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七日后,神隱宗終于有了動靜。
長巔秘境的具體位置也已經(jīng)被神隱宗傳出來了,當(dāng)時天邊祥云恰好落在尹長山的上方,幻象猶如仙府,被眾人攬入眼中,皆是心神一驚。
一時之間,待在主城的所有散修皆是匆匆忙忙的朝著尹長山趕去,就連附近小城的小宗門得到消息后,也帶著宗門弟子前來。
位于主城的大小宗門皆是速度不一般,前腳剛聽到風(fēng)聲,后腳就已經(jīng)召集了宗門弟子往尹長山趕去。
就連神隱宗亦不例外。
四大宗門的弟子是最早出現(xiàn)在尹長山的,其次就是長明宗和玉羅宗。
上次玉羅宗掌門親自跑到長明宗示好,結(jié)果卻被奚落一番,玉羅宗掌門心中雖是氣極了,但他還是特意派了弟子偷偷的守在長明宗的外面,時時刻刻都盯著長明宗,就想著能從中得到什么消息。
如今一瞧,當(dāng)初派弟子過去的計謀果真有用,這不就跟上了長明宗的步伐,順利的來到了尹長山。
得知玉羅宗弟子的臉皮這么厚實,于誠本是想著直接沖到玉羅宗掌門的面前開懟,可轉(zhuǎn)而一瞧到四大宗門的掌門、長老都在,一個個修為高深莫測,渾身散發(fā)著一股不好惹的氣息。
那番在心中醞釀了無數(shù)遍辱罵的話,于誠倒是一時說不出來了,只得暫時忍著。
任殊寧站在他的身旁,猜到他的心思,遂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了一句:“小不忍則亂大謀?!?p> 本是炸了毛的于誠,一聽到這話,瞬間就乖順下來了。
任殊寧欣慰的點了點頭。
蘇長歡和云清晝亦在。
兩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小聲的在議論著有關(guān)尹長山頂突然天現(xiàn)異象的事情:“清晝大人,你說,長巔秘境是不是真的就在這兒?”
聞言,云清晝低眸看了她一眼,頓了頓,他緩緩的移開視線,觀察著四周的動靜:“你這是不相信?”
蘇長歡搖了搖頭:“并非是不相信,這是覺得這事情過于順利罷了?!?p> 從神隱宗掌門親自登門的那一日,到目前為止,關(guān)于長巔秘境的一切似乎全都在神隱宗掌門的掌控之中。
她的預(yù)感向來是沒錯的。
不知為何,來到尹長山之后,蘇長歡總覺得若她這次真的要踏入長巔秘境的話,恐怕前方會有著什么不平靜的事情在等著她……
蘇長歡深吸了一口氣,下意識的抬眸望向云清晝,這次,有清晝大人陪著她一起入長巔秘境,依著清晝大人的本事,有他護著她,她不應(yīng)該覺得害怕的。
偏偏……
她的心就是覺得不安寧。
或許是她想多了。
察覺到蠢狐貍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云清晝揚了揚眉,便猜到這只蠢狐貍是覺得害怕了。
往常,他可從來都沒有見過她會流露出這般害怕的神色。
云清晝沉默了一瞬,忽而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像是在安慰她一樣,“有我在,你不必驚慌?!?p> 蘇長歡頓時愣住。
莫名其妙的自己就被摸頭殺了……
感覺到那只大手仍然落在她的發(fā)間,并未挪開,蘇長歡抿了抿唇,神色有些不自在的低垂著頭。
她在猶豫著,是該將清晝大人的手拉下去呢?
還是應(yīng)該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氣氛頓時有些僵持著。
兩人都沒有任何動作。
短暫的沉默過后,云清晝才緩緩的收回手,修長的指尖卻落在了她的眉心,嗓音輕柔的仿若春風(fēng)從她的耳畔拂過:“待入了長巔秘境之后,你哪兒都別去,跟著我便好?!?p> 這時,蘇長歡才回過神來。
她垂首盯著地面,良久才應(yīng)了聲好。
白皙如玉的耳垂卻不爭氣的紅了起來,帶著絲絲滾燙。
不經(jīng)意的一瞥,云清晝微怔,唇角微微翹起。
其他小宗門陸續(xù)抵達尹長山。
各式各樣的宗門常服匯聚在一起,形成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線。
擱在以前,蘇長歡還不知道,原來落在主城里的小宗門亦不少,如今親眼瞧見,才知道的確是自己的見識少了。
其中有很多小宗門,蘇長歡不僅連聽都沒聽過,甚至還沒見過那些小宗門的常服。
所有人都守在尹長山,到了這個關(guān)鍵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是想著悄然離開的。
約莫一個時辰過后,主城附近的兩座小城也來了些散修、以及其他宗門弟子。
抵達尹長山后,一個個都想著長巔秘境究竟會何時才能出現(xiàn)。
如今也就只有四大宗門穩(wěn)得住,門內(nèi)的弟子皆是安分的守在帳篷里,沒有隨意出來溜達。
眾人都是在耐心的干等著。
不知過去多久,守在尹長山的人是越來越多了,可長巔秘境依然沒有半點出現(xiàn)的跡象。
更有人已經(jīng)求到神隱宗掌門的面前去了。
神隱宗掌門從帳篷里出來,跟在他身后的正是文燁長老和云淵。
“各位再耐心的等上片刻,本掌門方才就已經(jīng)算過了,如今還不是時候,各位也不必過于驚慌,待時間一到,長巔秘境定然會出現(xiàn)的?!?p> 神隱宗掌門親自出來安撫眾人的情緒,話中又篤定長巔秘境的出現(xiàn)是真的,令得不少散修心生好感。
其中一位穿著褐色長袍的散修大聲附和道:“既然神隱宗掌門都這么說了,那我就再等上一刻鐘!”
“好!”
“那我們就再耐心的等著!”
此話一出,就像是打開了眾人的話閘子一樣,言語中皆是表明相信神隱宗掌門的說法。
蘇長歡就站在不遠(yuǎn)處,不僅是瞧得清楚,也是聽得清楚,她扯著清晝大人的衣袖,忽而踮起腳尖,一手撐在他的右肩上,小小聲的在他的耳畔嘀咕著:“依著神隱宗掌門這般說得言辭鑿鑿,想來那長巔秘境定然是真的?!?p> 眸光一轉(zhuǎn),她又干脆的補上一句:“清晝大人,待入了長巔秘境,你定要好好的護著我??!”
言罷,她就松開手,微微抬頷,欲要瞧瞧清晝大人臉上的神色。
卻不知,他正好低頭,不經(jīng)意間,她的唇落在了他的唇角,遲遲沒了動作。
四目相對。
兩人同時僵硬。
蘇長歡登時瞪大了眼眸。
云清晝神色驚愕。
“……”
溫?zé)岬臍庀涿娑鴣?,屬于小姑娘身上的馨香飄入鼻息之中,云清晝頓時不敢亂動,被她觸碰到的地方,仿若燙得心尖都軟了。
他眸光幽深的盯著她。
小姑娘瓷白的臉頰微微泛紅,向來嬌憨的神態(tài)平添了幾分羞赧,修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著,一雙狹長的狐貍眼都要瞪圓了。
云清晝故意放緩了呼吸,生怕會驚擾到她。
然而——
蘇長歡已經(jīng)回過神來了。
察覺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小姑娘直接被嚇得連忙后退幾步,飛快的和云清晝拉開了距離,蔥白的手指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唇瓣。
蘇長歡定定的望著云清晝片刻,腦袋亂糟糟的不知道在想著些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找回自己的嗓音:“我,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他自是知曉她不知故意的。
云清晝眸色漸漸深了些許,猶如深潭,一瞬不瞬的盯著小姑娘,仿若要將她整個人都吸進去了似的。
見著兩人之間被拉開的距離,他雖是有些不高興,卻也不想逼得蠢狐貍遠(yuǎn)離自己。
云清晝輕咳一聲,嗓音有些沙?。骸安贿^就是意外罷了,阿歡不必放在心上?!?p> 明明就是一句很平常的話,可落在蘇長歡的耳中,“阿歡”二字格外的悅耳,就連臉頰都燙得不行。
她眼神飄移,佯裝鎮(zhèn)定的嗯了一聲。
兩人再次回歸沉默。
就連本是和任殊寧說話的于誠都察覺到這邊有些不太對勁,他一時沒顧得上回應(yīng)殊寧師兄的話,反而朝著云清晝和蘇長歡這邊看了過來。
一眼就瞧見,兩人像極了木頭人一般,皆是呆呆的傻站著。
一個心不在焉的看著前方,仿若失了神,兩眼毫無焦距,一個則是使勁的盯著另一個看,若有所思,沉默得卻是半句話都吭不出來。
不對勁!
真的是太不對勁了!
于誠用手肘推了推任殊寧,一手指著蘇長歡和云清晝,湊過去小聲的道:“殊寧師兄,你往那邊瞧瞧?!?p> “?”
這是讓他瞧什么?
順著于誠師弟指著的方向,任殊寧頓時就瞧清了前方的情況,兩人默默無言,有什么問題?
任殊寧神色不解:“于誠師弟,你究竟想說什么?”
“殊寧師兄沒看出來?”
于誠反而比他更疑惑。
任殊寧默了默,不知于誠師弟的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他誠實的搖了搖頭:“看不出來?!?p> 于誠頓時就急了,干脆拉著殊寧師兄往前走了兩步,與云清晝和蘇長歡二人稍微拉近了些距離,他湊近,“殊寧師兄,請瞪大你的雙眼,仔細(xì)瞧瞧?!?p> “清晝大人肯定是和小狐貍吵架了!”
“而且,還是吵得很兇的那種。”
“你瞧瞧,兩人都互相不搭理對方了,想必這次吵架肯定很嚴(yán)重!”
聞言,任殊寧一頓。
他側(cè)過身來,疑惑染上了他的眉眼,“若清晝大人真的和長歡吵架,與我們又有何干系?”
咦?
這話說得好像有點道理?
于誠愣住了。
任殊寧:“……”
該不會是想讓他上前勸架吧?
可他根本就沒有那個本事啊,清晝大人可是連掌門都不賣賬的,區(qū)區(qū)一個小弟子,又怎么能說得動清晝大人呢?
就在任殊寧打算悄然離開的時候,于誠的腦袋終于轉(zhuǎn)動過來了:“等等,殊寧師兄,你先聽我說完,眼見著我們就要進入長巔秘境了,清晝大人的修為又是最高的……”
果然。
于誠師弟真的打算讓他過去勸架。
任殊寧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正準(zhǔn)備開口拒絕——
“如今小狐貍和清晝大人吵了架,那我們就能和小狐貍一隊了,至于清晝大人?”
語氣一頓,于誠神采奕奕的道:“就讓清晝大人跟著另一隊同門師弟走吧!”
從自家掌門那兒得知,這次進入長巔秘境,為了避免目標(biāo)過大,長明宗的弟子將會被分為兩隊。
本來于誠還在擔(dān)憂著不能和小狐貍一隊呢,實在是清晝大人的氣場太大了,若是跟著清晝大人,他怕是走不到幾步路就開始腿軟了。
如今清晝大人和小狐貍鬧翻了,那他就能順理成章的跟著小狐貍,而不必跟著清晝大人了!
這機會實在是來得太妙了!
任殊寧無語望天:……原來于誠師弟是在打著這個鬼主意。
他覺得,就算清晝大人和長歡真的吵架了,清晝大人也不會任由長歡離開他身邊半步的,也就眼前這個小傻子看不出來罷了。
任殊寧揉了揉眉心,正準(zhǔn)備再說點別的。
一抬眸,猝不及防的卻見前方人影晃動,眨眼間,清晝大人就站在他們面前了。
蘇長歡則是被清晝大人擋在身后,隱約只能瞧得見一抹粉色的裙角飄了出來。
任殊寧驚了一下,瞬間就回過神來,“弟子殊寧見過清晝大人。”
云清晝面無表情的睨了任殊寧一眼,銳眸一掃,落在于誠的身上,他的嗓音沉沉:“誰和誰吵架了?”
于誠還在傻笑著,一聽到這熟悉的嗓音,驚得他險些就撲倒在地上,幸好旁邊的任殊寧及時將他扶住。
于誠穩(wěn)住身形,見到云清晝那一刻,簡直像是見到了鬼一樣,開口就結(jié)巴:“清、清、清晝大人?”
云清晝面無表情的盯著他。
明明他一句話都沒說,可于誠還是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被清晝大人的眼神被凍傷了,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抱著清晝大人的大腿哭還來不來得及。
于誠捂臉,不敢直視:“清晝大人,我剛剛都是瞎說的,你就當(dāng)做什么都沒聽見就好了!”
他怎么就能忘了清晝大人的耳朵尖著呢!
這簡直就是當(dāng)著清晝大人的面,說著清晝大人的八卦啊!
他悔?。?p> 任殊寧握拳抵著唇,咳嗽了一聲,以眼神示意——
師弟,你好自為之吧。
于誠差點就哭了。
“清晝大人,你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和我這個小人計較??!”
聞言,云清晝冷哼了一聲,鳳眸瞇起,正要開口,忽而卻聞“撲哧”一聲,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笑了出來。
云清晝神色微頓,眉宇舒展,看向于誠那一眼稍微少了些冷意。
他語氣淡漠的道:“阿歡與我一隊,你莫要癡心妄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