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雖然關(guān)上了，但圍觀的閑人們并沒有撤，有幾個“身強力壯”的還貼著門縫向里看，并且隨時報告著戰(zhàn)況。
“看看看，那婆娘要拽小丫頭的衣裳了，那嬌嬌弱弱的小丫頭說什么？
“咳，怎么沒打？馮老婆子、劉老婆子真是多事?！?p> “那瘋婆娘罵的真在行，嗨，怎么把她弄屋里去了？”
“那還看個狗屁呀！”
……
“婉兒妹妹別送了，我這就走，這就走?！?p> 按現(xiàn)代的時間來算，大約也就十多分鐘以后，鄭家大門終于再次打開。也不知道婉兒做了什么，剛才還象個母老虎似的若霜抱著個小包裹一臉諂媚笑容的走了出來。等著看熱鬧的閑人們見她這樣一個德行，頓時失望的散到兩邊讓出了路來。
“誰是你妹妹？你以后要是還敢來，咱們就上官府說理去?！?p> 一臉冰冷的婉兒也出現(xiàn)在了門口，口氣非常生硬，不過看她身上齊齊整整，倒不象打了人或被打了的樣子。
“誒，婉兒姑娘放心，以后我不來了?！?p> 若霜低聲下氣的屈了屈身，象是怕婉兒搶走她懷中包裹似的趕緊貼墻開溜。
這時鄭斌因為沒想到婉兒這么快就打發(fā)了若霜，所以依然還貼墻站著。若霜看見鄭斌，抬抬頭似乎找到了靠山，但見鄭斌拉長著個臉不吭聲，于是下意識的回頭向門口的婉兒看上一眼，接著繼續(xù)開溜。
“回家吧，若霜走了。”
等閑人們評頭論足的散了場，婉兒再次出現(xiàn)在了鄭斌等人面前，然而鄭斌還沒來得及說句話，婉兒接著轉(zhuǎn)身走了。
“文斌，婉兒這回恐怕是得罪下了。你好好說幾句軟話，她今天好歹有功不是？這丫頭雖然是個下人，不過持家管院倒是有些能力?！?p> 趙普剛才一臉灰化肥色，但是現(xiàn)在卻勸起了鄭斌，不過他眼里的戲謔卻掩不住。
送走了瘟神若霜，婉兒雖然撅了好大一會兒嘴，但等鄭斌他們用了午飯后，終于不用再看婉兒生氣了，而且不但看不見她生氣，連她人也看不見，因為到了申時，婉兒和另兩個女仆得在后院中擺供上香準備迎接鄭家那些已經(jīng)死去的祖先，而鄭斌不到是亥時上祭是不能見到她的。
“婉兒，這釵子我捂了一路，你戴上看看。”
亥時末刻，夜空中遠遠近近的已經(jīng)到處都是爆竿和鞭炮的山響。鄭家仆人同樣也在放炮迎福，然而鞭炮的“發(fā)明人”鄭斌卻沒法為自己“發(fā)明”引起的轟動效應(yīng)而高興，因為他此時除了裝模做樣的祭祖外，更重要的還有一件事就是按趙普的話想辦法討好討好婉兒。這個機會不好找，等到了祭完祖先，鄭斌才在僻靜處截住婉兒，把金釵拿了出來。
“我不要?！?p> 婉兒沉著臉并不領(lǐng)情。低頭間頗有些倔強的小聲說道。
“婉兒，我不是跟你說了嘛，自從娘過世，我就沒再找過若霜。她那樣的我哪里還敢招惹？再說了，她見我沒再去找她，自然知道我不愿意搭理她，所以才趁著過年來訛咱們，這事我還能看不出來？”
“少爺知道她是來訛咱們就好。婉兒本來還以為少爺看見她高興呢?！?p> 婉兒終于嫣然的笑了。這丫頭還算懂事，至少沒有得理不饒人。鄭斌知道事情已經(jīng)過去，便伸手要給婉兒帶釵子，然而婉兒看樣子準備誓死不從，在鄭斌面前左躲右閃，直到鄭斌一把把她攬在懷里，她才笑吟吟的低下了頭“任由”鄭斌“擺布”。
“婉兒，你是怎么跟若霜說的？她怎么肯聽話？婉兒可別在她手上吃了虧?！?p> 美人在懷，鄭斌心醉之下卻想起了下午的事，不覺問出了口。
“婉兒吃虧了少爺也不會心疼……我讓劉媽媽從舊庫房找了六尺陳年舊緞子打發(fā)她了，這事沒問少爺，少爺從我的月例里扣好了?！?p> “六尺舊緞子？若霜那么好打發(fā)？不是，我是說還是婉兒沒吃虧就好?！?p> “她還想要多少？要不是想息事寧人，這點緞子還不想給她呢?！?p> “行行，真是難得，就算是新緞子，六尺能值幾個錢？要是我被她纏上，怎么也得破個十幾二十貫的財不可。那你怎么跟她說的？”
“嘻，不告訴你?！?p> “快說……”
“少爺，你喝酒了！”
“親一親都不行。難聞嗎？”
“臭死了?！?p> ……
“少爺，該送祖宗了！”
這個時候何四那小子再次不合時宜的出現(xiàn)在了鄭斌身后，在逃出鄭斌懷抱的婉兒“哧哧”笑聲中，鄭斌恨不得一腳把何四踹到大街上去。
……
新年過的很快，轉(zhuǎn)眼就到了上元之際。上元就是正月十五，出了正月十五，新年就算徹底過完，作為新年的結(jié)尾，上元節(jié)自然也是要隆重慶祝慶祝的，因此正月十二時，鄭家便再次忙了起來，而就在這一天一大早，北關(guān)的一騎快馬急沖沖的趕到了鄴城鄭家。
“鄭大人，郭將軍命小人傳大人即刻回營?！?p> “噢，營里出了什么事？”
見到北關(guān)來的傳令兵，鄭斌才又想起來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軍職在身了。這玩意挺長人精神，鄭斌頓時腰桿一挺，滿臉嚴肅的問道。
“小人只是傳將軍軍令，其他一概不知，小人已帶來了快馬，請大人隨小人即刻回營?！?p> “讓我一個人去？”
鄭斌被駁了面子，只得咳嗽一聲作為掩飾。
“天雄軍錄事參軍皆可帶一名親隨，郭將軍吩咐，鄭大人可自己挑選親隨。還請大人即刻上路?！?p> 那個小傳令兵一點也不給官架子擺得十足的鄭斌面子，一句恭維話也不說就開始催促鄭斌。
奶奶的，怎么這么沒眼色？沒看見你錄事參軍大人想要點官威嗎？
軍令如山，鄭斌也不敢怠慢，本來家里也沒什么可擔心的，趙普經(jīng)營產(chǎn)業(yè)算得上是圣手，而婉兒的表現(xiàn)也讓鄭斌完全放心，所以鄭斌連忙安排鄭貴、趙普打理家業(yè)，又囑咐婉兒看好宅院，然后便帶著鄭玄一起上路了。
這一路那叫一個顛簸，鄭斌本身并沒有騎過馬，但很明顯的是，他現(xiàn)在的這個身體以前是練過馬術(shù)的，所以跨在馬背上倒還不至于被顛下來，但就算這樣，日落時分到達北關(guān)時，鄭斌依然被顛了個七葷八素，只想嘔吐。
“鄭大人，在下北關(guān)錢糧監(jiān)領(lǐng)胡石拓奉郭將軍將令在此等候大人。大人……先請休息片刻?！?p> 當鄭斌兩腿發(fā)軟的領(lǐng)著鄭玄跟在那個傳令兵身后進入到一個營帳后，一個四十歲上下的矮胖偏將迎面抱拳自我介紹了起來，這位將軍眼力勁兒不錯，剛自我介紹完就發(fā)現(xiàn)鄭斌滿臉發(fā)綠，于是不再說事，忙先請鄭斌坐下休息。
“原來是胡大人，下官失禮，有勞大人了。”
錢糧監(jiān)領(lǐng)相當于柴榮的后勤部長，這個官比鄭斌的記名錄事參軍要高了不是一格兩格，鄭斌雖然兩腿發(fā)軟，但大腦還沒被顛成糨糊，自然明白后勤部胡部長親自來迎自己一個小小的，而且還是記名的錄事參軍，說白了還是因為柴榮給的面子。
“鄭大人客氣，快請坐?！焙亟K究還是把鄭斌按到了椅子上坐下，鄭斌那個想吐的樣子，他看著也難受，“郭將軍吩咐了，出征期間讓下官與大人共管糧草，還請大人多提攜?！?p> “出征？”
出征期間共管糧草？鄭斌心里一驚，怎么說打仗就打仗了？
“噢，這事下官忘了向大人稟報，前些時日同平章事史弘肇大人因上書圣上而被撤了職，已經(jīng)撞死在了金鑾殿階下，圣上將其家人故吏一干人等收押，此事引起朝中震動，渭州節(jié)度使因此而起兵叛亂。契丹人也聞風而動，侵擾邊境，所以郭將軍奉命出征抵御契丹人?！?p> “史弘肇大人死了？渭州叛亂？”
鄭斌驚訝的站起身來，他并不是為史弘肇這個沒見過面貴人的死而傷心，而是因為在他所了解的歷史知識中，這個人雖然死在這一年，但卻并不是這么個死法。
難道是歷史記載有誤？鄭斌更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