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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臺引鶴

第一百零五章 不可強求

鸞臺引鶴 作家W6Inp2 3936 2022-03-15 09:00:00

  宮門外的主道鋪了平整的石板,并不顛簸,但殷墨嫌在馬車?yán)飷灥没疟阆萝囎吡艘粫海髞碲s上的劉氏父子也跟著下了馬車。

  天氣漸漸有些炎熱,劉朝遠咳嗽了一陣,卻又打起了羽扇。

  “老夫聽說,昨日被你派去抓人的是祁國太后的侄子武安將軍蕭鴻,不知可有此事?殷都尹真是能干,竟能讓他國將軍供你驅(qū)使?!眲⒊h抓著胡須,意味深長地笑道。

  殷墨面無異色,平靜道:“司徒誤會了,全因他夫人是我們翎國人,與我有點交情,容他們暫住罷了。昨日是他為替自己夫人報仇偷了我的手令,那些人也不是我府上的,令公子昨日不是在的嗎,難道看不出他們是否是官府中人?”

  “哦?”劉朝遠似乎不信。

  “司徒大人不必見疑,若我有心與二位為難,朱五的案子就不會拖那么久了,張肅也不可能輕易在我眼皮子底下動手腳。任家磨著臉面跟我討人情,總得做做樣子不是?”殷墨笑道。

  “大家同在朝堂為官,能相安無事最好,此乃社稷之幸?!?p>  劉朝遠半信半疑,并沒當(dāng)面撕破臉皮,他是敵是友,且看千迦寺的案子怎么處理才好知道。

  殷墨說話故作輕松,回家時卻步履沉重,他如今總算知道為什么京官難當(dāng)了,沒有皇帝的信任,還真不如出去做個太守自在。

  回了書房,未理會旁人,只單獨叫了顧敏談話。

  他知道劉朝遠的把柄沒那么容易抓到,故而昨日已預(yù)先安排顧敏盯著他的行蹤,待得知他果然沒有去千迦寺時,才確信事情不會那么順利,也預(yù)感此案并不會得到他預(yù)想的結(jié)果。

  “阿敏,張肅還在府里?”他揉著眉心,聲音低沉暗啞。

  “沒,公子不是說要將他押回大牢嗎?“

  “這種人沒必要活著,明白嗎?”殷墨冷冷道。

  顧敏抬頭愣愣道:“明……明白?!?p>  她跟了他這么多年,怎么會不懂他話里的意思,只是沒想到他會想要這么做。縱使張肅該死,似乎也不應(yīng)由他私下解決,他怎么會突然犯這種錯?

  “進來!”

  殷墨突然喊了一聲,連顧敏都未察覺門外站了人。

  桓清舔了舔唇,尷尬地推門進來,試圖解釋:“我路過,想問問你們晚上吃啥來著,沒想偷聽……”

  “我沒什么胃口,隨你喜歡?!币竽?。

  見她站著不動,始終沒有要出去的意思,殷墨嘲諷似的一笑:“怎么,桓大小姐有何指教?”

  桓清咬了咬牙,走上前去。有什么不能說的,在陌生人面前尚能放言高論,對著朋友反而畏畏縮縮,像話嗎?

  “殷墨,也許你是不想得罪劉司徒亦或者是想暫時取得他的信任,但殺人滅口不是什么好手段,將來事發(fā)怎么辦?你自己心里過意得去嗎?千迦寺的案子你又打算怎么審理,也睜只眼閉只眼?這樣不好,大不了這官別當(dāng)了又能怎么樣,跟我們一起去西雀山也好!”

  殷墨低低笑開,眉心像是舒展了些:“凌兒果然長了些心眼,只可惜我本來也沒你想得那么清白?!?p>  “我只是不想你有事,而且你現(xiàn)在身體也不太好……”

  他扶額低首,半開玩笑道:“唉,誰讓你那夫君沒能將人當(dāng)場捉回來,還讓人先一步在陛下跟前作戲去了,否則我也不至于這么被動?!?p>  ……

  這事本來就有賭的成分,也不能怪他?。?p>  這幾日,殷墨命人核驗了那幾具尸體的身份,又問了那兩名受害女子,只可惜她們并未見過劉氏|父子,而那幾具尸體雖是附近村鎮(zhèn)報過失蹤的人口,卻也沒有直接證據(jù)證明與劉氏|父子有關(guān),余下的要緊事便是審問寺里那些假和尚了。

  桓清想幫他分憂便自請去調(diào)查段弈,好在蕭鴻為踐行自己對郡主許下的諾言外出忙事,沒法看著她。

  不過,她并沒有顧敏的手段,也沒有什么人脈,無法從別處下手,只好每日悄悄跟著他,但因為有上次的教訓(xùn)也不敢跟太緊。這日晌午,難得見段弈沒跟在劉長松身邊,而是獨自一人出府,預(yù)感會有什么料想的事情發(fā)生,心也跟著緊張起來。

  段弈步子忽快忽慢,但只在大街上穿行,并不停留,約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往偏僻的窄巷走去,桓清沒敢跟近,就從隔壁一條并行的巷子飛快穿了過去,想從另一邊繼續(xù)劫上。誰知剛走到一半,二人形勢互逆,段弈像是反過來跟蹤她的人,竟然出現(xiàn)在她的身后!

  桓清大驚,怕又吃了上次的虧,頭也不回地往前跑去。

  “你不是在找我嗎?跑什么?”段弈大叫道。

  他抱著短劍怡然自得,等著桓清回頭,而她也確實回頭了。

  “桓姑娘還不明白嗎?我們并不是敵人。上次抓你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若不是我,你早成了別人嘴里的鮮肉了不是嗎?”

  桓清呵呵笑了一聲,聳了聳肩故作輕松:“好,那我問你,上次千迦寺到底怎么回事?”

  他也學(xué)著聳了聳肩,說道:“你逃走后我本想著多隱瞞一陣子,盡量不讓其他人進那個房間,可沒想到還是被管事的陳放發(fā)現(xiàn)了,他沒少從司徒大人那里撈好處,自然馬上就通知了劉家。不過他們并不知道那日逃走的你是什么身份,只燒毀了一些來往賬目,讓人偷偷去尋你,在后山繞了大半天呢!”

  “既然有泄露的危險,為什么不直接一把火燒個干凈?”

  “劉司徒確實是那么打算的,只是他那位公子和陳放舍不得。畢竟從那里逃走的人并不只有你一個,他們也不相信有人敢動那里?!?p>  “我看這中間少不了你的周旋吧……聽你的口音不像是桐城的,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桓清鑒于他言談之中不符合年紀(jì)的成熟睿智,悄悄挪了挪步子。

  段弈努了努嘴,才剛像一點年輕人的樣子:“桐城乃一國之都,有各種口音都是正常的,不是嗎?不過你放心,我本來就沒打算瞞你,我是任六爺派來都城協(xié)助任陌任大人做事的。”

  桓清吃驚地半張著口,一時難以消化,更沒想到他就這么告訴了她。

  “所以,當(dāng)日劉長松身邊那個女子是你們雇來的?”

  段弈搖頭笑了笑:“趙雨和你一樣是實實在在的受害人,只是被劉公子一番花言巧語和許諾的好處所騙,臨陣倒戈罷了,殷大人若有本事倒是可以叫她作證,只不過這種人的證詞不知道可不可信呢?!?p>  她點了點頭,心中有了些安慰,今天能套出這些話也算有些用處。不對,這也不是她套的,而是他自愿告訴她的。

  “你們?nèi)紊袝鞘窍氚獾箘⑺就?,做參知政事??p>  “不論是什么,你我總不是敵人,桓姑娘不必疑心。”

  桓清嘆了口氣,愈發(fā)自愧不如,她抱了抱拳:“雖然我無意參與這些斗爭,但想必劉司徒那種人下野對翎國不是壞事,不過段兄弟要小心些,別最后受了連累難以抽身?!?p>  “抽身?沒指望。”

  他面無表情說完,突然眉眼一挑,指著巷子口叫道:“哎?那不是你家那位好夫君嗎?”

  桓清回頭時并未看見他的身影,只有幾個家仆打扮的人匆匆而過。

  她回身望著他,有些疑惑,怎么你好像對我們的事很了解似的?

  “還不快追!我看他身邊還有位漂亮姑娘,莫不是背著你偷腥?”段弈看好戲似的,滿目興奮。

  桓清瞪了他一眼,追出巷子,段弈也提步跟了上去。

  她沒有阻攔他,畢竟多個人也好幫她捉奸……呸呸呸,不對,伯雁才不會那么做,那位想必是他說的宣王府郡主明思瑗。

  跟得越久她越發(fā)心虛起來,這樣做不就代表懷疑他了嗎?

  “這蕭將軍倒是口味特別,放著祁國那么多美人不要偏偏只喜歡翎國女子,嘖嘖?!?p>  桓清一路上白眼不斷,如不是在跟蹤人的路上,常有將他打回娘胎的打算。

  郡主與蕭鴻后邊還跟著十來個護衛(wèi)家仆,一群人浩浩蕩蕩,像是流氓土匪一般,所過之處弄得塵埃滾滾,故而一路上也沒能發(fā)現(xiàn)他們二人的跟蹤。

  香居寺,高高峙立于半山上,石柱和臺階上生著經(jīng)年掃不去的黑青苔蘚,大門和廊檐雖打掃得很干凈卻顯得非常老舊,像是隨時要坍塌——這里顯然是座古剎。

  他們帶這么多人來寺廟做什么?

  段弈見她有回頭的打算,忙拉著她在轉(zhuǎn)角背山處躲著:“走什么,你不好奇?”

  “我主要怕他等下看到我,問我為什么跟蹤他,我怎么回答?”

  “你傻吧,先發(fā)制人啊,還等著他問你?”

  二人在山凹里躲了半晌,只隱約聽到里面嘈嘈雜雜的聲音,一會兒又安靜得像什么都沒發(fā)生。忽然,一個蒙著頭巾的男子鬼鬼祟祟從山后跑了出來,他穿著藍灰僧袍提著個小包袱,往大門處看了一眼,又穿進了路對面一側(cè)林子里。

  “跟著他!”段弈當(dāng)即道。

  那人不是個練家子,不出一會兒便被他二人攔了個正臉。

  雙方打了照面,他沒吃驚,桓清倒先驚叫起來,這不是上次夜里遇到的那位原宗法師嗎?難怪她覺得這寺廟眼熟。

  她心中似乎隱隱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不慌不忙地為上次的事道謝。

  那位原宗師傅邊回禮便往身后看,急了一頭的汗。

  “法師乃出家修行之人,何以露出如此慌張之態(tài)?”段弈取笑道。

  “慚愧慚愧,貧僧還要……還有事,且容日后再與二位相敘?!?p>  “是因為宣王府郡主?師傅行得正坐得端,何必躲她?我就不信她還真敢強來!”

  俗話說,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逃又能逃多久?

  段弈聞言用胳膊搗了搗她,驚奇道:“哎你說真的?郡主看上他了?嘖,這世上竟有如此急色之郡主……不過也難怪,法師生得如此俊俏,便是男子也難免會有心動的啊!我看那郡主挺漂亮的,富貴美色唾手可得,師傅又何必拘泥于清規(guī)禮法呢,啊哈哈哈……”

  原宗不料她竟知道其中原委,本覺尷尬,聽段弈如此調(diào)侃,又只顧著搖頭念經(jīng)。

  “師傅果真對郡主無意?其實……”

  桓清正愁于如何措辭,原宗卻打斷了她,神色堅定而帶著一絲冷然,不再像方才那般慌張,身上除了檀香似乎隱隱帶有一股花香,難怪要叫香居寺了。

  他頭上不再冒汗,裹頭的布巾搭在肩上像件袈裟,身后的陽光打在頭上像是佛光的洗禮:“貧僧自入佛門,便早已斷絕塵世之心,過去未曾,如今沒有,以后更不會。貧僧與那施主不過幾面之緣,更沒說過什么話,誰知竟遭此之難!”

  她心中動容,正想替他尋個對策,段弈卻突然轉(zhuǎn)頭往深林中跑去,臨走只丟下一句話:“人多口雜我先走了,熱鬧就看到這兒吧!”

  她聽了這話知道事有不妙,回頭果然見那群人從寺門口追了下來。

  蕭鴻身手最為敏捷,先于眾人跑下了山寺,桓清怕原宗知道他們的關(guān)系誤會她是故意在此攔他,便先解釋了起來。

  郡主見二人這時候還聊個沒完,不禁懷疑原宗拒絕她是因為另有所愛,更加氣憤了。

  “阿清,你怎么會在這里?”

  蕭鴻還未靠近他們一丈之內(nèi),身后突然飛來一個同樣藍灰僧袍的和尚,他一躍跳至他的面前,便與蕭鴻過起招來。蕭鴻功夫好,但明義力氣也不小,二人過了幾招不分勝負(fù),卻都有些氣喘,看這架勢顯然在寺里已經(jīng)動過手了。

  “師父,留什么手啊,不往死里打他是不吃教訓(xùn)的!”郡主叉著腰頤指氣使,白衣金線孔雀紋在斜陽下明晃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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