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徐子陵一離開,后院立刻再度陷入沉靜,前廳內(nèi)光如白晝,賓客言笑宴宴,氣氛熾烈無比,與后院相比,恍如兩個世界。
原隨云就好象被這個世界所隔絕一般,目光閃動,不知在想著什么?
任何人看到他現(xiàn)在的樣子,可能都會認(rèn)為這少年應(yīng)該是個非常憂郁,內(nèi)向的青年。但實際上任何一個了解原隨云的人都知道他無論是正義還是邪惡都實在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雖然他看起來柔弱清秀,好象弱不禁風(fēng)??墒钱?dāng)他真正出手的時候,必定是石破天驚。就連縱橫無敵的楚留香也認(rèn)為原隨云實在是他平生最強(qiáng)大的敵人之一,比石觀音,水母,薛衣人更加可怕。
石觀音出手迅若雷電,水母的掌力以波濤中練成,渾厚無比,薛衣人劍氣縱橫,素有天下第一劍之稱。能夠比這樣的三個人還要可怕的人怎會平凡?
原隨云的出生同樣的不凡?
關(guān)中原氏,聲望本隆,‘無爭山莊’,更是淵源流長,可稱武林第一世家。
三百年前,原青谷建“無爭山莊”于太原之西,這“無爭”二字,卻非他自取,而是天下武林豪杰的賀號。只因當(dāng)時天下,已無人要與他爭一日之長短的了。
自此之后,“無爭”名俠輩出,在江湖中也不知做出了多少件轟轟烈烈,令人側(cè)目的大事。
當(dāng)今的山莊主人原東園生性淡泊極少在江湖中露面,更從未與人交手,固然有人說他:“深藏不露,武功深不可測。”卻也有人說他:“生來體弱,不能練武,只不過是個以文酒自娛的飲學(xué)才子而已……”
但無論怎么說,原老莊主在江湖中的地位仍極崇高,無論多大的糾紛,只要有原老莊主的一句話,就立可解決。就連號稱“第一劍客”的薛衣人,在他鋒芒最露、最會惹事的時候,也未敢到“無爭山莊”去一櫻其鋒。
原東園本有無后之恨,直到五十多歲的晚年,才得一子,他對兒子的寵愛之深、寄望之厚,自然是不必說了,這位原少莊主也的確沒有令人失望,他就好象得到了諸天神佛的眷顧,匯集了‘無爭’三百年的靈氣所鐘一般的出采,無論在什么樣的情況下都是最耀眼的人物,甚至與名滿天下的“盜帥”楚留香相比也不妨多讓,唯一的遺憾就是這位少莊主竟然是個瞎子。
這位少莊主當(dāng)然就是原隨云。
但是現(xiàn)在那些都已經(jīng)成為了過去。
因為那些榮寵,遺憾甚至是罪惡,所有的一切都已經(jīng)被留在了七百年后的江湖中。
誰能想到原隨云竟是七百年后的人。如果不是親身經(jīng)歷的話,恐怕原隨云自己也決然不會相信,只因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于離奇。
原隨云的一生之中,也不知遇到過多少怪人跟怪事,這些人、這些事,可以說全部都是危險的很,只要稍不小心,就會讓人喪命。。。他現(xiàn)在還活著,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這其中有大半要?dú)w功于他的冷靜。這世上能夠令他吃驚的事情不多,能夠讓他動容的事情當(dāng)然更少。
可是當(dāng)他知道自己竟然回到了七百年前的隋末亂世的時候,而且是一個與自己所了解的歷史完全不同的亂世時,不禁悚然動容,覺得匪夷所思。就算是幾個月后的現(xiàn)在,依然有一種不真實的離奇感覺。
他相信,就算是楚留香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未必能夠表現(xiàn)得更好。他雖然不會低估別人,卻同樣對自己擁有強(qiáng)大的自信。
楚留香是他一生中唯一一個令他嘗到失敗感覺的對手。蝙蝠島上斗智斗勇,在他一直占據(jù)主動的情況下卻仍然失敗了。雖然是因為沒有算到金靈芝會背叛他,他謀算到了一切,卻沒有算到女人的感情。
女人的感情最是多變,金靈芝能夠愛上他,自然也能夠愛上別人。所以她沖上礁石,將他和自己同時撲入了海中。能夠暗算到原隨云的時候不多,能夠讓他不產(chǎn)生防范的人更少,可是哪個時候的他實在是太得意。因為那時大局已定。從來不敗的楚留香敗在了他的手上。能夠擊敗楚留香無論是誰都會忍不住得意的。
雖然他并不是直接敗在楚留香的手上??墒菬o論擁有什么樣的理由,輸了就是輸了,只有承認(rèn)失敗,才能總結(jié)教訓(xùn),當(dāng)然前提是還活著。
活著的滋味的美妙只有經(jīng)歷過死亡的人才能真正的了解,原隨云遇到過的危險當(dāng)然不止這一次,但是這一次卻比任何一次都要兇險百倍,在海浪卷上來的一剎那,他甚至認(rèn)為自己來到了地獄。在那樣的天地之威下,縱然是絕世高手能夠活下來的機(jī)會也十分渺茫,他能夠活下來除了辛運(yùn)外,更多的是靠自己的智慧。
所以到最后他還是活了下來,雖然不知道其中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令他來到了七百年前的隋末。原隨云沒有再想下去,從前廳傳來了陣陣嘈雜的聲音,驚叫連起。
“蓬蓬”兩聲連響,原隨云微微一笑,他聽得出來這是有兩個人跌進(jìn)門來。而且是被人踢進(jìn)來的,這不由令他大感好奇。王通乃當(dāng)世大儒,身份顯赫。就算是皇親貴族也要給他幾分面子。而且就他這幾月來的了解,更是知道王通本人在武學(xué)上也是少有的高手。他想不通有誰人敢如此膽大包天,闖到這里來生事?
正好奇間,破風(fēng)聲起,接著只聽一人怒喝道:“誰敢來撒野!”
一聲冷哼,來自大門外。接著是足音響起,雖然輕微的好象風(fēng)拂過,不過原隨云就是一只螞蟻爬過也能知道,所以他能聽出來的人是兩人,而且應(yīng)該是一男一女。他并沒有猜錯,來的正是跋鋒寒和傅君瑜。
一聲長笑,但卻不是先前的那人,這人聲如洪鐘,顯出一身高超的內(nèi)力修為,讓原隨云清楚的分辨出此人定是成名數(shù)十年的武林前輩高手。這人大喝道:“好!英雄出少年,來人與突厥的畢玄究竟是何關(guān)系?”
此時本是議論紛紛的人也立時靜了下來,不敢輕舉妄動。原隨云雖然在這幾日聽過‘武尊’畢玄的赫赫威名,卻仍然沒有想到他竟有如此大的震撼力。
跋鋒寒淡淡的聲音傳了進(jìn)來:“原來是“黃山逸民”歐陽希夷,難怪眼力如此高明,不過在下非但與畢玄毫無關(guān)系,還是他欲得之而甘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