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們……”
躲在房東身后的馬龍,大概率是想進(jìn)行威脅、恐嚇,這屬于長期坐局高位的慣性使然;不過,能夠從基科爾淪陷國的一名流浪漢,僅憑三年時間,攀升至青城萬興分會副職會長,他顯然足夠聰明,清楚自身劣勢。
“這都是誤會,三位。”
他強(qiáng)撐笑意,“今天發(fā)生的所有事,我會緘默不語,請相信我,至于劉會長,雖然我無權(quán)干涉他,但我也有辦法讓萬興商會高層向他施壓,從而解決掉三位的后續(xù)麻煩?!?p> 不合格的話術(shù)。
秦珂如此想,并說,“給我們一個能夠相信你的理由。”
馬龍單手抵住高桂芬,撥開鬢發(fā),將一枚釘入太陽穴下方的釘形配飾拔出:“這是我的誠意。”
“這啥玩意?”莫楚看到配飾上的血,嚇了一跳,“萬興商會的人喜歡自殘?”
“請允許我解釋一下它的用途。”
馬龍捏著配飾解釋道:“萬興商會屬于跨國性財團(tuán),各分會覆蓋各國市級城市,每個正、副分會長,太陽穴下方的肌肉組織內(nèi),都會有這么一枚俗稱‘脫罪釘’的東西,它可以讓商會高層既往不咎,或擺平任意一件事以及麻煩,但僅限一次?!?p> “我將用我唯一的特權(quán),讓商會高層擺平劉會長的怒火,前提是讓我安全離開?!?p> 不錯的話術(shù)。
說罷,他將所謂的脫罪丁拋到秦珂手中。
撫摸著并無胡渣的下巴,秦珂不禁暗道有趣兒。
不否認(rèn)萬興商會的能量,畢竟26局并非這個世界唯一的大型組織。但邏輯顯然不合理,既然“脫罪釘”這么有效,能夠擺平任意一件事,自己有理由相信,倘若馬龍安全離開,他們?nèi)藢⒚媾R巨大的危機(jī)。
觀察手中的脫罪釘,他注意到兩個符號:
CMN/CQ。
最初入職703診所翻閱資料時,曾按要求翻閱相關(guān)知識,了解過它們的含義,CMN類似于這個世界的“北斗”或“GPS”,CQ類似于通信終端,一個代表模塊,一個代表終端。
毫無疑問所謂的脫罪釘,分明是定位器!
秦珂挑眉,“定位器挺別致的?!?p> 也就在此時,高雅琪莫名提著槍,左右踏步,舌頭劃過牙關(guān),她背對自己,冷白皮食指輕微在槍托表面敲擊兩下。
這個動作,通常出現(xiàn)在深夜。
每當(dāng)她煙癮犯了,又不想出去購買,便會如做賊般瞧瞧從窗外爬進(jìn)自己臥室,當(dāng)竊取煙斗得手后,又總會在臨走前輕輕敲響桌面兩下,示意到訪過。
不同場景,相同含義。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有人到了,就在身后。
“莫楚?!?p> “怎么了兄弟?”
眼神往后撇了撇,秦珂小心翼翼將左手深處三根手指放置身前,逐一彎下,嘴唇默念倒計時1…2…3,然后,眼神一稟,瞬間提高音量大喊道:
“蹲下!”
同一時間。
高雅琪猛地轉(zhuǎn)身,端起槍扣緊扳機(jī),無數(shù)子彈像微型煙花般從槍管傾瀉,順著她身形軌跡,呈不完全扇形方式展開,砰砰砰射向地下通道入口方向。
秦珂第一時間,滾到保鏢尸體前,拿到兩把長槍,甩了把給莫楚后,立刻拉動槍栓,朝對面發(fā)射子彈;對面人很多,通往地面的階梯,全是密密麻麻的雙腿,更多的人,還沒徹底進(jìn)入地下通道。
三人幸運(yùn)的打了對面一個措手不及,借此空隙,秦珂一腳將馬龍?zhí)邥灒现耘f昏迷的房東貼靠在凸出墻體后方。
“阿珂,你好細(xì)心哦?!?p> “閉嘴!”
“剛剛我猛不猛,哈哈哈?!备哐喷鲹P(yáng)了揚(yáng)下巴,炫耀道。
莫楚和高雅琪靠在另一邊突出墻體后方,忍不住問道:“姐們兒,你為什么這么猛!你吃什么長大的啊,會打架,會玩兒槍,還這么野,還這么高,還這么的漂亮,難道上帝他娘的把所有窗都給你支棱開了?”
“吃你媽長大的。”
“……”
“黑拳。”她倒是沒有再發(fā)瘋。
“黑拳!”莫楚瞪大眼睛。
“準(zhǔn)確說應(yīng)該是切磋性賭注好吧?!备哐喷髀唤?jīng)心說:“我花錢如流水,看到喜歡的東西就控制不住自己,統(tǒng)統(tǒng)要搞到手才開心,看我身上這件衣服,酷不酷,花了我一萬塊呢,搶劫又不符合我高貴的身份,只能和別人切磋切磋賺錢嘍。”
“摩薩地下黑拳?”莫楚試探道。
“你也打過?”她挑眉。
“聽說過……”他問:“一場多少錢?”
“反正打一場就賺個幾萬塊唄?!?p> 她的神態(tài)沒有撒謊,她真覺得一般。
地下通道入口處除了些許鐵碰聲外,詭異的安靜,秦珂掏出理療診所證件,借助背部拋光面,依照鏡子的折射院里,持續(xù)觀察著,對面貌似在商量計劃。
與此同時,他插了一句:“萬一贏不了呢?”
“真夠蠢得?!彼┏霰梢暤谋砬?,“輸了就死唄,根本不用考慮。”
“全勝!”莫楚驚嘆。
的確很瘋,正如坦克一般,但她不夠與坦克相提并論,瘋狂和嗜血的瘋狂,存才較大差別;不過,瘋狂是需要時間積累程度的,換句話說,沒有實(shí)力的瘋狂,已經(jīng)死了,到不了極致。
“那些人開始準(zhǔn)備強(qiáng)攻了?!?p> 秦珂收回思緒,握緊槍,呼吸略微急促起來。
“EVERY,BODY?!?p> “MONEY!”
“MONEY!”
“Three million!”
數(shù)十個身著黑色干練皮裝的糙漢子,一手舉槍,一手拿刀,在一名夢國男人捏住嘴角,吹了聲刺耳口哨,所有人都像打了雞血似的,吶喊,咆哮,嘶吼著朝他們這邊沖來。
有錢能使鬼推磨。
秦珂不認(rèn)為自己三人的實(shí)力,能夠使不刀獵人營出于忌憚而派這么多人。
答案有且僅有一個:萬興商會給的太多了。
“阿珂,我興奮起來了!”
高雅琪逐漸病態(tài),身體異樣抖動,純黑鉚釘風(fēng)衣碰撞出不斷的丁玲聲;她直接端起槍,跟對面對射,身體韌性極好,做出各種違反生理機(jī)構(gòu)的動作,輕松避開許多子彈,像極了生化危機(jī)女主角過紅線般的姿態(tài)。
秦珂躲在墻體后方,不時點(diǎn)射敵人。
明明打中,不刀獵人營的人卻詭異的毫發(fā)無傷。不對,嚴(yán)格說的確受傷,鮮血是證明,貌似他們并不能感知到疼痛,暴露在外的肌肉、血管,泛詭異紅暈。
“干,他們不會是新型病人吧!”
“他們注射過某種腎上腺素針劑。”秦珂反駁道。
“我沒子彈了?!备哐喷鞫愕綁w后方,扔掉槍,摩拳擦掌。
自己和莫楚也已打光子彈。
也就在這時,莫楚和自己的工作通訊設(shè)備同時來電。
秦珂:“張刑?”
莫楚:“宮所?”
兩人同時接通,各自電話那頭傳出焦急詢問:“你是不是在地下通道?/秦珂是不是在地下通道?”
秦珂:“我在?!?p> 莫楚:“對,宮所,我們就快要完犢子了?!?p> 話盡。
地下通道入口傳來密集的槍聲,大批身著槍托LOGO制服的26局作戰(zhàn)部隊員們,突然出現(xiàn),于背后朝不刀獵人營的人開火,反應(yīng)過來的不刀獵人營,立刻調(diào)轉(zhuǎn)槍口,兩邊頓時爆發(fā)火并。
夢國容貌,刀疤男,滿臉驚詫。
“Fukc!Fuck!”
“哦,買噶的?!?p> “26局的作戰(zhàn)單位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
身邊的獵人即將殆盡,他頓時手足無措,眼見26局的人就快攻到自己身邊,于是目光一掃,鎖定距離最近的秦珂,迅速沖上去,反手用臂將秦珂嘞在身前。
“別動”。
秦珂耳邊傳來刀疤男的聲音。
“不然我一槍崩了你?!?p> 崩了我?
要崩了我?
崩了我!
崩了我?
?。。。。。。。。。。?!
秦珂像極了彈簧玩具,頭顱抖動,瞳孔全白。
天旋地轉(zhuǎn),視線模糊。
大腦瞬間劇痛,地球死亡瞬間的畫面浮現(xiàn),無數(shù)幀莫名奇妙的片段像走馬燈一般閃過,他又來到了那個掛滿尸體的前一個密封空間,血,好多的血,在蔓延,在增加,在蓋過自己的頭頂,他又被鮮血完全淹沒。
可他不會窒息,他看的見,他聽得見。
鮮血中,一個沒有心臟,看不清模樣的人對他做起了鬼臉。
“你是誰?”秦珂問。
“不重要。”他說。
“你是誰?”他問。
“秦珂?!鼻冂嬲f。
“喔?!彼T嘴。
“你是誰?!鼻冂姘櫭?。
“不重要。”他做了個滑稽的鬼臉,“那個女孩兒我超喜歡,好美,好高,好大喔,你也要喜歡喔,她好好啊,比那些護(hù)士小姐姐好多了,護(hù)士小姐姐只知道給我打針,不知道保護(hù)我!”
他頓了頓,“和你?!?p> “你是坦克!”
“你沒有死!”
“你在哪兒!”
“我在這兒啊?!彼f。
“這兒是哪兒!”
“這兒是地獄!”他回答。
“這個世界怎么可能有地獄?”秦珂嘶吼。
“屬于我們兩個人的地獄?!彼麑⒐砟樧龅母鋸?。
“我死了么?”秦珂。
“你活著,我死了?!彼j唐道。
看不清模樣的坦克慢慢消失。
秦珂淹沒在血漿中,竭力的想要抓住對方。
最終,口鼻眼瞬間被貫入鮮血,隨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