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兒抬手,繼續(xù)喝水,卻發(fā)現(xiàn),一杯水不知不覺中,已見底了。
她卻不知道,怎么解釋。
再活一世,她甚至不明白,為什么會變得像現(xiàn)在心軟,這件事,盡可解釋清楚。
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久久的,房間里,似乎掉下一根針,也能清晰地聽清聲響。
“說完了?說完我也可以走了。”
云洛兒轉(zhuǎn)臉的動作,猛地頓住,握緊杯子的手,猛地一緊。
放下手中的杯盞,低頭,緩緩撿起地上的衣服。
起身,直視只剩下一層紅色的女子,靜靜得替她披上薄紗。
“憐月姑娘,人生隨心變,別人怎樣看你,也全看你自己?!?p> 云洛兒的臉色,仿佛永遠都只有淡然,“今日的事,只是誤會,替我多謝樓主的好意,憐月姑娘的情誼,云某心領(lǐng)了,若是沒有其他要說的,告辭?!?p> 云洛兒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
踏出兩步,眼前忽的一陣模糊,黑色的瞳仁微微一斂,寒芒一閃而過。
“公子。”憐月上前,緊緊抱住他的腰。
云洛兒強行拉開,語氣涼薄,道,“你好自為之?!?p> 抬起手,在看不見的角度,手心一道淡綠色的光芒涌現(xiàn),按向胸口,繼續(xù)朝外面走去。
嘩啦一聲,單手打開門,腳下輕飄飄地不穩(wěn)。
冬葵見房間的門打開,像吃了一顆定心丸,下一刻,臉上的高興就凍結(jié)了,緊張上前,”公子。”
“我們回去?!痹坡鍍耗樕行┎粚牛f回去,冬葵自然不會再多問,巴不得趁早離開是非之地。
早在來之前,云洛兒就摸清了地形,兩人從后門走出,才一陣安心。
穿過黑暗的弄巷,就是一條僻靜的青石道路,也能直接回去云府。
云洛兒的手,一直按在胸口,黑暗之中,冬葵很輕易地就看到了那淡綠色的光芒,眼睛直勾勾的,嘴巴老半天合不攏。
“小——公子?!?p> 云洛兒警惕地看著周圍,道,“回去再和你說,這事不要讓第三個人知道?!?p> 冬葵按捺下心底的胡思亂想,點了點頭。
“公子,你臉色不對,那個憐月是不是對你做了什么?!?p> “剛才喝的茶水有些問題,一不小心著了道,沒大礙?!痹坡鍍赫Z氣淡淡,闡述一個事實。
“她敢下藥!”冬葵低呼一聲。
云洛兒抿唇道,“我只能告訴你,一個普通的青樓女子,沒有膽量這么做?!?p> 因為不知道,來的究竟是什么人,下手又會有什么后果,所以,一定有人站在她的背后……
這件事,她會慢慢調(diào)查!
月憐閣內(nèi),閃過一道墨袍身影。
“樓主!”
“如何?”磁性聲線中,帶著誘人的蠱惑。
夜瀾帶著銀質(zhì)面具,面具上跳動著詭異的火焰花紋,如暗夜使者,散發(fā)出似撒旦般危險的氣息。
憐月低著頭,無比恭敬,“奴婢按照樓主的吩咐,可是,就連奴婢一絲不掛,他也沒有動心?!?p> “絲毫沒有?”
“絲毫沒有?!?p> “剛才你對他做了什么?”
憐月眼底劃過一絲慌亂,解釋道,“樓主要奴婢試探那公子是否亂性,奴婢只是加了微量的蘭芳草,對那公子并無危害。”
腦門冷汗涔涔,身形微晃。
夜瀾銀色的面具下,一雙深眸信步走動,停在桌前,修長如竹節(jié)般,五指骨節(jié)分明,清晰可見。
他提起桌上的茶壺,又放下,如談?wù)摷页R话?,淡聲說道,“喝光它,或自斷一指,你自己選擇。”
話音落下,人已消失在房間內(nèi)。
房間里,憐月的身體,如斷線的布偶,狠狠跌落在地,臉色蒼白。
夜涼如水,月光冷冷地照在青石路面,路上偶爾有人行過,唯獨只剩兩個人影,慢悠悠地朝云家走去。
離開倚醉樓,云洛兒的步伐,也緩了下來,冬葵亦步亦趨地跟著,誰也沒有開口。
周圍的人,越來越少,離云府還有一段路。
冬葵忍不住問道,“公子,你沒事吧?”
云洛兒調(diào)整了呼吸,月光下,臉色微紅,卻不明顯。
“沒事。”
“那剛才中的藥——”
“嗯。”
“嗯是什么意思。”冬葵跳到她的面前,目光卻看向她的心口,剛才就是那里,有奇光發(fā)出,心底疑惑漸濃,“公子,這會不會和四王爺有關(guān)系?”
云洛兒目光一閃,道,“應(yīng)該不是?!?p> “不是?那會是誰!”
云洛兒頓了頓,”請客,吃飯,本就那么簡單,不用想那么多,若是要考慮,橫生枝節(jié)的,便是那倚醉樓的樓主罷了。”
北城澈要她取頭籌,而她則是利用北城澈的名,光明正大地掃北城決的興,這樣一來,這筆賬,算不到她頭上。
可誰想到,又參合了一個倚醉樓的主人,莫名其妙!
冬葵想想也對,退到一旁,繼續(xù)朝前走去,時不時朝她的胸口望去。
一次又一次,自以為做的隱秘,云洛兒想不知道都難。
心里感慨,天下果然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兩人悠悠朝云府而去,誰也沒開口了。
忽然,云洛兒腳下一停,伸手,拉住冬葵繼續(xù)的腳步。
冬葵回過神,“公子,怎么了?”
云洛兒不說話,視線里,劃過銳利的寒芒,盯緊遠處的漆黑中,黑暗里,隱藏著不知名的殺氣。
“記住我的話,你留下來會拖累我,有機會就趕緊跑?!?p> 冬葵急忙拉著她的衣袖,疑惑道,“公子,在說什么?”
云洛兒冰寒的冷眸,掃過四周的環(huán)境,兩旁房屋林立,萬家燈火熄,暗道一聲不妙。
“記住我的話就是。”
“各位,何必躲躲藏藏,再躲著,云某可就不奉陪了。”
冬葵順著她的視線,望著眼前黑種如墨的夜色,呼吸都緊張了,“公子,你不要嚇我。”
云洛兒掃過周圍,一路走來,她就覺得有人跟著,看來還是今日在倚醉樓里,惹下的禍。
忽的,眼前閃過幾道黑影,出現(xiàn)在她百步之外。
五個人,均是一身黑衣,手中拎著寒光森森的大刀,一致朝她看來,幾人對看一眼,其中一人出口。
“你就是云公子?”
云洛兒直視著他,面不改色,“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領(lǐng)頭黑衣人抬起大刀,正指著她,命令道,“殺!”
月夜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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