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坐看塵起時

第八章 蕭門淥州分舵

坐看塵起時 青洲 5439 2009-12-25 10:51:13

    那個下午的談話,以蕭寂筠來詢問晚餐的菜式而終止。

  晚上臨睡前,蘭塵睜著眼睛把紗帳呆呆地看了好久才漸漸沉入夢鄉(xiāng)。

  蕭澤的過去沒有秘密可言,但這個二十三歲的男子,顯然不是那種愛跟人家回憶從前來話家常打發(fā)日子的類型,他會跟她講,是認為她算個特別的么?

  蘭塵絲毫不覺得榮幸,對她而言,蕭澤屬于麻煩人物,不管是他那個少主的身份,還是目前跟皇帝的過節(jié)。

  可以這么說吧,蘭塵其實很懶。

  不是那種四體不勤的手腳懶,否則她也不會滿意蘇家那份灑掃庭院的工作,她懶的是心。不愿計劃什么豐功偉業(yè),不愿成就什么千古芳名,蘭塵只想安安寧寧地做些沒那么吃力、工時最好也別太長的活兒,能一夜好眠,能興致來了就對春花秋月品一品漁樵閑話。

  這樣的人,一言以蔽之,就是“胸?zé)o大志”。

  也許,她該讓蕭澤切實地認識到自己有多無趣了。

  但接下來的七天,蘭塵很少遇到蕭澤。

  蘭塵所不知道的是,某個眾生早已安眠的夜晚,蕭澤曾站在她新?lián)Q的紫羅蘭色紗帳外,露出淺淺的笑容。倘若蘭塵此刻醒著,她一定會覺得這蕭澤大概剛看完電影的上半場,那笑容是正對“下”報以期待吧。

  蕭澤再次停駐在蘭塵面前,卻是要帶她去蕭門的淥州分部。簡單的行李過后將由綠岫一起拿過去,現(xiàn)在,她得跟蕭澤一道在眾人面前表現(xiàn)出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盡管有心的人們知道那是假的。

  傍晚的街道上人煙稀少,這種寒冬天氣,一般人都會選擇窩在家里的,除了極少數(shù)為生計所迫的可憐人,比如說自己。

  把斗篷拉得更緊了些,蘭塵忍不住提醒她那不畏冷風(fēng)的主子。

  “潛逃在外的江湖人物身邊卻跟著一個不會武功的小丫鬟,公子,你不覺得這樣太奇怪了嗎?”

  “我隱居山野,帶一個丫鬟照顧起居,哪里奇怪?”

  蕭澤呵呵笑著,蘭塵直想翻白眼。

  “公子,你大概忘記了啊,我除了幫你掃掃地,什么都不會。真是隱居山野的話,絕對是公子你自力更生,豐衣足食?!?p>  “反正回到蕭門,也不需要你煮飯做衣,沒人會知道的?!?p>  “是哦,貼身大丫鬟嘛!”

  蘭塵咕噥著,伸手搓一搓快僵掉的臉,蕭澤側(cè)過頭來。

  “是這么個稱呼,但你無須像別人那樣,和在隨風(fēng)小筑里一樣就好了。我的院子,別人是不能亂闖入的?!?p>  “——哦。”

  說著,兩人拐過街角,就不再如此交談。

  前方高深的圍墻那頭,兩扇朱漆大門靜靜地敞開在隆冬的夜風(fēng)里,這樣寒冷的時候,也只有這個地方,進進出出的人才多些。當(dāng)他們兩人走近,看見他們的人們露出驚喜的表情,大聲地招呼起來。

  “少主!”

  “是少主!”

  “少主他回來了!”

  聽那些激動的聲音,蘭塵不由得斜眼瞟向身邊高俊的男子。

  他的脊背一向挺得筆直,俊帥的臉龐通常是溫和的,唇邊那抹笑容常常帶著戲謔,而在沉思時又總給人桀驁不羈的感覺。

  但此刻,被眾人迎入的蕭澤面帶沉穩(wěn)的微笑,眉宇間更有種內(nèi)蘊的威儀。就像這淥州分部的大門,并沒有刻意地用那些威猛的雄獅、高高的基座、聳立的廊柱營造江湖第一大派的奪人氣勢,它只是站在三級臺階之上,軒敞的門庭簡單利落,卻又在不遠處用影壁擋住視線,讓人感覺到距離。

  不斷有人丟下手中的工作圍攏過來,恭恭敬敬地向蕭澤行禮,然后走開,繼續(xù)忙自己的事。整個前院熱鬧而有序,笑聲一直持續(xù)到大堂前,嘎然而止。

  大堂的門口站著一名男子,要是天色再暗一點,以他那身黑衣大概就要全部融入夜色中去了。他臉部的輪廓很深,有著刀刻般的冷峻,劍目含冰,而那周身彌漫的冷漠氣質(zhì),更是足以叫堂上的溫度和院子里差上半座喜馬拉雅山。

  跟漣叔不一樣,漣叔的冷漠是偏向于隱藏存在的那種,這個人卻有點廣而告之的感覺。

  蕭澤在臺階前站定,抬首看著男子,笑道。

  “二弟,好久不見了。”

  “是,大哥?!?p>  男子面無表情地略欠了欠身,讓開路,目光在蘭塵身上梭巡過一遍,冷冷地跟在蕭澤身后走進大堂。

  原來他就是蕭澈啊,一聞不如一見。

  兄弟兩個在堂內(nèi)的椅子上分主次坐下,蘭塵中規(guī)中矩地站在蕭澤身后,丫鬟們送上熱茶,自然,不會有蘭塵的份兒。蕭澤瞟了眼斗篷仍蓋得嚴嚴實實,絲毫沒有因為進屋而打算拉下來的蘭塵一眼,淡淡地讓她接了那杯茶水去端著。不明白這是什么習(xí)俗,蘭塵瞥一眼蕭澤,捧住了熱乎乎的杯子。

  蕭澈冷然地看著他們,沉聲道。

  “大哥是否用過晚膳?若是沒有,我這就叫膳房準(zhǔn)備,房間已經(jīng)有丫鬟去收拾。她,要住在哪里?”

  “蘭塵,我的丫鬟?!笔挐尚χ榻B,“當(dāng)然是住在我的院子里。哦,對了,二弟,待會兒,有輛馬車會送我的義妹馮姑娘和行李過來,煩你接待一下吧,晚膳就不必準(zhǔn)備了?!?p>  誒,義妹——馮姑娘?那是誰呀?

  蘭塵驚訝之下,非常不雅地抽搐了一下嘴角。蕭澈冷漠地把她的動作收進眼底,對蕭澤淡然道。

  “知道了,我會叫人清理蕉雨樓,需要派丫鬟過去么?”

  “派幾名吧,義妹是一個人來的。”

  “是?!?p>  “還有,義妹容貌卓絕,麻煩二弟多加注意,不要叫人騷擾了她。”

  “是?!?p>  一個隨意,一個冷漠,看這兩兄弟的相處,想不讓人懷疑蕭澈都難,他對蕭澤的冰冷態(tài)度太明顯了。

  不過,好像有點奇怪哩。據(jù)蕭澤說他這個二弟是非常優(yōu)秀的,那么假如他是想得到蕭門的話:一,他可以冷眼旁觀大哥做錯事,而自己努力表現(xiàn)好,甚至打扮成笑面虎,暗地里將兩人的差距顯示出來,何必那么明顯地挑刺兒,給人留下不佳印象呢;二,他可以自傲地告訴眾人自己并不比大哥差,要求公平競爭,這樣雖說不合古代長子繼承的規(guī)則,有可能會被人斥責(zé),但總比得個陰陽怪氣的名聲要好吧。

  難以理解,這蕭澈明明不是個不懂權(quán)謀的人啊!

  蘭塵在心中做著旁觀者的評斷,一時忘了神,舉起手中那杯屬于蕭澤的茶就送到嘴邊。待到想起這是在蕭門大堂上時,茶水已經(jīng)滑下咽喉了,索性,她無視蕭澈掃過來的冰凌,慢條斯理地再喝一口。

  這時,就聽見一陣張揚的笑語聲傳過來,堂上頓時多了好幾個人。

  蕭澤站起來,那群服飾各異的男女各自抱拳為禮,跟蕭澤、蕭澈打著招呼。其中一名虬髯男子朗聲道。

  “少主,您這趟回來,是打算請弟兄們喝喜酒的么?”

  “哦?不是喜酒,洪舵主就不喝了嗎?”蕭澤大笑,回頭對蘭塵道,“明兒給門中諸位舵主送我?guī)淼哪切┰鲁鼐频臅r候,記得把其中貼了‘洪琨’這個名字的那壇留下,去酒鋪換成花雕,等我結(jié)婚,就全部送給洪舵主?!?p>  酒和刀,是洪琨在江湖上安身立命的標(biāo)志。蘭塵雖不知道他的嗜酒如命,但看他眼睛瞪得越來越似金魚的有趣模樣,便積極配合道。

  “是,公子,把給洪舵主的月池酒換成來日婚宴上的花雕,我記……”

  “不行不行!”

  洪琨趕緊出聲,再不行動,蕭澤真的會把月池酒給賣了。

  “少主,酒給我,您盡管放心。在門主那兒,我洪琨絕對支持少主您自己選少夫人。”

  “這樣啊——”

  蕭澤笑容燦爛,回答卻故意模糊,旁邊蘭塵曾見過一面的那位美艷的紅衣女子笑道。

  “少主,您可別急著為那兩句漂亮的醉話高興,江湖上誰不知道洪琨好酒!他這會兒能為一壇月池酒支持少主,那要是明兒門主給他兩壇月池酒,少主啊,您大概就會立刻被某人用刀架著脖子去娶新娘了?!?p>  “你瞎說什么?”

  洪琨為自己的名譽奮戰(zhàn),“花棘,我洪琨好歹也是江湖上橫刀立馬的人物,怎么會為了一兩壇酒出爾反爾?”

  “那,三壇酒呢?”

  “不會!”

  “四壇?”

  “不——會!”

  “那么,七壇月無影親釀的月池酒?”

  “咄!少瞧不起人!我洪琨是什么人?咱就是不喝酒,也不干那種事兒!”

  瞥一眼驕傲地放出此話,頗有江湖豪杰氣勢的洪琨,花棘轉(zhuǎn)而抬頭欣賞正堂上掛著的對聯(lián),只輕聲擲出一句。

  “誰知道!”

  洪琨青筋暴起。

  “大丈夫一言頂天立地,絕不反悔?!?p>  “此話當(dāng)真?”

  “少主和眾位舵主都可為證?!?p>  “哦,你要戒酒了呀?真可惜,少主,洪琨看來要辜負您的美意了,索性就把那壇月池酒給我好了。”

  “——喂喂,你這是打哪兒推出來的?”

  “你那里呀?!?p>  “胡扯!我什么時候說過了?”

  “你說‘就是不喝酒’——因為洪琨不可能不喝酒,所以你一定會為了酒出賣少主的,然后你又要把老天爺和大伙兒搬來作證自己絕不反悔,那不就表明你自此再‘不喝酒’了嗎?既然已經(jīng)不喝酒,干嘛還給你?”

  “你,你……”

  某千零一次,花棘再次成功地將自詡,也確實不拘小節(jié)的洪琨氣得幾欲吐血。為了明天不用重新調(diào)度洪琨所管轄的東北邊境要地雁城蕭門分舵的工作,蕭澤出語安撫已全然失了江湖威名的前輩屬下。

  “冷靜一點,洪舵主,你該知道,花舵主從來不喝酒,所以,她要你的月池酒完全沒用?!?p>  “不對,少主,我還可以拿來賣。聞名天下的月池酒,每年卻只釀一百壇,絕對能賣到十分可觀的價錢。最近發(fā)現(xiàn)把銅錢往水里丟的聲音非常好聽呢,可惜我沒那個閑錢玩這個?!?p>  “你,花棘,你這個女人——”

  洪琨真的快倒了,笑得正開心的眾人根本無意上前解救,還是淥州分舵的副舵主蕭嵐上前熟練地捂住花棘的嘴,對蕭澤道。

  “少主,您才回來,就請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好,嵐叔,交給您了?!?p>  蕭澤干脆地托予重任,便和蘭塵先行離去,蕭澈也冷漠地起身走了。余下一干閑雜人等繼續(xù)觀賞這斗了十幾年的戲。

  西側(cè)的隱竹軒是蕭澤在淥州分舵內(nèi)的居所,有千百竿翠竹相映,格外清幽。當(dāng)中三間房舍,作為近身女侍,蘭塵被安排在蕭澤臥房下手的一間小屋內(nèi)。丫鬟們送上熱水后就退下了,蘭塵脫下斗篷,直接問。

  “公子,您的義妹是怎么回事?”

  “你先去沐浴吧,等洗完暖和些,我再告訴你?!?p>  蕭澤打開浴室的門,沒有隨風(fēng)小筑那么豪華,但也非常好了。不知是誰吩咐的,知道這兩人什么行李都沒帶,她們還送來了衣服。

  再度回到房間里的蘭塵,心情因為身體的暖和與清潔而好了許多。房里燃著火盆,蕭澤正靠在椅子上,示意蘭塵坐他對面那張軟榻。

  “認綠岫為義妹是在下午你進去收拾東西的時候,因為不可能讓她也以丫鬟的名義住進來,綠岫又容貌出眾,我卻是才鬧出了一場逃婚的風(fēng)波,為免旁人胡亂猜測,只得如此?!?p>  蘭塵點點頭,謝過蕭澤周到的考慮,但卻總覺得蕭澤這么做有些奇怪。他未免太好心了吧,還是她有色眼鏡過度?

  當(dāng)初蘭塵想讓綠岫住進隨風(fēng)小筑是為了她的安全,現(xiàn)在希望綠岫可以同到蕭門來,則是為了她的今后著想。這時代的昭國女子想逃過惡霸的荼毒,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嫁個好夫婿,二是成為武功高強的女俠。

  “不要這樣看著我,話還沒說完呢,認綠岫為義妹還有另外一個理由。”蕭澤有點無奈地笑著,他把手爐遞給蘭塵,“你不覺得綠岫和馮家人長得不像嗎?她實在太漂亮。不過這一點,我只是存疑,因為把它和吳鴻的態(tài)度聯(lián)系起來,更讓人覺得不簡單。”

  “男人維護美女,這有什么奇怪的嗎?就算吳鴻是皇帝身邊不得了的密衛(wèi),但綠岫溫柔聰敏,而且她喜歡吳鴻,那么吳鴻的態(tài)度有點特別,這不算什么吧?!?p>  蕭澤搖搖頭,“蘭塵,你不了解吳鴻,他是那種自小就被挑選出來訓(xùn)練的密衛(wèi),在辦事時,絕對不會去處理私事,而實際上,為皇帝賣命的他們也基本沒有私人事務(wù)。再有,吳鴻現(xiàn)在人在臨海,也就是說,東靜王應(yīng)該是吳鴻此番離京的理由,如此重要的事,為什么他會中途突然出現(xiàn)在馮家莊呢?”

  “……真的那么難以理解?”

  “弘光帝非常倚重密衛(wèi),不止依靠他們獲取監(jiān)控昭國臣民的動向,還用他們直接打擊境內(nèi)過大的勢力,菘陵鹽礦之事就是如此。所以,對我來說,吳鴻的出沒,至關(guān)重要。”

  輕描淡寫的語氣掩不住蕭澤目光的銳利,蘭塵靜默半晌,問道。

  “綠岫,會跟東靜王扯上什么關(guān)系么?”

  “我不知道?!?p>  “那么,倘若綠岫果然不尋常,對你來說,是個麻煩吧?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認這樣身份不明的人為義妹?”

  看著蘭塵深深皺起的眉頭,蕭澤笑了出來。

  “機遇總是站在危機身后的,假如我的考慮只在于怎樣避開危險,那我永遠也得不到命運的垂青。況且,我也不是滿足于僅保得日子風(fēng)平浪靜的人。在這個位置上,如果抱著那樣的希望,只有被風(fēng)浪吞沒的下場?!?p>  閃爍的燭光在蕭澤臉上投下了不定的陰影,卻無損于他笑容的和煦與眉眼間的張力。蘭塵沒有再說話,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掌管”這個詞所能賦予人的特質(zhì)——沉靜、自信,以及廣闊的視野。

  先天與后天的爭辯有無數(shù)個版本,到底哪個是結(jié)論?

  相同的經(jīng)歷,不同的人,不同的結(jié)局;相同的人,不同的經(jīng)歷,不同的結(jié)局;相同的人,相同的經(jīng)歷,不同的結(jié)局。

  歷史的黑色幽默精彩又拙劣,卻總會讓人無言以對。

  或許,在笑的,只有命運而已……

  撥了撥炭火,蕭澤正要轉(zhuǎn)移話題,丫鬟領(lǐng)著綠岫過來了。

  “姐姐?!?p>  綠岫拉住蘭塵,叫得十分順口,看見蕭澤,卻猶豫著。

  蕭澤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笑道。

  “以后就叫我大哥吧,習(xí)慣了才不至于情急之下露出破綻。何況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做我的義妹了,那也就跟我家里的妹妹一樣,不必見外?!?p>  “……是,大哥。”

  瞅著蕭澤臉上那溫和的笑容,蘭塵不覺微微皺眉,卻沒說什么,只拉著綠岫在軟榻上坐下,并替她倒了杯熱茶。

  問了綠岫幾句是否喜歡蕉雨樓里布置的閑話,蕭澤轉(zhuǎn)而告訴蘭塵她們,蘇寄寧遠嫁京城的姐姐蘇寄月最近要跟丈夫一起回娘家省親了,她們?nèi)粝胍娨娺@位書法名媛,可以跟自己同去,這樣也能看望漣叔。

  夜色在寧靜的笑談聲中積淀得濃重起來,再一個時辰后,除了警醒的護衛(wèi),整座蕭門都已經(jīng)沉入酣然的夢中。隱竹軒的燈火也早就熄滅了,從這里望去,建筑物的輪廓在一彎細月下朦朧如蹲伏在地的獸。

  蕭門最高之處是蕭澤從前所用的書房,現(xiàn)在,它還歸蕭澈使用。能在這樣的深夜里還呆在書房的,自然也只有蕭澈了。

  靠著冰涼的柱子,蕭澈無視寒冬凜冽的北風(fēng),冷冷投向隱竹軒的目光比寒風(fēng)更沒有溫度。

  今天,他回來了。十分意外,從來連小廝也不用的他,竟然帶回一個平凡的侍女做近身丫鬟,接著,又來了一個極為美麗的義妹。

  很奇怪,他對外人向來是不會關(guān)注的,更別說還讓人如此親近了。

  帶笑的唇角依舊是那樣的溫和又灑脫,二十年來什么都變了,他的那幅神情卻總沒有改變。

  那個人,是他的——大哥!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