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微風(fēng)和煦,花紅柳綠,風(fēng)光真是無限美麗。
黃旗族人大多居住在京城西直門區(qū)內(nèi)。西直門區(qū)門外不遠處有個桃花嶺,這個時節(jié),滿山遍野,正開滿了明艷艷的桃花。
早上靜香向老爺請示了,說小姐現(xiàn)在在屋里關(guān)不住了,成天吵著要出去玩。老爺批準(zhǔn)了,安排男家丁馮明、馮善陪著靜香帶小姐出去玩。
一到桃花嶺上,如月就掙脫靜香的手,自己滿地亂跑,三個下人分別從三個方向跑著護著她。
“小呀嘛小二郎呀,背起那書包上學(xué)堂,不怕太陽曬,也不怕那風(fēng)雨狂,只怕先生罵懶來,沒有學(xué)問呀,無臉見爹娘……”
四歲的如月最喜歡口吃不清地唱這首兒歌,這是丫環(huán)靜香教她唱的。她邊跑邊唱,眼里有點激動的潮濕。
看著滿山美麗的桃花,四年,如月的靈魂第一次這樣自由的放飛,好久沒有踏青賞花了。在現(xiàn)代,每年她都要旅游一次,郊游多次。
她心里舒服地吐口氣,打清朝的爹娘早逝后,她很久沒有這樣快樂了,幾乎天天被關(guān)在自家院里,跑來跑去跑不出那點地盤,實在憋悶。
不遠處的高嶺上有只蝴蝶風(fēng)箏在優(yōu)哉游哉地飛翔,飛得真高,真漂亮。如月情不自禁順著那個風(fēng)箏看去,只見一個十八歲的少年腿邊靠了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正揚著頭放風(fēng)箏。蝴蝶風(fēng)箏與天空里飄浮的白云相互輝映,吸引了山嶺上所有游玩的視線,都遠遠抬著頭看那風(fēng)箏悠悠地飛。
如月忍不住向那個方向跑去。在現(xiàn)代時,她小時常和同學(xué)賴云峰一起手牽手地去放風(fēng)箏。長大后賴云峰自然成了她的初戀情人,高中畢業(yè)后,他去外地讀大學(xué),后來又在外地工作,兩人就分開了。
眼睛盯著風(fēng)箏,心里想著事兒,如月小小的軀體不小心踢到地上的土包,“撲通”一聲撲倒在地上,唉喲,有點小疼小疼的。
靜香他們?nèi)齻€人,年紀(jì)輕,玩心重,被那蝴蝶風(fēng)箏勾住視線,正在打野望,絲毫沒注意到小姐摔倒了。
如月癟著小嘴,黑亮亮眼睛里淚花直冒,畢竟有點疼。靈魂她覺得好笑:“這小身體小情緒也太脆弱了,這么摔一下就要哭?真有點不敢相信是二十五歲的自己。”
“妹妹,當(dāng)心?!彪x她不遠處的一塊兩米多長的石頭上坐著個七歲的男孩子,看到一個小女孩子撞進自己眼簾,突然摔倒,他忙從石頭上起來,跑過來扶起她。
如月摔得滿手是泥,眼淚花花地看著他。他溫柔地操起自己的衣袖為她擦干凈手,笑著說:“妹妹,不哭呵~~,這是摔長長,不疼的嘎~~。”
四目相望,竟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似曾相識?
好水靈俊秀的男孩子兒,水汪汪的大眼睛,粉嫩的皮膚,紅潤的嘴唇。如月的靈魂被他電住了,這世間怎么會有生得這么漂亮的男孩子?變個女孩兒,定是傾國傾城的絕色美女。
好漂亮的小妹妹,圓圓的臉兒,粉紅的嘴兒,尤其那烏溜溜的眼神,和嬌美的神情,這個女孩子怎么象在哪見過?
“妹妹來這里坐著,別亂走,小心又摔倒?!彼麥厝岬貭恐絼偛潘拇笫^上。
如月一直看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點懷疑他不是男孩子。同時,拼命地想,在哪見過,在哪見過呢?
“妹妹叫什么名字?”男孩子摸出包炒豆,喂了顆在她嘴里。
“我叫馮如月。哥哥叫什么名字?”
如月不客氣地嚼著他喂的炒豆,回香回香的味道挺好吃。
“我叫和珅。今天私塾先生請了假,家丁劉全就帶我和弟弟出來玩。”他說話時有點淡淡的憂郁,說著他指了指大家都在看的,那個飛得高高的蝴蝶風(fēng)箏。
和珅,好耳熟的名字。如月的靈魂想不起在哪聽過這外名字。
“你怎么不去放風(fēng)箏?”如月一直盯著他看,這個男孩子長得太漂亮了。再多看幾眼,越發(fā)覺得怎么有點眼熟的感覺,可想了半天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和珅被她盯得有點不好意思,憂憂道:“如月妹妹你還小,有的事說了你不懂。”
“你多大?”如月好奇地問。和珅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我七歲多了,到夏天就滿八歲。妹妹幾歲了?”和珅覺得她和弟弟差不多大。
如月舉起小手沖他比個手勢,四。成熟的靈魂感覺自己的小心臟有點跳得撲通撲通的,小如月好象挺喜歡這個漂亮的男孩子。
“和我弟弟和琳一樣大。”和珅輕輕摸摸她的腦袋,他十分喜歡這個小丫頭,有種很親近的感覺。
“如月~~?!?p> ……
靜香、馮明、馮善突然回過神,大叫著如月的名字,千萬別弄丟了小姐。
“這邊?!?p> 馮善率先看見小姐和個男孩子坐在石頭上聊天,指了指那里,三個下人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這兩娃象大人一樣,坐在一起,挺熟稔老道的聊話。
這時那高嶺上放風(fēng)箏的少年,收了風(fēng)箏抱起腳邊的小孩子,快步走了下來:“大少爺~~?!?p> 他看到大少爺身邊過來了三個大人,心里不放心。
“你的風(fēng)箏好漂亮。”馮明看到他手里的風(fēng)箏心癢癢地想玩。
走近了,少年看他們不象壞人,又有個小女孩子坐在大少爺旁邊,知是帶孩子出來玩的下人,心中的戒備消失,大方地把風(fēng)箏遞給馮明:“借給你們玩一會吧?!?p> 馮明接過風(fēng)箏,拉了下馮善,對靜香不好意思地說道:“靜香姐,我們就去玩一小會,好嗎?”
去吧,去吧。靜香沖他們揮揮手,在如月旁邊坐下。
馮明馮善兩人手舞蹈地舉著風(fēng)箏向高嶺跑去。
“請問姐姐,你們府上貴姓呀?”那少年抱著小少爺在和珅那邊坐下,和靜香搭話。
靜香靦腆答道:“我們家姓馮。你們家呢?”
“我叫劉全,從小在鈕祜祿家當(dāng)差。我們家老爺在福建當(dāng)職,長年不在家?!眲⑷f話的語氣頗客氣。
“哦,我們家……,老爺……,是做書學(xué)問的?!膘o香不愿說出老爺?shù)墓巽暋@蠣敃r常交待下人,在外面不許張揚,不然和那些虛浮無能的八旗弟子就沒有兩樣。
“哥哥,你怎么不和我們一起玩?!钡艿芾瞳|的手開口講話。
“唉?!焙瞳|托著腮皺著眉不語。
劉全拍拍他的后背勸道:“大少爺呀。你就看開點吧。這幾年我們不是也過來了?”
“你們家怎么了?”靜香關(guān)懷地問。
“也沒什么。就是繼母對大家比較嚴厲?!眲⑷畹卣f。
“哥哥,我們一起玩?!焙土諒膭⑷珣牙锘聛?,一只手拉著和珅。
“玩什么?”和珅愛憐地問弟弟。
“玩玩家家和泥巴?!?p> “好吧?!焙瞳|對弟弟從來都有求必應(yīng),他一只手拉著弟弟,一只手拉著如月,在大石不遠處的一堆沙泥前蹲下,聽弟弟的安排,三人玩了起來。
劉全看著他們,眼里直發(fā)酸:“我們家少爺真不容易,從小娘就走得早,繼母又……”
哦。靜香明白了,也說道:“我們家小姐從小就沒爹娘,全靠爺爺疼愛著?!?p> “我們家是看著有錢,但其實沒錢呀。弄得大少爺成天憂心忡忡的。”劉全一聽遇到同類,直倒苦水。
“我們的日子還將就過得去。只是小姐從沒爹娘疼而已?!膘o香看劉全的樣子,能感覺到他說的難處。一聽說繼母,不敢多問,怕揭到人家痛處。
三個小孩子在地上玩成一團。如月、和琳扮家丁和丫環(huán),把和珅扮著老爺,家丁和丫環(huán)用手捧起地上的泥,畢恭畢敬送到他嘴邊請他吃,直哄他開心。憂郁的和珅,忍不住放開聲音笑起來:“真是兩個討人喜歡的小家伙?!?p> 他將他們一邊一個摟在懷里,左邊親親,右邊親親,遠遠看上去就象一家人。
如月被和珅抱在懷里,臉碰臉親了一下,身子一抖,怪熟悉的感覺。突然間她覺得,和珅如果稍為長得男性化點,有點象賴云峰。
不管他是不是賴云峰,在這個世界,還有人能帶給她如此親切的感覺,她激動緊緊抱著和珅,好象找到個無價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