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貴境
藺疏影躺在床上,渾身僵硬。好像還沒死,也不疼,只是不能動彈。
是全身都打上了石膏了吧,畢竟,從那么高摔下來,能保住命就已經(jīng)算是奇跡了,難道你還指望毫發(fā)未傷。她自嘲的笑,癱瘓與死亡,二選其一,那她寧可死了算了。
清淡而朦朧的月色無聲無息的在優(yōu)雅精致的屋中流瀉,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精致的檀木雕花床架,淺淺的秋香色紗帳低低垂落,這里是……
一股寒氣慢慢自心底升起,她努力的轉(zhuǎn)動著眼眸,想要看得更多一些,更清晰一些。
透過薄薄的紗帳,她看到檀木雕花圓桌、檀木雕花妝臺、檀木雕花多寶架……月色如水銀瀉地般的自薄透的窗紗滲了進(jìn)來,一切似真似幻。
她閉上眼,眼前一片黑暗,屋外蟲鳴蛙叫,她睜開眼,房中月色如水,幻夢迷離……
她想叫,卻叫不出聲,她想伸手掐自己一把,卻無論如何也抬不起手來。是夢吧,一定是刺激過度以致出現(xiàn)幻覺,她默默的安慰著自己,慢慢的沉入了黑甜之鄉(xiāng)……
次日清晨,意志清醒的第一時間,她先是活動了一下身體,確定自己四肢俱全,沒有殘廢。沒有殘廢,活動自如??!她不可置信的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疼,難道這不是夢?
她猛地睜開眼,昨夜的一切真實的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只不過,朦朧的月色換成了明亮的陽光。她一下子坐了起來,起的太急了,眼前有些發(fā)黑,腦中微微眩暈,半靠在結(jié)實的床上,伸出手,她慢慢撫上檀木雕花床架,冰冷而真實。
“來人……來人……”她聽到一個驚惶失措的聲音,沙啞而粗噶,極為刺耳。
話音猶在耳邊不曾消散,淡綠色的簾子輕輕一動,已有人掀簾而入。
下一秒,疏影呆若木雞,面上神情,恰似見鬼。
那人當(dāng)然不是鬼,相反的,他長得極為俊美,那是一種罕有的閑適雍容的俊美。
只是,他金冠束發(fā),一身深紫近黑色滾銀邊長袍,手中閑閑的搖著一柄描金摺扇……
這種打扮,配上這一屋子昂貴而古典的家俱陳設(shè)……
穿越?一滴豆大的冷汗自她的額角緩緩滑落……
三天前,她還在大學(xué)的宿舍中跟幾個舍友笑嘻嘻的討論現(xiàn)在網(wǎng)絡(luò)文學(xué)上的穿越風(fēng)……
三天后,她就成了穿越大軍中的一員了?
藺疏影,某二流大學(xué)中文系大二學(xué)生,在二零零九年的國慶期間參加了某跳傘俱樂部的免費推廣活動,并在隨后的活動中因降落傘故障無法打開而光榮穿越,穿越前年僅二十歲。
混混沌沌中,她的腦海中出現(xiàn)了這樣的一行字。她想笑,想大笑,好吧,她承認(rèn)這是職業(yè)習(xí)慣,事實上,她這個暑假的暑期實踐活動正是在某知名報社做實習(xí)記者。
她閉上眼睛,無視那個男子春風(fēng)化雨的笑,她慌亂的倒回床上,一把扯過床上的大紅織錦衾被蒙住自己的頭臉,仿若鴕鳥。
冷靜下來,疏影,這個時候,你一定要冷靜下來……
穿越小說的橋段一一在她腦中浮現(xiàn),失憶似乎是不二的法寶,永恒的主題。
腦子很亂,有一種快要崩潰的感覺,她想抓狂,想大聲的尖叫出來,卻發(fā)覺自己什么也做不了,這種糟糕的感覺,她只在三年前得知父母死訊的那一刻感覺到。
可是,她終于還是從陰霾中走了出來,并在次年考上了大學(xué)。
她捏緊了拳頭,長長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疼,很疼,不過不要緊,只要能夠讓她保持清醒的頭腦,一點疼痛算得什么。
既來之,則安之,上天既然給了你重活一次的機(jī)會,疏影,你就該好好把握住它。反正,在那個世界,你也并沒有太多的牽絆……
心念電轉(zhuǎn)之間,她迅速的下了決心。
掀開被子重新坐起來,看著眼前的男子,她問:“這里是哪兒?我,又是誰?”
或者是她的表情太過鎮(zhèn)定,那個男子怔了一下,面上迅速閃過一抹愕然。
然后,他又綻開一抹微笑,溫柔而誠懇:“妹妹可是睡糊涂了!這里是你的房間呵,而你,自然就是大熙朝彥平公主項映芷了!”
她怔了一下,隨即苦笑,公主,好高的身份。
“你呢?你又是誰?”她打量著面前的男子,看他的穿著打扮,似乎不像是皇室中人。
對方笑得溫柔:“我是南宮皓,你二哥??!”
南宮皓?等等,剛才他好像說自己現(xiàn)在名叫項映芷。
一個姓南宮,一個姓項,這,會是一對兄妹么?
他顯然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也不待她發(fā)問,便笑吟吟的解釋起來。
項映芷,其母乃是大熙帝國蓮華長公主,只看她生的女兒也能被封為公主,便不難猜出猜出這個長公主是如何的深得圣寵。
不過圣寵并不能夠讓她的一生幸福美滿,她的丈夫早早死去,只留下了一個女兒。
女兒十二歲那年,她再嫁給大熙的當(dāng)朝丞相南宮洵,也就是南宮皓的父親。
數(shù)月前,丞相大人代天子巡狩江南,攜了公主同往,將至江南之時卻意外發(fā)現(xiàn)公主已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因公主素來體弱,年紀(jì)也已不小了,于是這兩只便理所當(dāng)然的淹留江南保胎,一時半會的怕是回不來了。
聽了這個消息,疏影大大的松了一口氣,雖然她的父母都早已不在了,不過她也實在不想在古代再找一個娘。吊起的心落回原地的同時,她聽到了一個古怪而空曠的聲音。
咕,咕嚕,咕嚕嚕……
她感覺到自己的臉一下子燒了起來,該死的五臟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