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求簽
后院禪房。
房中一僧人與一白袍男子相對而坐,二人身前擺了棋盤。兩人各執(zhí)黑白棋子,一邊交談一邊落子。
僧人捻著念珠,思索片刻,問道:“淵之,你此言當(dāng)真?”
“自然?!?p> 周以洺篤定地回答,與此同時手指夾著黑子落到棋盤上。
他抬眸看了眼對面的友人,心中的那絲念頭無比清晰,故而今日來這里的目的已然達(dá)到。
“看樣子貧僧是無從勸誡了?!?p> 凈空搖搖頭,白子落入棋盤,眼前局勢已定。
兩人是至交好友,雖然有著不同的人生閱歷,不同的立場,但對于世間萬物卻能談到一起去。偶爾相聚便談天論地,探討佛法,久而久之就成了摯友知音。
周以洺單手執(zhí)棋,目光在棋盤上掃了一圈,淡笑出聲。
“看來在下又要贏大師一局了?!闭f著,手中的黑子落地。
棋盤之上,白子被黑子團(tuán)團(tuán)圍住,進(jìn)退兩難便是如此了。
凈空一笑,倒也不甚在意,只道:“淵之技高一籌,貧僧甘拜下風(fēng)?!?p> 兩人相視而笑,對弈至此,也算圓滿。
“聽說今日與淵之一同前往的還有位嬌滴滴的女施主,看來許久未見,淵之似乎紅鸞星動啊。”
凈空收了棋局,往窗外狀似無意地看了眼。
周以洺只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尚未回應(yīng)。
凈空忽道:“看來小友馬上就到,淵之可要回避?”
周以洺理了理寬大的衣袖,順著凈空的視線看了過去,果真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朝著這里而來。
他淡聲頷首道:“可。”
爾后起身進(jìn)了里間禪房。
正當(dāng)時,虞錦帶著侍女徐步而來。
至門外,對著守門的小和尚雙手合十行了一禮,道:“小師傅,請問凈空大師可在?”
“在的,施主請稍等片刻?!?p> 小和尚打了個佛號,正要推門進(jìn)屋,里面?zhèn)鱽硪宦暫榱恋纳硪簦骸靶∈┲髡堖M(jìn)吧?!?p> “師叔祖請您進(jìn)去?!毙『蜕休p輕推開房門,引著虞錦進(jìn)了屋。
虞錦道謝后,緩步進(jìn)入房中。
房內(nèi)極簡,但處處透著禪意。尤其是屋內(nèi)染著淡淡的檀香,入鼻時令人神清氣爽。
入目處,一灰袍僧人端坐在蒲團(tuán)之上,捻著念珠似在打坐。
虞錦上前一禮,輕聲道:“虞錦拜見凈空大師,今日想來會多有叨擾?!?p> 凈空睜眼,瞧著眼前的小姑娘,和善地笑了笑,道:“小施主快請坐,貧僧等候多時了?!?p> 虞錦詫異,但很快就壓下了心中的想法,輕步坐到邊上的蒲團(tuán)之上。
“大師神機(jī)妙算,小女子今日來此正是有事相求?!庇蒎\拜了拜,如實道來。
“遵循本心,始安?!眱艨沼穆暤?。
虞錦面帶疑惑,甚是不解。
這,她尚且還未開口,大師就給出回答,是不是過于草率了。但,這位凈空大師乃得道高僧,怎會敷衍她這般的小女子。
虞錦捏緊袖中的手絹,看向凈空,再道:“小女子愚昧,還望大師能指點一二?!?p> “善?!?p> 凈空笑笑,也不煩厭,繼續(xù)道:“貴人相助,無虞?!?p> 虞錦心下松了些,面色帶喜。
“多謝大師,小女子知曉了?!彼懒酥x,將將把心放回肚中。
此番前來,一路上變數(shù)使得她內(nèi)心頗為不安,而遇到周以洺時又多有歡喜。
此時,聽凈空之言,方才了悟。
按照這般指點,她只需循著原先的謀劃往后而行,有朝一日定能成功。
只是這命中貴人……
虞錦默了默,不由低低嘆了聲。
須臾,虞錦輕聲言語:“大師,小女子今日還想求支簽。”
凈空也不多言,只讓小和尚取了簽桶過來,讓虞錦搖簽。
虞錦屏氣凝神,手緊握著簽桶口中默念心中所想,用勁晃動著。
三下,一支竹簽掉了出來。虞錦放下簽桶,拾起簽來。
她粗略地看了眼,簽上只書上一字“心”。
虞錦無從窺探其深意,只好雙手將簽恭敬地遞向凈空:“大師,有勞了。”
凈空接過竹簽看了下上面的簽文,沉吟片刻,才道:“此乃中簽,如何取意在于施主你的心,看來小施主與我佛甚是有緣?!?p> 虞錦端坐著,等著后文。
“心者,人之主也。且隨遇而安,凡事不可強(qiáng)求,若無從觀得前行之道,可回首望望身后,一切都能得到回答。”
凈空打了個佛號,一字一句解釋著。
聽完,虞錦心中似懂非懂。
聽大師此言,她只需要順其自然就行了嗎?
可她如今的處境甚是艱難,行差踏錯就是萬劫不復(fù)。如何能夠安心,而后順其自然?
虞錦百思不得其解,又茫然地看向凈空:“大師……”
“小施主不必再多問,天機(jī)不可泄露,緣分到時你自然就知曉了。”
說罷,凈空捻著佛珠,閉上了眼:“如此,貧僧就不多留施主了,施主請自便?!?p> 虞錦見狀,只好起身告辭:“多謝大師,虞錦就此告辭?!?p> 待到虞錦走后,內(nèi)間的人走了出來,看了眼遠(yuǎn)去的那抹倩影眉頭不禁擰起。
“大師說話愈發(fā)高深了?!彼f著,坐回了方才虞錦坐過的那個蒲團(tuán)之上。
凈空仍然閉目,卻淺笑出聲:“淵之莫言笑話,出家人不打誑語,貧僧所言字字皆真?!?p> 他只不過是沒說完罷了,也算不得是“誑語”。
周以洺極淺地哼了聲,自顧自斟茶自飲。面上毫無波瀾,心中卻多有思索。
另一邊,得到了幾句莫測的話語,虞錦帶著采薇折返回前殿,尋了僧人去了供奉長生祠牌的偏殿。
今日天色已晚,下雨起霧,再加上來時馬車已經(jīng)損壞,自然是回不了城中。
虞錦想了想,決定留下來抄寫經(jīng)文,把侍衛(wèi)派遣出去尋馬車,明日一早再返回家。
從申時三刻起,虞錦便一直在偏殿中抄寫經(jīng)文。
至酉時末,采薇安排好住宿回來,見桌邊擺放著好幾卷手抄經(jīng)文。
虞錦動了動有些酸軟的手腕,看向剛進(jìn)來的采薇,問:“可都安排妥當(dāng)了?”
采薇蹲到桌邊,整理著桌上的經(jīng)書,答道:“都安排好了?!?p> “姑娘可要回房歇息了?奴婢瞧著這已經(jīng)抄寫了許多,姑娘怕是累壞了吧。”
采薇說著,把虞錦手邊抄寫好的經(jīng)文累成一摞,然后輕輕放置在桌角。
虞錦寫完最后兩行,擱了筆,直起腰來:“抄完了,這就回去?!?p> 采薇立即遞過干凈的手絹,讓虞錦凈手。
主仆二人仔細(xì)檢查過后,方才滅了蠟燭退出殿中回了禪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