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仰與封璟,很早就不單獨會面了。血氣方剛的年紀,又深陷愛情的嫉妒提防,免不了爭鋒相對。這會,倒像是許迦藍給兩人制造了機會。
封璟從司機手中抽走車鑰匙,問他:“去嗎?”
韓仰走下樓梯,上了副駕駛。三十秒后,黑色的保時捷響起渾厚的發(fā)動機聲,留下一長串的尾氣,在司機的眼前消失不見了。
車子勻速地行駛在主干道上,一出城區(qū)。封璟不斷加速,一下子時速飆至一百五六。
韓仰面不改色地坐在副駕駛上,從后視鏡中看著身后無盡的黑夜,恍若一條水蛭,緊緊纏繞,把白晝生吞活剝了。
快到郊外山腳下時,時高時低地吆喝聲,漸漸近了。
隊伍里有人注意到身后有車來,回頭看,見是他們倆。聲音小了下去,有人走來:“封先生,韓教授?!?p> 封璟推門下車,看著前方剛剛停下來的蘭博基尼與法拉利,轉眸與韓仰對視一眼。雙方均朝人群走去,眾人讓開路來。
兩人接過他人遞來的鑰匙,鉆進車里。一致地頻率,閃現(xiàn)出他們相伴成長歲月的點點滴滴。
曾在國外留學時,韓仰玩過一段時間的賽車。雖說僅是業(yè)余愛好,技術還算不錯。在賽車上,他對封璟,勝算很穩(wěn)。
圍觀的人群發(fā)出躍躍欲試地躁動。隨著兩輛車之間的女子手中的旗子落下,躁動變成了洶涌地歡呼聲。
兩輛車如箭出鞘,開進前方的彎道,沒入深夜。輪胎與地面摩擦地聲音繞著山道一圈圈地纏繞,叩響它的幽靜。
韓仰穩(wěn)穩(wěn)領先封璟。在第三個彎道時,封璟加速,越過他沒再往前。而是突然原地掉頭,剎了韓仰一個措手不及。所幸他反應及時,并未撞上。
封璟再次追上來。按部就班的賽車,瞬間變了味,一場奪命廝殺。
封璟窮追不舍,韓仰躲閃疲憊。
視線斜睨過去,他看見了封璟眼底是比七年前更加狠絕地寒光熠熠。
好似看見了一具成魔的軀體,勢要強奪許迦藍,來填充它的空洞。
他曾對她的恨,轉化為了愛。
恨到毀滅,愛到瘋魔。
他又一次地堅定,封璟是愛許迦藍的。
哥哥愛妹妹!
“砰。”撞擊地聲音傳來,喚醒他的走神。
為避免他再次撞上來,韓仰微微右拐,提速朝前開去。封璟加速追上去,發(fā)動機響聲聲激烈,似穿越火線的追逐博弈。
下面的人充滿期待地等著,猜測著贏家是誰?然而,二十分鐘過后,仍舊聽不見車子下山的聲音。每個人臉上都有些狐疑。
有人沒有耐心等待,開了一輛車上山。在快要接近山頂時,看見法拉利向左打方向盤,猛烈地撞擊上微微滯后的蘭博基尼。致使車子右前方的輪胎陷入了旁邊的水溝里,卡著無法動彈。
封璟懊惱地一拳砸在方向盤上,下車還未站穩(wěn)被韓仰一拳揍的踉蹌向后倒去。
他及時抓住車門,回正身體,果斷干脆地回擊了他一拳。兩人就這么在打了起來。
來人有些摸不清楚狀況,連忙打電話叫人上來。自己下車過去想要拉開兩人,卻是受了連累,挨了一拳。
幾分鐘后,兩人停手。封璟擦掉唇角的鮮血:“韓仰,我不會放手的?!?p> “封璟,有病就別出來禍害人。”話落,他回到了車上。
封璟倚靠在車身上。從荷包里掏出煙,含在唇邊,低頭點燃,翹起一抹眼神,望著韓仰下山而去。
這時,有人走來,問他與韓教授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瞄了這人一眼,奪走他手上的車鑰匙,開另外一輛車下山了。
旁觀者:“…”
***
韓仰回了御水灣,洗過澡,吹干頭發(fā),倒在沙發(fā)上就這么睡了過去。翌日起來,眼角的傷變成了青紫色。
他噴了一點云南白藥,沒再管它。在廚房煮了一碗西紅柿雞蛋面當早餐。吃過之后,去醫(yī)院。在大門口就撞見了來上班的舒玥。
她一眼就看見他眼角的傷,問他這是怎么回事?
他云淡風輕:“一點小傷?!?p> 舒玥拉著他,告知昨晚他們走之后。譚知夏在韓旭文面前一通哭訴,句句都是他的負心與絕情,之后她趁機提及清荷攬月的項目。
“隨她去?!?p> “阿仰,你知不知道爺爺昨晚上已經(jīng)許諾把清荷攬月項目的承包權給譚家了?”
他的第一反應:“爺爺是老糊涂了嗎?”
韓家因為韓旭文的緣故,沒少照顧譚家。三年前,宸耀把一項造價三億的項目交給譚氏。誰知,項目進展還未到一半,譚世慶便以各種借口理由增項,申請款項。
韓時不批。
譚世慶拉著譚知夏找到韓旭文,夸大自身困難。讓他給韓時施壓。無奈,他破裂簽字。項目進展到70%的時候,下面的施工單位聯(lián)名工人以譚氏拖欠工程款把譚氏及譚世慶告了。
宸耀受到連帶責任。相關單位為了安撫工人的情緒,宸耀不得不先行墊付。時至今日,譚氏都還欠著宸耀上千萬的債務。
舒玥象征性地打了他一下:“因為你,爺爺心底覺得虧欠了譚家?!?p> “這事我會給大哥說。”
“我不擔心這事。我是擔心譚知夏這么鬧下去,對你影響不好?!彼涣水斈昴菆鼍W(wǎng)絡輿論,讓他磕筆不寫,當代文壇一顆眾人矚目的新星就此沉默。
他無所謂地笑笑:“再壞能壞過七年前嗎?”
兩人一起朝里面走去。韓仰又問她許迦藍什么時候可以出院?
她直接挑明:“我不允許你再跟她有來往。”
他亦很堅決,反問舒玥:“如果沒有迦藍,我在這場不愛的婚姻里面煎熬苦守這些年的意義何在?”
她忽然明白,自己早該看穿。束縛他婚姻道德的不是那一紙證書,而是許迦藍。
他,從未相信有關她離世的任何話語。
他的堅守,凄涼又充盈。這份愛情,就似水中月,這么近又那么遠。他抓著這份虛無,得過且過,幻想求仁得仁。
那場風波,化險為夷,他卻自我囚禁七年,只待她歸來,攜手展余生。
她沖著他背影說道:“你們韓家人,都是倔脾氣?!?p> 韓仰笑著回首:“所以這么多年了,韓董沒有任何花邊新聞?!?p> 被兒子打趣,舒玥不自在地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