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戈大驚,但速度遠不及血霧。而瞭望臺上守著沙璃的銀羽衛(wèi)迅速調(diào)整狀態(tài),遁甲立于沙璃身前,必是想誓死保護。
拖住就好。止戈緊隨血霧身后,只要銀羽衛(wèi)能接下血霧一擊,那他就有辦法保下沙璃。
沙璃因虛脫暫時處于半昏迷的狀態(tài),能聽到四周傳來的聲音,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睛。周圍定是出了很大的變故,心悸的感覺再次從心底傳來。
血霧能察覺出最開始想要封印它的人就是瞭望臺上這個昏迷的人,縱使周圍有它所忌憚的遁甲,但也不妨礙沖上一沖。
崔九紹一步跨向最前,抬起手中盾牌,迎著腥臭的血霧狠狠撞上去。這血霧的實力,饒是止戈也頗感吃力,何況一個半分真氣都沒有的武夫,當即氣血翻涌,噴出一口血,向后栽去。
瞭望臺一共沒有多大點地方,崔九紹受了重重一擊,連翻帶滾堪堪把住了瞭望臺的一角,差點摔下去。
血霧吸了崔九紹的氣血,明顯興奮了起來,顧不得沙璃,向崔九紹襲去。崔九紹把在瞭望臺邊緣,經(jīng)脈受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其他銀羽衛(wèi)一邊護著沙璃,一邊又想救崔九紹顯然心有余而力不足。
止戈掠上瞭望臺,顧不得其他,攔腰抱起沙璃護在懷中,同時銀槍直挑血霧,不過血霧沒有停下的意思,無視了止戈的攻擊,一心想吃掉崔九紹。
崔九紹臉色白了白,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磅礴的真氣席卷而至,其間隱隱夾雜著怒意。止戈抬頭掃向天邊,果然有兩人御風而來,這等氣勢恐怕只有黑袍翻飛的洛玉湮能做到了。既然洛玉湮和樓清霄回來了,這血霧也不必他止戈擔心了。
止戈并不戀戰(zhàn),何況懷里還抱著一個大活人。飛身回到地上,不過也沒松懈,緊緊握住銀槍,槍身還能看到真氣流轉(zhuǎn),為了防止血霧偷襲軍隊,不得不打起十二分警惕。
洛玉湮將血霧逼退后,銀羽衛(wèi)及時救下崔九紹,保護起來。血霧也發(fā)覺趕來的人比止戈還要難對付,緊縮一團的本體,立刻鋪散開來向地上大軍籠罩過去。
“不自量力?!甭逵皲卫浜咭宦?。
東君劍在手,劍氣凌厲毫無技巧可言,當頭豎切而下。還未散開的血霧竟然被東君劍一分為二,血光微弱有了衰頹跡象。而這一劍劍氣一直落到地面,營地被切出了一道深溝,飛沙走石,險些將整個大營切成兩半。
砂石中的兵將立即俯身在地,用遁甲蓋在身上,無論是銀羽衛(wèi)還是赤衛(wèi),震得氣血翻騰,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但心里都明白,這一劍也就是落在了地上,若是目標是自己怕剛接觸劍意就要灰飛煙滅了。
同樣震驚還有止戈和樓清霄。止戈身法敏捷,在洛玉湮出劍之時,他抱著沙璃就離開了地面,幸好在身前以真氣防御,否則自己狀況也不會太好。而樓清霄向洛玉湮身后退了百步距離,才站穩(wěn)身形。
兩人望著面無表情的洛玉湮,心中一嘆。洛玉湮怕是真動怒了。
洛玉湮不予血霧喘息機會,密集的劍氣封得血霧逃竄不了。他沒心情顧忌其他人,離遠處就看到了這血霧要向沙璃下殺手,無名火躥上心頭,心中只想滅了血霧。
血霧已無力招架,準備混入不遠處的森林之中逃脫,洛玉湮面色陰沉,劍網(wǎng)倒扣而去,壓住了血霧逃脫的身形。
“清霄,天火?!?p> 樓清霄不敢大意,立刻結(jié)印釋放出無根天火,三條火龍橫空出世,沖著血霧席卷而去。樓清霄小心翼翼控制著,表情凝重,三條火龍是他的極限了。
火龍對上血霧的同時,洛玉湮卻落到了半空中,長劍破空,止戈的大帳瞬間被攪碎,連帶著帳內(nèi)的一切都化為了齏粉。眾將士臉色微變,看向了同樣在空中的止戈,而止戈沉靜如水,自己大帳被毀全然不在意。
塵埃之下,一具無頭尸體卻是完好無損,正是那個糧草監(jiān)的尸身。尸體以匍匐姿態(tài)四腳著地,像一只被砍了腦袋的蟑螂,發(fā)覺自己被人盯上了,四肢并用,竟是要逃跑一般。
此情此景,止戈都開始擰起了眉頭,那些俯身在遠處的士兵們更是大氣不敢出,上陣殺敵誰也不怕,可越是這種詭異之事越讓人心驚膽戰(zhàn),平日偶爾見到的門派修者哪一個不是氣質(zhì)不凡,哪像這般令人作嘔的鬼樣子。
天空中火龍呼嘯,血霧徹底消失,但大帳中這個怪物帶來的恐懼,比血霧還要多上幾分。
“別費心機了,留下吧?!甭逵皲温曇羝届o,透著股冷意。
無頭怪物感受到危險,一股比方才濃十倍的血霧從身體中爆發(fā)出來,洛玉湮虛空踏步,以劍法結(jié)印,狂暴的能量集聚在他身體周圍。
“去?!?p> 話音剛落,彈射而出的無頭血尸瞬間被陣法所困住,洛玉湮翻手向上,一條天火龍,龍吟而出。樓清霄凝成的火龍僅是單純的天火,而洛玉湮凝成的火龍,卻透著真正的龍威!
樓清霄羨慕地望著洛玉湮的火龍,咂咂嘴,不得不感慨洛玉湮真不愧是天縱英才,別人看個熱鬧,他自己最清楚無根火龍凝聚的難度,尤其還是帶著龍威的真正火龍,只怕是山門除了幾位資歷老的師叔們,還真沒誰能做到這樣。
困在陣法中的無頭血尸開始掙扎,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尸體里出來,整個皮膚都如同煮沸了一般,鼓著大小不一的包,隨時都會崩裂。
洛玉湮的火龍咆哮而去,纏住無頭血尸的剎那,發(fā)出了一陣陣駭人的悶響聲,火龍的溫度逐漸升高,離得近的兵將已經(jīng)汗流浹背,口干舌燥。而同時大陣陣法流動,似乎在努力隔絕著火龍溫度。至于陣法中的真正溫度,沒人想體驗。
忽然,陣法中傳來爆炸的悶響聲,一道黑影迅速從火龍中逃竄而出,甚至想強行撕開大陣。半空中身形挺拔的洛玉湮終于動了,東君劍浮于身前,殺氣外漏,而他手掌輕觸劍柄,東君劍頓時光芒大漲,幻出十道分身,分身又在東君劍前迅速結(jié)成一柄大了十倍的東君劍。
“十倍分身,對付你足夠了?!睎|君劍影急速而去,刺透了黑影,直接定死在地上,震出了一個大坑。
黑影不再動彈,被洛玉湮徹底斬于劍下。千里之外的某地,一個人捂著胸口,噴出一口血。
洛玉湮緩緩落在地面,東君劍氣已消散,露出了黑影,是一只嬰兒手臂大的肉蟲子?!奥犞?,山門可不會任人欺負?!?p> 望著滿地狼藉,眾人還未從震驚中恢復(fù)。這場惡斗同樣讓止戈心驚,無論是眼前已死的蟲子,還是山門的洛玉湮,如果換成自己,恐怕僥幸勝了也會付出慘重代價。
危機解除,心緒憂慮的止戈終于長出口氣,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胳膊,才發(fā)現(xiàn)自己懷里還有個人。
低頭看去,正好對上那張清雅脫俗的面孔,微蹙的眉頭逐漸舒展開,半張的櫻唇傳來輕柔的呼吸,氣息落在止戈的脖頸間,酥酥麻麻。止戈趕緊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氣想要平靜一下,可鼻間全是沙璃身上的幽香味道,心跳不自覺地加速。
雖然入冬,但作為修者的沙璃可以用真氣維持所需溫度,一襲貼身長裙并不厚,止戈身上有鎧甲,感受不到沙璃的身體,可環(huán)抱在她腰間的手,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少女的柔軟,竟然覺得有些沉迷,不想放開。
止戈下意識地緊了緊手臂,小腹莫名騰起一股熱火。
“咳咳。”
一聲清咳打斷了止戈的思緒,倒也讓他清醒了過來,正對上洛玉湮無悲無喜的雙眼,可眼中深處明明還有些寒意。止戈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在眾將士驚訝的目光中,抱著沙璃緩緩下落到地面。
止戈對上洛玉湮的目光,并沒有慌亂與尷尬,一想到懷中的少女更是自己未過門的妻子時,目光又多了些強橫。
“多謝將軍出手相救我山門弟子,不勞煩將軍照顧她了?!甭逵皲温曇舻?,卻透著不容拒絕的強橫,只提山門弟子,明著就是要把沙璃接過來。
止戈懷抱著沙璃,心中自然是不肯,不過沙璃這么久都沒轉(zhuǎn)醒,卻也著實擔心。
“關(guān)鍵時刻沙璃真人出手結(jié)陣,自然對全軍有恩,容我先找個干凈的帳子,讓她休息。”
止戈倒也不懼眾人目光,銀槍插在地上,雙手將沙璃抱起走向最近一個還算完好的大帳。洛玉湮和樓清霄跟在了止戈身后,止戈進賬前吩咐將士打掃一下營地。
走過外帳,來到里帳后,止戈戀戀不舍地將沙璃放在床上,洛玉湮掃了眼止戈,沒說什么,直接坐到了沙璃床沿邊,抓過沙璃的手腕。止戈盯著洛玉湮的手,眼神微冷,轉(zhuǎn)瞬藏起了目光,洛玉湮則專心用真氣探尋著沙璃的體內(nèi)傷勢。
一旁的樓清霄看著兩個人,本想說幾句笑話緩解下氣氛,但看著沙璃的樣子一句也說不出來,只好垂手在一旁站著。
“如何?”止戈問道。
洛玉湮依然是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不動聲色地給沙璃輸真氣,感覺到沙璃體內(nèi)真氣可以自行運轉(zhuǎn)以后,才放下手。
“無礙,真氣枯竭導(dǎo)致虛脫了,休息休息一會就能轉(zhuǎn)醒?!?p> 止戈點點頭,終于放下心來。
洛玉湮起身,正色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止戈望了眼床上的沙璃,呼吸平穩(wěn)了許多,恢復(fù)了將軍該有的姿態(tài)。
“咱們外帳說話。”
洛玉湮點點頭,跟著走了出去。
君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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