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無可戀

　　032.生無可戀

　　數(shù)學課課后，姜宴成功光顧了一次辦公室。

　　被秦林耳提面命了一番，轉(zhuǎn)身回到教室，直接累趴在桌子上。

　　一旁早就已經(jīng)在蹲守的林森發(fā)現(xiàn)她咸魚般的姿勢，屁顛屁顛地跑過來，輕聲輕語地道歉：“姜爺，對不起?！?p>　　姜宴背對著他，默默嘆了口氣，保持著姿勢不想動彈。

　　前排正在吃薯片的胡靜聞言側(cè)過身子來，幫著姜宴瞪了林森一眼，關切道：“姜宴，老秦沒把你怎么樣吧！”

　　姜宴依舊半張臉貼著課桌，兩眼空洞，面無表情地開口回答：“沒怎么樣?！?p>　　“就是以后每天額外做三道習題，還要親自交給他?！?p>　　這個要求對于她這個數(shù)學渣渣來說，屬實是生無可戀了。

　　站在桌子邊上的林森聞言又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又被胡靜狠狠地瞪了一眼，少年收起嘴角的弧度，“我?guī)湍銓?。?p>　　胡靜算是目睹了上課時姜宴被林森連累的全過程，不禁開始為姜宴打抱不平：“你上課老往姜宴身邊瞎湊什么啊？不是你寫誰寫?！?p>　　林森向來和胡靜不對脾氣，聽著女孩的一通冷嘲熱諷，反駁道：“關你毛事?。扛柖悄愀獱斦f的吧，題目都看不清楚，真笨?！?p>　　“喂，你說誰笨呢？”

　　“誰笨說誰！”

　　“……”

　　男女雙方吵鬧聲不斷，耳邊響起一通聒噪，姜宴處在兩人中間無奈地捂住了半邊耳朵。

　　兩人的爭執(zhí)遲遲沒能結(jié)束，抽屜里的手機“嗡嗡嗡”震動了兩聲，姜宴有氣無力地掏出來。

　　是陳千城剛剛發(fā)來的微信——

　　陳豬：姜爺，晚上打球，原班人馬，約起來。

　　陳豬：下課我讓展宇他們?nèi)フ紙鲎印?p>　　壓不住心尖泛起的那幾絲煩躁，姜宴直接打字回復。

　　姜宴：不約。

　　那頭的陳千城秒回——

　　陳豬：別啊，你不來沒意思。

　　陳豬：晚上有事？

　　姜宴耷拉下眼皮，單手點著鍵盤。

　　姜宴：寫作業(yè)。

　　信息發(fā)出去，沒過多久對方飄來了滿屏的問號。

　　陳千城：你不對勁.jdg

　　估計是沒料到她還會乖乖寫作業(yè)，陳千城繼續(xù)勸著。

　　陳千城：就打到天黑，不耽誤你寫作業(yè)。

　　陳千城：來唄來唄。

　　終究是沒耐得住陳千城的死纏爛打，最后她還是應允了下來。

　　在桌子上趴久了，胳膊都泛酸，回復完陳千城的消息，姜宴猛地坐直了身子，動靜把一旁還在斗嘴的胡靜和林森嚇了一大跳，兩人終于同時閉了嘴。

　　姜宴望著兩人驚愣的表情，微瞇著眸子，努力沖著他們擠出了一絲微笑。

　　說不定打場球，心情就好了，她想。

　　***

　　傍晚放學之后，姜宴沒回家，直接背著書包去了球場。

　　路過后門的冷飲店，她進去買了只冰棍，含在嘴里一路，舌尖泛起涼。

　　拐過幾條街，找到那家便利店，她抬眼看過去，望見兩抹熟悉的身影。

　　看清不遠處兩張熟悉的臉，她頓了頓腳步，吮著嘴里的冰水，低低地“靠”了一聲。

　　同樣的事情撞到一次也就算了，為什么還要來第二次。

　　只能怪學校的校服沒有帽子，要不然她現(xiàn)在肯定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正站在便利店門口的陳雪又是兩眼汪汪，即便表情再為可憐，一旁的展宇仍舊無動于衷，反而一副不耐煩地表情，就差直接吼出來了。

　　“陳雪，你他媽能別再堵我了嗎？我有女朋友了。”

　　說著少年一臉嫌惡地轉(zhuǎn)過視線，好巧不巧地發(fā)現(xiàn)正準備轉(zhuǎn)身往回走的姜宴。

　　兩人雖然沒見過幾面，但上次一起打球姜宴給他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所以他很輕松地便認出了幾步遠外的人，沖著姜宴的背影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姜爺，球場在那邊?！?p>　　低沉的嗓音一落，姜宴整個人后背一僵，背著身后的兩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即使心里一千一萬個不愿意，她還是一臉尷尬地轉(zhuǎn)過來，正對上陳雪盈著淚水的眼睛。

　　望著眼前這熟悉的場景，她刻意地伸手撓了撓頭，裝傻道:“哦哦，我記錯了?！?p>　　說完直接抬腳往球場那邊走，沒顧得上觀察身后兩人的表情，一時只感覺如芒在背。

　　“你說的女朋友就是她？”陳雪盯著姜宴離去的背影，勉強收起眼角的淚花，抬頭質(zhì)問道。

　　展宇看著她一副審視的表情，心底的最后一絲耐心也被消磨殆盡，冷冷道：“我女朋友是誰跟你有什么關系，陳雪，老子說過很多遍了，咱倆分手了?！?p>　　“你再纏著我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了?！?p>　　說完，直接繞過眼前的人，頭也不回地離去。

　　姜宴一直跨過球場的鐵門才緩緩松了一口氣，她下意識就往上次的場地瞥去，目光捕捉到烏泱泱一堆人。

　　頓在原地片刻，展宇隨后趕到，同樣瞧見不遠處糾纏在一起的一群人，站在她身邊小聲喃了一聲：“這都干嘛呢？”

　　天還沒黑，暮色隱隱透著鴿灰，太陽漸漸隱去邊際，從遠處襲來的爭吵聲斷了人的心弦。

　　姜宴扔掉手里吃完的冰棍，跟著展宇一齊走過去，看到陳千城正抱著籃球和幾個陌生人拉扯著。

　　除卻上次一齊打球的幾個人，場地里另外還站著五六個陌生面孔，身上也套著校服，只不過不是一中的。

　　“我們先占的場子憑什么讓給你??！”

　　“你們就幾個人啊，打什么全場。”

　　“沒看到我們放那的水嗎？”

　　“怎么？一中的就了不起啊！”

　　……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也說不清個話，姜宴也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環(huán)視四周才發(fā)現(xiàn)身后坐在球架上的陸彧。

　　少年留著充滿野氣的寸頭，五官輪廓分明，劍眉微揚，孤身坐在那里，始終低垂著眉眼，讓人看不清他此時的表情。

　　十來號人吵得正洶涌，唯獨只有他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那里，身上套著上次的那套白色球衣，手里的籃球一下下被他輕拍在地上。

　　和身前這群為了那么一點破事就吵架的小學雞比起來，簡直就是一股清流。

　　不知怎的，姜宴愣在原地，望著不遠處的人，心忽地就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