些內疚,如果不是她爹去找李忠,戴小萌也不可能來到采石場,她咬了咬嘴唇,轉身跑去找胡石頭。
“石頭哥,我求你個事,行嗎?”楊大雪低著頭,神情又是緊張又是尷尬,這是她退親后第一次和胡石頭單獨說話,雙腳都有些微微發(fā)顫。
“說吧,什么事?”胡石頭看著不遠處,正雙手緊握,比楊大雪還緊張的楊度,嘴邊流出一絲冷笑。
“你能幫幫田家那個丫頭嗎?”楊大雪小聲說道。
胡石頭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話,楊大雪為田家那個丫頭說話,那不是打她爹的臉嗎?
“你說什么?”
“我說請你幫幫那個姑娘。”楊大雪以為自己聲音太小,提高聲量又說了一遍。
“為什么?”胡石頭低頭看著楊大雪。
幫忙簡單,但他不想被村里人戳脊梁骨,楊度弄出的事他不想?yún)⒑线M去。
楊大雪緊緊咬著嘴唇,什么話都說不出來,雙手死命捏著衣服不松手,仿佛一松開,她就失去站在胡石頭面前的勇氣。
“我……”最終,楊大雪低著頭轉身跑了。
“大丫頭,你這是干什么,出什么事了,跟爹說說?!睏疃葒帐巴肟甑臈畲笱?,又是暗示又是擠眉弄眼,他想弄清楚,剛才她和胡石頭究竟說了什么,怎么好好站著沒說兩句話就跑了呢?
“爹,我下午不來了,你就在這里吃吧?!碧崞鹬窕@,楊大雪轉身就走,沒有理會楊度的追問。
“我怎么就在這里吃啊,這里的飯菜能吃嗎?”楊度不甘心,扯著嗓子追在后面直喊,卻引來其他村民的不屑側目,和楊大雪更快離開的腳步。
“二小,別喊了,也不怕村里人笑話?!敝箫埓竽镞吺帐斑呅Φ溃骸澳慵掖笱┠脕淼娘埐?,有幾次你吃過,不就是放在這里擺擺樣子,然后再原樣拿回去?”
“他大娘,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么叫擺擺樣子啊,我家……”楊度插著腰正想和煮飯大娘理論,眼角余光卻瞄見胡石頭走向田衡聰?shù)哪情g房屋。
“你什么呀?”煮飯大娘笑了起來,整天煮飯很無聊,聽聽楊二小胡扯也算是打發(fā)時間的一件趣事。
“你等著,我回來再跟你說?!睏疃阮櫜簧蠟樽约赫?,胡石頭好端端跑去找那個野丫頭干什么,難道是他家大雪剛才說了什么?
楊度貓著腰,做賊似得跟在胡石頭后面,想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臭德行!”受傷村民看不過眼,剛想上前阻止,旁邊的村民一把將他拉住。
“別去,在石頭哥面前,他討不了便宜,要真以為誰家都是田嬸子的好脾氣就錯了。”
“最見不得這種人?!笔軅迕竦皖^啐了一口,站著沒動,抱著胳膊冷眼看著。
胡石頭走著走著突然停住了,跟在后面的楊度嚇了一跳,眼見胡石頭轉身,他忙轉身低頭,裝作在地上找什么東西,“咦,掉哪去了?”
“楊叔,晶珠掉了?”胡石頭一轉身,正好看見正偷著樂的村民,再看見身后不遠處的楊度,頓時什么都明白了,他走近楊度,閑閑地問了句。
“啊,是啊,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錢袋里的晶珠掉了一顆。”楊度忙順口說道。
“只掉了一顆啊,那可不好找,我前幾天不小心掉了好幾顆都沒找到,這地方到處都是石頭縫,幾顆晶珠滾進去,想找出來真不容易?!焙^說道:“楊叔,你慢慢找,我先過去了?!?p> “哎,你去吧,我自己再找找。”楊度的眼睛驟然發(fā)亮,胡石頭是村里的有錢人,掉幾顆晶珠太正常了,他嫌麻煩不想找,可他不嫌棄啊。
胡石頭走到一塊大石料上坐下休息,回頭看向楊度,果然不出所料,這個財迷正扒著石頭縫,找晶珠呢。
“石頭哥,真高!”受傷村民走近胡石頭,沖著他豎了豎大拇指。
“高什么高,你要是閑得慌,趕緊開工?!焙^冷著臉,心里不是滋味。
“不閑,不閑!”旁邊的村民忙拉著受傷村民,走到胡石頭注意不到的角落,教訓道:“哎呦,我說你是真笨還是故意犯傻啊,你以為石頭哥收拾楊度心里痛快?他正憋氣著呢,別去找不自在,在旁邊看熱鬧就行?!?p> “三條腿的蛤蟆找不到,兩條腿的女人還不容易找嗎?”受傷村民扁了扁嘴,看向胡石頭陰沉的臉,嘆氣道:“唉,也不知道石頭哥看上楊大雪什么,要受這種莫名其妙的閑氣?”
“你說得輕巧,兩條腿的女人要容易找,石頭哥至于受這種閑氣?”另一村民嘆氣道:“誰讓他家全是小子,要不是石頭哥這兩年賺了點錢,誰家姑娘看得上他,更不要說他下面還有五個弟弟,他錢袋里的那些錢還差得遠呢。”
“所以才更不能找楊二小的閨女啊,要是被楊二小纏上了,石頭哥豈不是更難?”受傷村民聞言跳了起來,就要沖過去找胡石頭。
“行了,你就老實呆著吧,你我都知道的事,石頭哥自己能不知道?”旁邊的村民死死拉住受傷村民,勸阻道:“再等等看吧,石頭哥要真鬼迷了心竅,我們再勸,現(xiàn)在八字還沒一撇兒,說了徒找不自在?!?p> 胡石頭盤坐在大石料上運功修煉,臉色已經(jīng)恢復平靜,兩個村民的說話聲音不大,但他還是聽到了,心里只是微微一嘆,將之拋在腦后不想,什么都沒有實力重要,如果他的修為不是村里第二,何來今天莫名其妙的閑氣。
剛才他之所以半路回頭,原因很簡單,田家那個丫頭突然把門窗關上了。
一個上午的勞作,戴小萌累急了,幾大口熱飯下肚,剛填了個半飽,正琢磨事情的腦子開始迷糊起來,上下眼皮直打架,她習慣性扭頭找紫竹席休息,發(fā)現(xiàn)并不在神農山,戴小萌起身關好門窗,進入神農山后倒頭就睡。
絲絲靈氣從四面八方涌來,進入被榨干的經(jīng)脈和丹田,迅速填充滋養(yǎng),如同久旱的靈田突遇天降甘露,靈氣滲透得更深更遠。
剛吃下肚的飯菜被迅速分解,補充著身體失去的養(yǎng)分,全身勞累的肌肉,在紫竹席的作用下,逐漸放松舒展。
紫竹席淡淡的清涼氣息,讓迷糊的腦子重新恢復清明,睡夢中的戴小萌舒服得露出了笑容。
半個時辰后,小睡了一覺的戴小萌醒了過來,整個人神清氣爽。
一個上午的時間,神農山已經(jīng)過去了幾天,戴小萌忙去查看三塊靈田,靈谷又長高的一點,其余兩塊靈田剛冒出一點小芽,情況看上去還不錯。
戴小萌將三塊靈田澆了一遍水,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沒發(fā)現(xiàn)雜草和害蟲,她才放心出了神農山。
開門出來,采石場上的許多村民還在休息,楊度依然低著頭在碎石地面上翻找,胡石頭修煉完一個周天,體力恢復了七七八八,他正端著一碗水,邊喝邊隨意打量著采石場的四周。
這是他的習慣,一來可以訓練眼力放松精神,二來可以發(fā)現(xiàn)一些情況,今天也不例外,他看到了從未見過的新情況。
吃早飯時還疲倦欲死的戴小萌,精神抖擻的出現(xiàn)了,提著鐵錘走向山壁,在她原先敲打的地方停了下來,掄起鐵錘開工。
恢復清明的腦子比原先靈活了許多,之前有些阻礙的地方,現(xiàn)在全通了,戴小萌邊默念法決邊揮動鐵錘,猛地砸向山壁的巖石。
明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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