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怎么看
“是……”
周初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周以洺倒不像是個有耐心去猜啞謎的人,撇了周初一眼:“吞吞吐吐做什么?”
他這么一個平平淡淡的眼神卻直接嚇得周初弓起了背,垂著腦袋說:“是忠義候和錢侍郎?!?p> 聽到這個答案,前者眼皮子也沒掀一下,而后者說出這句話時,提著一口氣,余光還不經(jīng)意往虞錦身上看了過去。
雖然有了解過一些忠義候府的事,但是虞大姑娘跟那位畢竟是血親。自己當(dāng)著人家親女兒的面告狀好像是有些奇怪,故而他便多少有些顧慮。
周以洺沒立即應(yīng)聲。
倒是虞錦,她挑了下眉梢,嘴里吐出的言語鎮(zhèn)定無比。
她輕啟櫻唇,淺淡而語:“在其位謀其政,若是這世間的人都不能做好自己本分的事,那豈不是天下大亂?”
聞言,在場眾人不禁在心里為虞錦惋惜。
尤其是顧子煙,她在經(jīng)過這么一段時間的相處之后,不難明白為何先前虞錦在京城名聲那么差,再加上她知道的一些事情,就更加覺得心疼了。
現(xiàn)如今,虞錦父親失責(zé),她竟然沒有偏袒,而是說出“在其位謀其政”這句話來??傻枚?,她這人的品性還是不錯的。
顧家兄妹對視一眼,爾后笑了笑沒插話。
虞錦說話時的神色和語調(diào)一一落入周以洺心底。不知怎么地,他竟會有種不悅與心疼。
尋常人家的女兒不都是父母捧著手心的嬌嬌嗎?怎么到了她這里就完全不一樣了。不僅僅要受繼母和妹妹的排擠,還要遭受親生父親的利用與忽視。
想到這些,周以洺的眸光暗了下來。
他壓著眉眼:“繼續(xù)。”
“事情是這樣的,先前禮部籌備好東西送到了兵部,三日后由兵部負(fù)責(zé)押送一并前往京郊大營,但是今日屬下帶著人去清點(diǎn)時遇到了忠義侯和錢侍郎在爭執(zhí)。”
周初小小地呼出一口氣,這又繼續(xù)說道:“在禮部將東西送到兵部的時候,兵部這邊不知怎么就沒有當(dāng)場清點(diǎn)?,F(xiàn)在物資出了差錯,清點(diǎn)的數(shù)目前后對不上。”
“忠義侯與錢侍郎各執(zhí)一詞,都不承認(rèn)是自己方的過錯,互相推卸責(zé)任。”
說完這些,周初垂著腦袋,等候著周以洺的決斷。
周以洺輕“唔”了聲,良久,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扔給周初,不緊不慢地道:“拿著本相的令牌,按規(guī)矩處理?!?p> “犒賞三軍乃朝廷大事,容不得半點(diǎn)馬虎,若有想以身試法之人,一律請進(jìn)鏡玄司暗牢。”
最后這句,他的聲調(diào)沉了下來,冷漠又不容情。
“屬下遵命?!?p> 周初拿了令牌,馬不停蹄地就又回了兵部那邊。
待到周初離開后,顧子煙環(huán)視一圈,偷摸著湊近了虞錦。
她靠在虞錦耳邊問:“要是虞翰因此受到責(zé)罰,你怎么看?”
聽到這個問題,虞錦表情一怔。
能怎么看?要不直接放鞭炮慶祝一番?
這個念頭在虞錦心底走了一圈,又很快被她壓了下去。
目前這種情況下,自己依舊沒有與忠義侯府分離開來,自然還是一榮俱榮一損具損。
虞翰雖然向太子投誠了,但是在一切尚未成定數(shù)之前,應(yīng)當(dāng)不會那么盡心盡力。
在沒有確切得到任何利益之前就輕易把底牌交了出去并且不惜一切代價為對方賣命,這種事是個正常人都做不出來,料想虞翰那老匹夫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蠢到極點(diǎn)吧。
虞錦嘴角的弧度壓了下去,語氣不改:“做錯了事就應(yīng)當(dāng)承擔(dān)后果,誰都一樣?!?p> 因果循環(huán),種因得果。
所以,她與太子之間隔著的血海深仇可不是能簡簡單單就能一筆勾銷的。
“也對?!?p> 顧子煙尋思著,說的也是。
再說了,按照這種情況,虞翰就算是失責(zé)受到的責(zé)罰也不過是上面那位稍稍做做樣子,然后一句小懲大誡就結(jié)了。
忠義侯這個爵位始終還是虞家的,連帶著有些東西都不能忽然一下就剝離走。
一直沒說話的顧子清,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剛才周以洺可是吩咐了周初,如果有人違背命令就直接送他的鏡玄司暗牢。
這不就是變相給他找事做嗎?叫周以洺黑心鬼可一點(diǎn)都不冤枉他,這不忒貼切嘛。
顧子清腹誹幾句,最終也只能認(rèn)命。
誰讓他打不過周以洺呢。
“話又說回來,今天這一出到底是不是沖相爺你來的?”顧子清琢磨了下,大膽地猜測著,“看樣子很像是給你找茬的,不然的話也不會在你即將代替圣上犒賞三軍的前幾天出這事。”
顧子清的話一說完,虞錦當(dāng)下一愣。
周以洺要去犒賞三軍?
上輩子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但是被他以身體抱恙為由推掉了,最終是太子趙承逸接了這份差事。
“相爺要替圣上去軍營犒賞三軍?”虞錦問。
周以洺側(cè)過臉,目光在她面上停留片刻,頷首應(yīng)了。
又問:“怎么,虞大姑娘可是覺著有什么不妥?”
“沒有沒有,怎么會呢。”虞錦當(dāng)即搖頭,“只不過是好奇罷了?!?p> 她心里雖然有絲驚訝,驚訝為什么這次他會接了這事,但她也不能就直接問啊,不然還不得被人當(dāng)瘋子拖出去啊。
“相爺您知道的,虞錦一介女流平日里都在家關(guān)著,還是從表兄口中才能得知軍營是什么樣的地方,自然會很好奇和向往?!庇蒎\輕聲解釋著。
可她沒看到的是,她說完這話之后,周以洺的面色就沉了幾分。
她的表兄,穆之恒嗎?
周以洺眉心蹙起,在桌下無人看見的地方手緊了緊。
不知為何,聽她從口中說出其他男子時,自己會很不悅,甚至是有些躁得慌。
先前周初帶回來的情報里,說她跟穆之恒從小到大感情都很好,在穆之恒去從軍之后還把心腹都留給了她。
這樣看來,他們還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哦?”
周以洺挑起眉頭,盯著她,面色不虞,又問:“那虞姑娘是想去看看?”
虞錦正要點(diǎn)頭,誰知他下一句話差點(diǎn)噎死人。
他接著道:“去見你表兄穆之恒?”
“也對,畢竟穆之離京多年,有諸多想念也正常。”
虞錦表情微愣,不知他這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是想見穆之恒不假,但是也不全是。
虞錦思忖許久,才接他的話:“相爺說得對,虞錦與表兄也確實(shí)是很多年沒見了?!?p> “砰”地一聲,周以洺手中的茶盞放回了桌面。
顧家兄妹面面相覷,沒明白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虞錦也發(fā)怔,眸光瞧了眼桌上灑出來的一點(diǎn)茶水,心里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
只見周以洺眉眼一下壓了下來,語調(diào)也冷了幾分:“既然如此,虞姑娘就好好在家等著便是。想必最近幾日你表兄都會很忙沒什么時間跟你敘舊的?!?p> 這話一說完,虞錦還沒來得及仔細(xì)問原因。
忽然,周以洺拂袖起身,眼神都不給其他人一個,便徑直邁著步子離開了。
“誒,你怎么就走了?”顧子清在原地喊了聲。
回應(yīng)他的是門邊半片衣角。
虞錦目光挪到門外,人早已遠(yuǎn)去。
她收回視線看顧子清,又看了看顧子煙,不解地問:“我剛剛應(yīng)該沒說錯什么話吧?”
不然的話周以洺怎么拂袖而去?
“虞姑娘見諒,他就是這樣的喜怒無常,習(xí)慣就好,習(xí)慣就好。”
顧子清說了句圓場的話,理了理衣袖,說他還有事也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