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
許迦藍(lán)依舊是他們爭奪不下的領(lǐng)地,誰也不愿放手?
她的右手被韓仰拉著,左手被封璟拉著,企圖把她變成自己的私有物,不容他人侵犯。
她試著掙脫兩人的手,導(dǎo)致他們握得更緊。她皺眉說道:“你們能松開嗎?”
韓仰微微松了力道,封璟趁勢用力把許迦藍(lán)拉到了身后,虎視眈眈:“韓仰,請你自重?!?p> 韓仰上前一步,狠戾地眼神壓下去,給她一種陌生之感:“封璟,時間從不饒恕?!?p> 說完,他滿含期盼地看著許迦藍(lán):“迦藍(lán),我不逼你。”
許迦藍(lán)低眉不看他,奮力地掰開封璟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目光淡然:“我回來,不為你們?nèi)魏稳??!?p> 封璟啟口想要解釋彌補曾經(jīng)的一切,許迦藍(lán)出聲:“我先走了。”
封璟伸手試圖挽留,被她完美避開。之后,留下一抹瀟灑的背影離開了花園。
韓仰跟著許迦藍(lán)離開了花園,出來與封巖霖告別之后,就一直站在街邊等著許迦藍(lán)。
他知道,她不會住在封家。
封巖霖好不容易盼到了女兒,自然希望她住在家里。但是勸不過許迦藍(lán)的固執(zhí),戀戀不舍地把她送出家門,反復(fù)說讓她時常回來,又如同孩子那般抱怨說家里有房間,偏偏要出去住。
她一一回應(yīng),又抱了抱他:“爸,你放心。我會時?;貋砜茨恪!?p> 封巖霖眼眶泛紅:“你這孩子,從小就倔?!?p> “爸爸,我長大了。”
他滿心擔(dān)憂,看了看她的右膝蓋:“在外記得照顧好自己。受了委屈不要憋在心里,記得還有爸爸?!?p> 許迦藍(lán)點點頭:“謝謝爸爸?!?p> 她抬腿邁過高高的門檻,就似讀書時期,在封巖霖關(guān)愛的神情下,離家而去。她一出巷道口,便看見了站在街口等她的韓仰。
夜幕漸漸垂了下來,車水馬龍。他安心等她的樣子,遺世風(fēng)華,好似佛龕中的神像。奈何,偏偏因她,動了凡心。
韓仰上前,柔聲細(xì)語地樣子,涵蓋起了他的小心翼翼:“你住哪里?我送你?!?p> “不用。我打車就行?!?p> “迦藍(lán)?!?p> 韓仰的話還沒有說完,許迦藍(lán)就看見了從他身后走來的譚知夏。她臉上的笑容,像是幸福滴出了水。
走近后,她挽上韓仰的手肘:“許小姐,好久不見?!?p> “好久不見?!彼⑽⑼nD,又加上了稱呼:“韓太太?!?p> 這三個字,韓仰覺得尤為刺耳。他抽出被譚知夏挽著的手臂,在兩人之間拉開距離。
許迦藍(lán)看見,默不作聲。隨即與譚知夏道別,到街邊打車走了。
出租車走遠(yuǎn),譚知夏抬手擋住韓仰的視線:“人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p> 他回眸不曾看她一眼,走了幾步,便開門上車。譚知夏緊跟著坐上了副駕駛。他不悅,沒有了面對許迦藍(lán)時的溫和:“下車。”
她系著安全帶:“我為什么要下車?”
韓仰雙手搭在向方盤上:“我讓你下車?!?p> 譚知夏泰然自若地坐在位置上,不多會,韓旭文就讓管家給他打來了電話,讓他今晚回家一趟。
他斜睨著譚知夏,眸光沉峻,厭惡、怨恨,如火舌纏繞而出。
她絲毫不畏懼,輕描淡寫:“走吧。我陪你回去?!?p> 他情緒壓抑,低沉怒吼:“下車?!?p> 譚知夏看了他一眼,不甘心地推門下車。
***
一個小時后,韓仰到達(dá)別苑。奶奶唐琳迎出來,說韓旭文現(xiàn)在很生氣,叮囑他待會說話不要跟爺爺嗆。
他點頭,走進(jìn)書房。
韓旭文正伏案寫字,聽見腳步聲,抬頭看了孫子一眼:“知夏呢?”
“沒來?!?p> 韓旭文磕筆,拿起旁邊的拐杖,慢慢走過來:“是你不讓她來?!?p> 他承認(rèn):“是?!?p> 韓旭文抬起拐杖就要打他,因心疼孫子,最終沒有落下去。他蒼老的雙眸,除開失望,便是對孫子這份倔強的憤怒:“聽說封家那丫頭沒死,還回來了?”
因許迦藍(lán)私生女的身份,韓旭文不喜歡她,覺得韓仰與這樣的女子結(jié)合,有失韓家體面。自從封巖霖的父親離世,他與許慧結(jié)婚之后,他便嚴(yán)令韓家人不準(zhǔn)再與封家來往。
譚知夏掛了許慧的電話,就打給了韓旭文,話里話外盡是委屈。譚知夏的爺爺與韓旭文是多年至交,兩人的婚約是兩位老人自小定下。幾年來,因韓仰對她的冷待,他心底一直認(rèn)為虧欠譚家。
韓仰漫不經(jīng)心,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著手煮茶:“是?!?p> “你心里是對她還沒有死心嗎?當(dāng)年,你因她被封璟設(shè)計針對,深陷囹圄。她呢,對你不管不顧,一走了之?!表n旭文在另一邊坐下,苦口婆心。
韓仰涮洗著茶杯,聲辯:“爺爺,迦藍(lán)不是一走了之,而是失蹤?!?p> 他抬眸,眼中有一種對事實的篤定:“之后,你們就告訴我她死了?!?p> 韓旭文惱怒孫子對自己的質(zhì)問:“這事是她母親自己說的,難道還有假?”
“假或不假,如今都不重要了。我今日之所以過來,是想要告訴你,我會與譚知夏離婚?!?p> 韓旭文拍案而起:“我不同意?!?p> 韓仰不疾不徐地倒?jié)M兩杯茶,放了一杯在韓旭文面前,眼神堅定:“爺爺,我來只是通知你?!?p> 韓旭文有著年老的固執(zhí):“你要是敢與知夏離婚,從今往后,我就不認(rèn)你這孫子?!?p> 他端起茶一飲而盡,緩緩起身,是他的不退讓:“爺爺,道德綁架這把戲用一次就夠了?!?p> 韓旭文的口氣軟了下來:“阿仰,爺爺這是為你好?!?p> 他逼近韓旭文身邊,清雋疏朗落下陰影:“那爺爺覺得我這幾年好嗎?”
倏然之間,韓旭文的淚奪眶而出。他看著孫子清瘦的面容,眼底黯淡一片。那里面曾燃燒過的絢爛精彩,墜入了一條灰暗潮濕的隧道。他的世界,在一點點的發(fā)霉,陷入了無止盡地死寂,頹然。
他啞然失聲,想要辯解或安慰,韓仰徑直越過他身旁大步離開了書房。出來之后,奶奶問他說了些什么?
他朝她笑笑,伸手擁著唐琳的肩膀朝院門走去,未走幾步,兜里的電話就響了,是父親韓柏元。他顧忌唐琳在旁邊,直接掛了。出來上車之后,給父親回了電話。
韓柏元直接問他是不是真想好了要與譚知夏離婚?
他單手轉(zhuǎn)動著方向盤,套上藍(lán)牙耳機:“是?!?p> “我不反對你與譚知夏離婚。但是,阿仰已經(jīng)過去七年了,你確定許迦藍(lán)心里還有你嗎?”
韓柏元的話,是砸進(jìn)韓仰心中的。車速漸漸慢了下來,行駛過兩個路口后,他靠邊停車。
——我回來,不為你們?nèi)魏我蝗恕?p> 許迦藍(lán)這句話不斷在他腦中縈繞,反復(fù)叮咬他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