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四目道長和楚昀白日休息,晚上趕路,一路穿山越嶺,轉(zhuǎn)眼間便已經(jīng)來到了云省邊界的某座小城外。
在這期間,五雷掌楚昀一直在研習(xí),并且已經(jīng)逐漸摸清了其中的門道,內(nèi)力全力運(yùn)轉(zhuǎn)時掌心會有微熱的感覺。
按四目道長的說法,他這已經(jīng)算是入了門,下一步能掌心生雷就算成功了。
第四日的夜晚,月色如水,寒風(fēng)習(xí)習(xí)。
一處荒山野嶺中,楚昀和四目道長席地而坐,簡單吃著一些干糧。
這個時代大多數(shù)人的伙食一向不好,不過楚昀不算,他自己有錢也舍得花錢,這次出來倒是帶了不少糕點肉干,也不至于委屈了自己。
“往前走有個小村莊,那就是最后一家?!?p> 一邊撕著肉條,四目道長一邊將身子往錦襖里縮了縮,打了個哈氣,懶洋洋的說道。
夜晚的山風(fēng)寒意很重,趕路的第一天楚昀就給他們一人挑了一件絨衣夜里取暖。
再加上此時篝火散發(fā)的暖意,讓白日歇了一天的四目道長不禁又有些犯困。
聞言楚昀點了點頭,將手中糕點一口吞下,看了眼一側(cè)的行尸。
經(jīng)過三天時間,他們已經(jīng)將大多數(shù)恩客送到了主家,之前那數(shù)量不少的行尸隊伍現(xiàn)在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位。
按四目道長所說,等今晚將這位男尸送到,他們最多再花一天時間就可以到四目道長的住處。
“終于要到了,”楚昀拍手將糕點殘渣拍掉,又將身上的絨衣緊了緊,笑道:“師叔,吃完歇會不,我看你有點困了?!?p> “不歇了,早點趕路,還有正事要忙。”
四目道長擺了擺手,將最后一點肉干塞進(jìn)嘴里,起身褪下錦襖小心收好,“阿昀,走了!”
楚昀點頭,起身將篝火熄滅。
“陰人上路,陽人退讓!”
夜風(fēng)中,鈴音忽起……
……
徐家村近日來鬧鬼了……
村子中央的戲臺上天天晚上有女人唱戲的聲音,婉轉(zhuǎn)凄涼,咿咿呀呀,遍布全村,攪的整個村子都不得安寧,人心惶惶。
在外有親戚的村民都已經(jīng)躲了出去,沒有親戚的只能死守著這村里的一畝三分地整日擔(dān)驚受怕。
這倒不是那些村民不想離開,而是對于很多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村民來說,他們生在這里,長在這里,除了種地之外沒有一技之長,出去也無非是被餓死的下場。
好在女鬼出現(xiàn)的第三日,村里來了一位道士,自稱是茅山胡真人,穿著道袍,拿著羅盤桃木劍在村里布了幾個法陣,說是可以保徐家村無憂,而當(dāng)天晚上那女鬼果然沒有再鬧。
一時間村民皆對那胡真人奉若真仙,頂禮膜拜。
那胡真人也是大義,在布下陣法之后分文不取,第二日就離開了徐家村。
可讓徐家村眾人沒有想到的是,隨著胡真人離去沒幾天,村里戲臺上再度傳來了唱戲聲,而且這次更加離譜,居然變成了男女合唱……
這再下去怕不是要變成大合唱了……
這可將還沒過幾天安穩(wěn)日子的徐家村村民嚇得不輕,連忙派人去鎮(zhèn)上請高人來做法。
說來也巧,那胡真人正在鎮(zhèn)上盤桓,而且近日來已經(jīng)處理了不少鬧鬼事件,去的村民一打聽,心里頓時樂壞了,連忙去將那胡真人再度請了過來。
徐家村老村長破舊的土房中,楚昀和四目道長坐在竹凳上,一邊喝水一邊聽著眼前這位臉上溝壑縱橫,身形佝僂的花白頭發(fā)老者講述徐家村最近發(fā)生的事情。
“多謝道長將文虎尸體送回,今天就是胡真人做法的日子,道長要是不急可以多待一會?!?p> 老村長須發(fā)皆白,說話間白須抖動,眼中渾濁不堪。
說著他便顫顫巍巍起身,“還請兩位稍作歇息,我這就出去給道長湊錢,唉,胡真人雖然不愿收錢,可他那幾個徒弟卻不樂意,再者我徐家村請人做法又豈能不給錢財,就是這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嘍。”
嘎吱!
隨著老村長出門并將門帶上,四目道長放下手里茶杯,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阿昀,我們遲點再走,先見見這茅山胡真人?!?p> “師叔你決定就是?!?p> 楚昀笑了笑,一口將茶水飲盡,把玩起了手中的茶杯。
這老村長倒是有點意思,剛才那番話說的是半真半假,留他和四目道長在這顯然不只是為了讓他們觀看,分明是對那胡真人不放心,想借他們之手分辨出那道士真假。
不過楚昀也沒有點破,他也想看看那胡真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到了晌午,楚昀和四目道長剛用過午飯,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聽著動靜,楚昀臉上不禁露出幾分笑意。
等了這么久,可算是來了……
他剛和四目道長踏出房門就遇到了一個漢子,也不知老村長給他說了什么,只見他神態(tài)間滿是敬畏。
“道長,村長請你們過去?!?p> 楚昀點了點頭,笑道:“知道了,你前面帶路?!?p> 跟著大漢來到村子中央,這時這里已經(jīng)擠滿了圍觀的村民,皆是圍著中央那座破舊的戲臺。
而在戲臺之上已然搭建好了一座法壇,法壇前站著一個身著明黃道袍的中年道士,顯然就是老村長嘴里的茅山胡真人。
此時的胡真人面容肅然,正在法壇前閉目養(yǎng)神,似乎在為接下來的法事做準(zhǔn)備。
而在他的身后站著左右兩列共八人,都是身著淡藍(lán)道袍,應(yīng)該就是他的幾個弟子門人。
“怎么樣,師叔,是你們茅山人嗎?”
楚昀和四目道長并沒有湊的太近,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
“不認(rèn)識,”四目道長搖頭,“不過茅山弟子眾多,說不定是我沒見過的,且先看看再說?!?p> 到了午時,那戲臺上的胡真人睜開了眼,目光在臺下眾人身上一一掃過,當(dāng)看到楚昀和四目道長時,他的目光微微頓了頓。
下一刻只見他將法壇上的桃木劍忽然拿起,在空中挽了個劍花,同時右手摸起一張符紙高高扔起,在符紙落下來的一瞬間桃木劍從那符紙上一穿而過。
霎時,火光驟起……
“裝神弄鬼?!?p> 四目道長原本還頗為認(rèn)真的神態(tài)再度恢復(fù)了懶散模樣,很是不屑這些小把戲。
“確實?!?p> 楚昀淡淡一笑。
這手法普通人也能做到,只需要在符紙上事先抹上白磷,那東西在太陽光照射下稍遇摩擦就能點燃。
他剛才看的分明,那胡真人扔出的那張符紙上分明有白光點點……
隨著胡真人將符紙點燃,他的動作越來越快,腳踩罡步,桃木劍舞動,身影在戲臺上輾轉(zhuǎn)騰挪。
而他身后的那八名徒弟也忽然動了起來,腳步轉(zhuǎn)動間便已結(jié)成先天八卦將整座戲臺都圍了起來……
下一刻,這青天白日間驟然刮起一道陰風(fēng),同時戲臺上響起了一陣詭異的戚戚哀哀的女子聲音。
“月色溶溶夜……
花陰寂寂春……
如何臨皓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