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聊的時間總是很漫長,三日如同三秋。
李簡尚躺在竹椅上,仰望著庭院中的大枇杷樹,看得出神。
忽然,一直該死的小麻雀,從他頭頂飛過,剛好在他頭上拉了一泡屎。
還停在枇杷樹上嘰嘰喳喳的叫著,似乎在嘲諷著他。
李簡尚本就心情不順,立刻起身,撿起地上的小石子,想把麻雀打下來,可惜沒中。
麻雀受驚,又在樹枝上拉了一泡屎,然后瀟灑的飛走了,留給李簡尚一個性感的鳥屁股。
“不順的時候,一個小小的麻雀都欺負(fù)我,等我抓到它,非烤了吃掉不可。”李簡尚無能的怒吼道。
這個時候,薛泥弱弱的提醒道:“麻雀肉少,而且肉中還有一股特殊的酸味,您應(yīng)該吃不下吧?”
“天上飛的,除了飛機(jī)不能吃外;水里游的,除了輪船不能吃外;地上跑的,除了汽車不能吃外。這天底下,還有什么是不能吃的?”
李簡尚正在氣頭上,就胡亂的說出了這句南方某個省份的經(jīng)典語錄。
薛泥被嚇怕了,不敢再說話。
“等一下......似乎有解決的辦法了?!崩詈喩邢氲搅恕浴@個博大精深的字。
“這飛蝗可以油炸!”李簡尚重重的拍打一下自己的大腿,似乎用力過猛了,立刻揉了揉被打的位置,臉上露出明悟之色。
薛泥面露猶豫之色,想說話,又害怕主人不高興。
“想說什么就說吧。”李簡尚知道她是農(nóng)戶出身,比他更懂蝗蟲。
“我想說的是,這飛蝗有很重的腥臭味,味道也很不好。以前,我們家里沒吃的時候,也抓過蝗蟲來吃,用火烤、用油炸都試過,無法去除它的腥臭味?!毖δ嗵嵝训?。
“這需要用到相應(yīng)的調(diào)味料,把臭味掩蓋過去就成。”李簡尚提醒道。
“調(diào)味料......您說的是做菜用的香料吧。這香料不便宜,用來炸蝗蟲,太浪費(fèi)了。”
“這確實(shí)是個問題。”李簡尚微微點(diǎn)頭。
之前他嫌菜做得太沒味道,特意去尋找八角之類的香料,發(fā)現(xiàn)在這時代,香料是富貴人家的專屬用料,一般人家真用不起。
不過他有淘寶,或許在網(wǎng)上購買香料能便宜一些。
“你忙你的去,我想想怎么辦?!?p> 李簡尚說完,便把意識沉入了淘寶客戶端內(nèi),開始搜索油炸蝗蟲四個字。
很快,各種搜索結(jié)果都出來了,有香辣味的、椒鹽味的、炭烤味的......
一看就很有食欲,他吞了兩口口水。
在這個時代,沒有這么多原料,李簡尚只能退而求其次,選了個孜然味的做法。
孜然味蝗蟲的配料只有簡單的三樣:鹽水、孜然粉、花生油。
鹽水和花生油,這個時代是有的,只缺少孜然粉。
他在淘寶上搜索了一下,發(fā)現(xiàn)孜然粉不是很貴,一斤就十八塊六,換算成銀子,就是十八兩六錢銀子。
這幾天,做報紙生意的錢也收到了,每天有三兩多,現(xiàn)在淘寶里面一共十塊錢出頭,先買個半斤,對付用著。
他點(diǎn)擊下單之后,一個包裹直接掉入他的手上。
打開一看,果然是一堆黃色粉末,并伴隨一股刺鼻的孜然香味。
香氣撲面而來,李簡尚的鼻子被刺激得非常難受,讓他忍不住想打噴嚏。
“薛泥!”李簡尚大喊一聲。
薛泥急忙跑了出來,挽起的袖子還沒放下去,手臂上還帶著點(diǎn)點(diǎn)水珠,剛才應(yīng)該是在清洗著什么東西。
“你家在哪里?”李簡尚問。
“薛家村,就在余杭門外的五六里處。”薛泥心中疑惑,不知主人為何要問這個問題。
“買上油鹽,去你家。”
薛泥頓時慌張起來,雙目淚眼朦朧,抽泣著問:“主人,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您不要我了?”
李簡尚沒想到她會這么想,立刻解釋道:“不是,我這是要去你家里做油炸蝗蟲?!?p> 薛泥還是不信,繼續(xù)抽泣著。
張三看到這情景后,立馬跑了過來,勸阻道:“家主,薛泥做事盡心盡責(zé),幫了我這老骨頭很多,您不要辭退她啊?!?p> “我沒說辭退她,官家不是讓我治理蝗災(zāi)么?我就想著做油炸蝗蟲,然后賣給臨安府的市民們吃。”李簡尚認(rèn)真解釋到。
“主人,你真的不是要辭退我么?”薛泥停止了抽泣。
“不辭退你?!?p> “太好了?!毖δ嗉泵φf。
此時她的心中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危機(jī)感,她要想辦法爬上主人的床,只有這樣,她才能真正的不會被辭退。
......
兩個時辰后,三人來到了薛泥的家里。
薛泥家里很窮,至今還住在破茅草屋內(nèi)。
她的母親之前得了重病,到現(xiàn)在還沒完全好,病懨懨的,不能干活。
她的父親薛老漢,帶著三個年齡只有十幾歲的兒子,一起在農(nóng)田里勞作著。
在薛泥大喊一聲后,薛老漢帶著三個兒子,快速的跑回家中。
薛老漢看到李簡尚后,急忙跪拜,并且讓三個兒子也一起跪拜。
這三個少年在跪拜時,臉上只有虔誠,連一點(diǎn)的好奇表情都沒有。
李簡尚從他們的行為舉止中,看到的只有‘麻木’兩個字。
薛老漢的三個兒子快要被他同化了,以后也只會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干活,不會有其它的想法。
見三個少年如此麻木,李簡尚想起了魯迅筆下的閏土,這三個少年比閏土更加麻木。
“起來吧!”李簡尚語氣中帶著深深的無奈。
幾人陸陸續(xù)續(xù)的站了起來。
“此次,我是為做油炸蝗蟲而來的。若是雇傭你們抓蝗蟲,一天需要多少錢?”李簡尚問。
薛老漢面露驚喜之色,急忙回答道:“一天兩文錢就可以了?!?p> “爹,幫別人做工不是每天五文錢么?”大兒子薛土疑惑的問。
薛老漢立刻怒斥兒子道:“我們?nèi)プ约旱奶锢镒セ认x,還能多得兩文錢,你還不滿足么?”
薛土立刻想明白了,急忙向李簡尚道歉。
從這小小的一個插曲中,李簡尚看到了農(nóng)民那種純凈的質(zhì)樸,略顯感動。
“就五文錢一天。若是做得好,我再給你們一點(diǎn)額外的獎勵。抓到的蝗蟲可以掐死,但務(wù)必要保持蝗蟲的完整性,不能缺胳膊少腿?!?p> 李簡說這話時,神色尚略顯嚴(yán)肅。
薛老漢和他的三個兒子受寵若驚,帶上捕蟲工具,立刻抓蝗蟲去了。
薛泥也想跟去,幫父親抓蝗蟲,便扭頭看了李簡尚一眼。
“想去就去吧!”李簡尚微笑說。
薛泥立刻追上了父親和弟弟們的腳步,跟著一起去抓蝗蟲。
“大官人,我們接下來要干什么?”老仆張三問。
“你去把鐵鍋架好,生好火,等下我要親自油炸蝗蟲?!崩詈喩姓f完,便去到陰涼的茅草屋下休息。
約莫過了兩炷香的時間,薛老漢便帶著一大袋蝗蟲回來了。
他把袋子給到李簡尚手上,微笑道:“全都是活的。”
李簡尚第一次見這么密集且不斷蠕動的蝗蟲,有輕微的恐懼,不過很快克服了。
接下來,他用濃煙把這些蝗蟲熏暈,然后扔入滾燙的油鍋中,再往油鍋內(nèi)加入孜然粉,用鐵勺輕輕攪拌。
兩三分鐘后,芳香四溢,蝗蟲炸好了。
李簡尚急忙把飛蝗撈出來,然后發(fā)現(xiàn)沒帶裝飛蝗的容器來。
“快點(diǎn)把油鍋下面的火滅掉,不然飛蝗就焦了?!崩詈喩屑泵暗?。
張三立刻把柴火抽出,再用木勺舀了一勺水,把炭火澆滅。
李簡尚看著金黃色的油炸飛蝗,聞著撲鼻的孜然香味,卻遲遲不敢動嘴。
“薛老漢,你試試?”李簡尚把鐵勺放到薛老漢的面前。
薛老漢之前也吃過蝗蟲,因此并不抗拒,直接拿起一個,放入嘴里。
“這味道好香,有一股類似雞肉的味道,根本沒有蝗蟲身上自帶的腥臭味道?!?p> 薛老漢說完,急忙再拿了兩個油炸蝗蟲,放入嘴中。
張三見狀,也躍躍欲試,李簡尚把鐵勺放到張三的面前。
張三吃了一個后,又拿了三四個,邊吃還邊說:“這味道實(shí)在是太香了,我能吃好幾十個。”
李簡尚終于下定了決心,拿起一個油炸蝗蟲,放入嘴里,輕輕咀嚼起來。
“這味道......確實(shí)可以,孜然香味濃郁,爽脆可口?!?p> 這下,他終于有治理蝗災(zāi)的好辦法了。
他用雇傭農(nóng)民的方式也好,還是以固定的價格收購蝗蟲的方式也好,把蝗蟲收上來,然后油炸,再拿到臨安城里去賣。
村民們抓取田間地頭的蝗蟲,減少蝗蟲的數(shù)量,從而降低蝗蟲對農(nóng)作物的危害。
抓到的蝗蟲還能賣錢,以此彌補(bǔ)被蝗蟲啃食莊稼的損失。
這樣形成一個完美的閉環(huán),蝗災(zāi)被解決的同時,他或許還能從中小賺一筆。
“我真是太天才了!”李簡尚大聲感嘆了一句。
與此同時,在皇宮的御書房內(nèi),宋理宗趙昀正把玩著兩個玻璃彈珠,臉上時喜時憂,呢喃道:“李簡尚,你能給朕驚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