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隆冬歲末,北方風雪交迫,冰封千里。風雪迎面體生寒。天地間鋒寒料峭,在一望無垠的雪原上,充滿凄風苦雪的味道。
凜冽的寒風呼嘯著卷起幾片枯黃的落葉飄向空際,打著旋兒飛舞在雪原上方,更添那份凄清落寞的感覺。
鏢車輾扎在冰雪上發(fā)出細微的聲響,淹沒在呼嘯的北風下,鏢車輾過留下的痕跡往往是在行過的瞬間便被那鵝毛般滿天飛卷的雪花掩埋。有鏢車,自然就有護鏢的人,這一行人數(shù)雖然不多,但個個卻都是太陽穴深陷,眼中神光閃爍,顯是內功修為都到了一定的火候。像這樣的人物,勢必都是各大門閥極力招攬的人物,江湖上絕對不多。
那風呼嘯著,肆虐的掀起陣陣寒意,卷起細碎的冰渣打在一個黑臉葛衣漢子的臉上,濃密的胡渣上也似結了一層薄冰,配合著這漢子高大魁梧的身材,顯得甚至粗曠,豪邁。這漢子忽的停住腳,眺望著遠處,只見白雪皚皚,無邊無際,不由暗暗發(fā)愁。怔了一會兒,隨即回過頭朝鏢車上瞧去,首先映入眼中便是那面黑色紅底的大旗,旗面上龍蛇起舞,赫然繡著“鐵血”二字,背面卻是濃墨染就的一片漆黑。
鏢旗是走鏢的護符,也是鏢局的榮耀,護鏢的江湖豪俠甚至將它看得比自己生命尤為重要。江湖上鏢局雖然不說全部,但十之八九都喜歡將鏢旗染成紅色。代表著若是有人敢于來犯,便須有付出鮮血的覺悟。但我們這位總鏢頭卻偏偏最喜歡黑色。連旗幟也非要設計成黑色才行,如今這面黑色紅底地‘鐵血大旗’響徹江湖,有這面旗在,大江南北的綠林豪杰縱不望風遠遁,也沒有幾個敢伸手來動這趟鏢地,即使是有那不長眼的。到最后卻都在總鏢頭手上成為一具具冰冷的尸體。
大漢暗自嘆息著,目光投向車轅上傲然負手,恍若標槍般挺得筆直的總鏢頭云翼揚,心中生出自豪的同時,也油然涌出一絲敬畏,數(shù)年殺戮押鏢生涯,總鏢頭威嚴愈甚,一舉一動間都有令人感到壓迫的窒息感覺。只是雖然是創(chuàng)下了諾大地產(chǎn)業(yè)與名頭,但總鏢頭也蒼老了不少,滿臉風霜之色。兩鬢上竟是出現(xiàn)了點點白星。大漢看到此處也不由心中微微有一絲酸楚,總鏢頭才不過三十五六年紀。正是男兒精力最盛之時,看起來卻仿佛是四五十歲一般。江湖上內力精深的人物本就可以延緩衰老,像那些傳說中功參造化的不世強者甚至能夠還老還童。當然像這樣的人物大漢是沒有見過的,但是總鏢頭的厲害對于這最初就跟隨在云翼揚身邊的大漢可謂了解甚深,至少這幾年來走鏢無數(shù)次,高手見得不少。但無論名頭多大的人物都甚少找到能在總鏢頭手下走過十招的。
“怎么不走了?!边@鐵塔般的漢子正發(fā)愣間。便聽得清脆悅耳地少女清音自鏢車的紗簾內響起,緊接著便見一只白皙如玉地小手輕巧的掀開紗帳,現(xiàn)出一名十六、七歲的白衣少女來,這少女長著一張星月般的圓臉,眉如遠畫,純純的小臉上帶著清澈的笑容,可愛無比。只見她披著狐皮大氅,不停地朝小手上輕輕的呵著氣,也不知是否還是沒有感到暖意,小嘴一撇:“沒想到會遇上這種鬼天氣。整天呆在車上,人家都快無聊死了。什么時候才能把鏢送到啊!”這白衣少女說完這句話,就將脖子全縮進了大氅之中,在車上搓手跺腳,小模樣十分逗人歡喜,引得一行人一陣笑聲。
云翼揚看著這少女,冷漠的眼神中露出一絲暖意,逸出一絲笑容:“怎么,這可是小云你自己要跟上來,卻又怪得誰來,若是你覺得無聊,我便教老沐將你送回鏢局如何?”說著,眼睛已朝那大漢看去。
小云輕輕吐了吐舌頭,可憐兮兮的看著這黑大漢:“沐大叔,我這笨蛋哥哥不通人情,你可是最疼小云的,該不會與哥哥同流合污吧?!?p> 云翼揚面色為之一僵,苦笑道:“有你這樣說哥哥笨蛋的么?還什么同流合污?討打!”他雖是這樣說著,卻僅是揚了揚手,根本沒有落到少女身上,便是連傻子也看得出他對這個妹妹的寵溺與喜愛。
小云配合著怯怯的縮了縮頭,暗中做了個鬼臉,老老實實的退到云翼揚身后,一副恬靜淑女的模樣。
這些押鏢地隨行趟子手顯然對這對兄妹的嬉鬧早己熟悉萬分,沒有人露出半點詫異地神色,那黑臉漢子老沐樂呵呵一笑,宏聲朝云翼揚道:“總鏢頭,前面就是陽城了,咱們是否應該加快速度,早點進城,也好讓兄弟們歇息歇息,這樣的鬼天氣也實在教人難受得緊?!?p> “陽?!?p> 云翼揚眼中掠過一絲異色,朝著前面數(shù)里外瞧去,他這數(shù)年雖然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打理鏢局,但卻是從來沒有放松過武道上的修行,又得異人傳授神通,武功勇猛精進,早非當年可比,便是縱覽天下,能勝過他的人也是數(shù)得過來,實已是江湖中第一流的人物。是故雖然是隔著絮絮風雪,也仍然隱約瞧見了數(shù)里外的陽城。
便見這在戰(zhàn)略上zhan有重要地位的軍事重地凜然挺立于風雪下,層層堆積的白雪令這古老繁華的城市好像是童話中的冰雪城市,分外美麗。朦朧的***在左側地平遠處無力地染亮了少許天際,令它更增顏色。
隨行護鏢的人員雖則沒有放松警惕,但神色間卻都不禁露出一絲歡喜。
凜冽寒風,風雪燎原。
在這樣的時刻,還有什么比得上躲在暖和的客棧中,就著爐火,溫上幾壺燒酒更加痛快,更加令人覺得舒坦。若是還想享受,更可以躲在溫暖的被窩中,抱香暖玉,豈非美事。這些漢子皆都是悍不畏死之輩,跑江湖的就沒有幾個懼怕生死的,但是這半月來冬寒愈甚,風雪肆虐也實在令人苦不堪言。倒也怪不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