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伏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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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皚皚白雪化成了絹絹細流從天中山上嘩嘩而下,滋潤著山下濕潤的土地,帶來大地的一片蔥綠!
忽然間,東方奔來一匹快馬,黑甲黑衣,后插三桿紅色信旗,正是秦軍的鴻翎信使。信使急速奔到秦軍主營前,守衛(wèi)的秦軍甲士見狀連忙放行,信使迅速進入大營,在帥帳外飛身下馬,一路大呼:“蒙將軍緊急軍報——!蒙將軍緊急軍報——!”
此時,扶蘇正在帳中與王翦斗棋,二人這一年來時常激戰(zhàn),令扶蘇棋藝頗為看漲,此時聞聽軍報,扶蘇連忙按住棋盤,笑道:“且住,聽聽軍報再說!”王翦笑道:“好好,就給君上一點考慮余地,看待會君上能不能反敗為勝!”
此時,鴻翎信使急奔入帥帳中,呈上火漆錦盒,大叫道:“蒙武將軍六百里緊急軍報,請大將軍審閱!”
王翦急忙接過錦盒,打了開來,取出一片寬大的竹簡出來,一看之下,王翦禁不住仰天大笑。扶蘇急道:“老將軍,蒙武將軍有好消息傳來?”
王翦笑道:“蒙武軍已經(jīng)攻克安陽,這安陽可是楚都新郢最后一道堅固屏障,安陽一破,蒙武軍攻抵新郢指日可待矣!”扶蘇大喜道:“妙哉,妙哉,看來,馬上就輪到我軍出擊的時刻了!”
忽地,扶蘇靈光一閃,手執(zhí)黑子,向中盤一落,笑道:“有了,老將軍,本君下這一子你看如何?”王翦俯身一看,不禁大笑:“武安君果然是奇才,一子下去,全盤皆活,妙哉!妙哉!”扶蘇笑道:“過獎,過獎!不過,本君估計咱們這棋是下不成了!”王翦一愣道:“為何?”
就在此時,帳外忽啦啦傳來一陣堅實的腳步聲,卻是李信、蒙恬、羌隗等都尉以上高級將領(lǐng)一起聞風(fēng)來見。
眾將入帳,一起行了軍禮:“大將軍!君上!”
王翦愣了一愣,看了看扶蘇,大笑道:“果讓君上猜中了!”扶蘇撫掌大笑,將棋盤一推道:“以后再下吧!”
眾將見二人打啞謎似的不知說些什么,一臉的莫名其妙,李信拱了拱手道:“大將軍,未將聽聞蒙武將軍已經(jīng)攻克安陽,看看就要攻抵楚都新郢,那我軍是不是也該行動了,兄弟們都急得要死??!”
羌隗也道:“是啊,我等再遲下去,恐怕楚國就被蒙將軍一人所滅了,那我等豈不空勞一場,半點軍功也無!”
諸將一時個個踴躍,紛紛請戰(zhàn)!
王翦揮了揮手道:“諸將不要著急!我軍此時出戰(zhàn),正應(yīng)了楚軍積極求戰(zhàn)的本意,就算打勝了,恐怕也是傷亡慘重,此非智者所為!還是等項燕他們真正撤退時再說吧!不過,你們可以回到軍中,隨時準備拔營作戰(zhàn),原地待命!”“喏!”眾將奮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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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楚營之中,楚國大將軍項燕正召集眾將領(lǐng)議事。
項燕皺了皺眉頭道:“諸公,適才探馬急報,安陽陷落,蒙武軍正在安陽整頓兵馬,積草屯糧,隨時有可能向我都城新郢進犯!你等對此有何看法?”
眾將聞報大驚,一員偏將急忙道:“大將軍,我楚軍主力五十萬人盡皆在此,國都附近空虛,若蒙武軍繼續(xù)揮軍向東,我都城恐有傾覆之險,當火速率軍往救!”
另一員將領(lǐng)忙道:“不可,秦軍主帥王翦率重兵屯駐天中山,主戰(zhàn)場必是此處,蒙武軍不過佯動而已,不足為慮!”
大將景騏急道:“胡說八道!王翦領(lǐng)兵屯駐在此已近一年,除了剛來時打過一仗外,其余時間只是龜縮不出!這分明是明攻暗守,打算將我軍主力拖在此處,卻讓蒙武軍攻城略地,直逼我楚都新郢!大將軍,請速速拔營,進援新郢!”
楚將涉閑附應(yīng)道:“是啊,未將也是認為,王翦只是率軍在此屯駐,以防我軍進犯!你等不見秦人從不越界采樵,便是捉住我楚人越界采樵者,也從不殺戮,反而酒肉款待后放還!大將軍,不能中了王翦奸計啊,新郢為我楚國根本,不可不救!”
項燕此時也有點糊涂了:這王翦到底搞的什么鬼,究竟是打算在此決戰(zhàn)?還是佯攻此處,實攻新郢呢?一時間只是拿不定主意,沉思良久,項燕皺眉出言道:“新郢城堅壕闊,守兵精銳,一時不會有事!還是再等等吧,本將軍也覺得此處才是王翦的主戰(zhàn)場!”
項梁此時傷勢早已痊愈,聞言急道:“父親,王翦老匹夫早被我楚項雄兵殺得肝膽破裂,不敢再戰(zhàn),父親為何對其仍然防范甚多???如今新郢危急,大王危在旦夕,還望父親早作決斷??!”
看來,楚國將領(lǐng)還是大多數(shù)都傾向于棄了王翦,進援新郢的!
項燕卻搖了搖頭道:“王翦七旬老將,血戰(zhàn)沙場五十余年,經(jīng)驗之豐富、作戰(zhàn)之狡詐非你等可以想像!還須謹慎?。 表椦嗍冀K咬牙堅持著,不肯答應(yīng)出兵進援新郢!
景騏見項燕不應(yīng),無奈地苦笑道:“大將軍不肯進援新郢,可難道不知道,就算大將軍想堅守此處,恐怕也守不了多少天了!”項燕聞言吃了一驚道:“景將軍此言何意?”
景騏苦笑道:“我楚國雖然富遮,但仍是比不了秦國有關(guān)中、巴蜀糧米之足!原本我軍五十萬雄兵屯積在此幾次一年,各地糧草漸漸枯竭,已有接濟不上之險!原本三日一萬糧車的,最近已經(jīng)降到五日一萬糧車,漸有支持不住之像。如今安陽一陷,楚東危急,淮北、會稽一帶產(chǎn)糧之地糧草運不過來,恐怕我軍要不了一月就會斷糧。大軍無糧,又能守得了多久???”
眾將聞言默然,面有憂色!
項燕也是沒有料到形勢會有這么嚴峻,不禁有些頭痛起來,沉思半晌,咬了咬牙道:“大軍再堅持半月,如果半月之后,王翦仍然不出戰(zhàn)的話,大軍立即開拔東進,進援新郢!諸公回營之后,便可以先行準備輜重等物,隨時等候開拔軍令!”“喏!”諸將見項燕不再固執(zhí)已見,不禁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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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一名斥堠兵持信旗飛奔入帳!“啟稟大將軍,君上!楚軍各營紛紛收拾輜重,有拔營之像!”
“噢!”王翦不禁大喜,對扶蘇道:“看來,我軍行動的時刻快到了!”扶蘇笑道:“是啊,現(xiàn)在該是準備擊鼓聚將的時刻了!”
王翦搖了搖手道:“不急,不急!且待我問問敵情再說!”轉(zhuǎn)頭問道:“王先生,楚軍最近糧草情況如何?”
一名幕僚聞言出列道:“大將軍,一月前,楚軍約三日一萬糧車入營,二十日前降到五日一萬糧車,十日前降到七日一萬糧車,而最近恐怕十日都沒有一萬糧車了!顯然,楚軍糧草已經(jīng)漸近枯竭了!”
王翦聞言撫了撫額下白須,大笑道:“內(nèi)有無糧之危,外有國都失陷之險,項燕雖是天縱奇才,也不得不按老夫之意東進了!”王翦隨即臉色一正,大喝道:“來人,傳我將令,擊鼓升帳!
“咚咚咚咚……”響亮的戰(zhàn)鼓聲在軍營內(nèi)響起,原本每日三通鼓罷眾將才能到齊,誰知今日戰(zhàn)鼓擂了不到兩通,帥帳內(nèi)就擠得滿滿當當了,看來眾將都早有預(yù)感,多有準備了!
王翦高坐帥案,面色嚴峻,臉容肅然,奮然道:“常言道: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此一時,即為今日!楚軍已經(jīng)開始收拾輜重,今夜定然東進!破敵之機已經(jīng)來到,請眾將務(wù)必努力,力求一舉殲滅楚軍主力!”“喏!”眾將歡欣鼓舞,士氣昂揚!
王翦隨即頒下第一支令道:“羌隗將軍!”“未將在!”羌隗見第一支令便是自己,禁不住挺胸抬頭,得意洋洋!
“我令你在軍中精選勇士兩萬,用做先鋒,隨時待命破敵!”“喏!”
“李信何在?”“未將在!”
“我令你精選五萬騎兵,繞在楚軍后背,伏擊楚軍前軍!”“喏!”李信奮然接令!
“蒙恬何在?”“未將在!”
“我令你領(lǐng)兵十萬,分做四路,楚人退走后,你立即率兵進占湖南所有戰(zhàn)略要地,不得有誤!”“喏!”
“其余將領(lǐng),隨本帥進軍,今夜痛擊楚軍!”“喏!”諸將奮然!
忽然,扶蘇問道:“大將軍,你猜今夜項燕會將楚項雄兵用于何處?是用做前方突擊,還是用做死守斷后?此支精兵對我秦軍滅楚大計所礙甚大,不可不防也!”
王翦聞言撫了撫額下長須,閉目沉思了半晌,忽地雙目睜開,精光閃閃,奮然道:“項燕此人火急而走,意在迅速,所以必然會以楚項精兵為前鋒!”
扶蘇想了想道:“這樣說來,那李將軍的壓力就太大了,這樣吧,本君率‘狼牙。破軍’隨李將軍一同伏擊楚軍吧,這樣可保萬全!”王翦點了點頭道:“也好,原本李信將軍這支伏兵就不是要殲滅楚軍前軍,只是起到一個停滯、迷惑的作用,不過有君上同去,把握就更大一些!就這樣決定吧!”
“李信!”王翦鄭重地對李信道,“千萬要保證君上安全,不能貪功戀戰(zhàn)!”“是,未將明白!”
一切部署完畢,浩大的秦營立即秘密開動起來!殺氣,騰空而起,今夜必將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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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一更時分,楚軍以大將景騏為先鋒,率二十萬本部后軍變前軍,迅速東進,直奔安陽而來。而項燕為保證景騏所部能夠迅速突破安陽蒙武軍的防線,以防被王翦大軍前后夾擊,便將楚項雄兵的指揮權(quán)交于項梁統(tǒng)帥,隨景騏一同進軍!而項梁則親率三十萬本部大軍由前軍變?yōu)楹筌姡H自押陣,在后緩緩而行!
星光閃閃中,五十萬楚軍拔營而起,借著夜幕的掩護,向著安陽而去。
行了大概半個時辰,一切正常,未發(fā)現(xiàn)秦軍任何追兵,項燕不禁松了口氣,而楚軍們久無戰(zhàn)事之下,戒備也漸漸松了下來!
大約二更時分,楚軍后隊正在埋頭急奔時,忽然間周圍一陣驚天動地的梆子響,隨即北、南、西三方面好像變戲法似的陡然冒出了無數(shù)的火炬,無數(shù)的秦軍將士瘋狂吶喊著,踏動顫抖的大地,狂卷而來!
項燕大驚,知道秦軍有備,火急下令列陣迎敵!然而駁雜的楚軍是只善打順風(fēng)仗的悍軍,而一旦敗北之時,各部就會紛亂不堪,各行其令!于是,項燕雖然令下,楚軍們的行動卻是各不相同,正規(guī)的楚軍立即停下列陣,準備接敵;而一些部落武裝們卻見勢不好,拔腿就跑,如同潮水一般洶涌而退,霎那間連原本已經(jīng)基本列好陣的楚軍軍陣都被沖得東倒西歪、七零八落。
項燕大怒,率親兵督戰(zhàn)隊奮力阻截潰兵,然后軍心已敵,區(qū)區(qū)數(shù)百人又如何阻止得了三十萬大軍的紛亂!
就在楚軍們紛紛攘攘,各行其事的時候,秦軍先鋒殺到!
兩萬名秦軍最勇悍的軍卒光頭赤膊,手持長戟、重劍如飛卷來,如同一把鋒利的尖錐霎那間撞入楚軍后隊!
“蓬——!”一朵朵血花在火光熊熊的黑夜中閃起,兩萬名身高幾近兩米的秦軍巨人們手持重兵,如同一群來自地獄中的魔神一般狂笑著、吶喊著,在楚軍中掀起了巨大的腥風(fēng)血雨!
秦軍巨人們斬碎楚軍的兵器,割下楚人的頭顱,將楚人長長的頭發(fā)互相系在一起,掛在腰間,繼續(xù)吶喊沖鋒。那一個個鮮血淋漓、渾身掛滿頭顱的血腥形象,在熊熊火光照耀下簡直像是來自地獄的魔鬼一般猙獰可怖!
楚人們嚇破了膽,如同瘋了一般向后逃竄,將原本就亂七八糟的軍陣更是沖了個粉碎!秦軍先鋒勇卒們趁勢急進,勢若破竹,接連大敗楚軍,直殺得楚軍們血流成河,尸橫遍野!
亂軍之中,楚軍大將屈定戰(zhàn)沒!首級也不知道被秦軍何人割去!
一時間,星光閃閃的黑夜中,楚軍漫山遍野而逃,秦軍鋪天蓋地而追,天地間上演了一場慘烈的血戰(zhàn)!
項燕見大勢已去,長嘆一聲,在親兵們的簇擁下狼狽逃奔向東!楚軍見項燕已走,更是大亂,潰不成軍,隨之蜂擁而逃!
秦軍隨之奮勇追擊,緊追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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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萬楚軍先鋒在景騏的率領(lǐng)下迅速東進,正行走間,忽聽背后傳來陣陣驚天動地的喊殺聲,景騏大驚,回身急看,便見西方的天空幾乎已經(jīng)被大火映空,那山崩地裂般的喊殺聲簡直如延綿不絕的奔雷一樣滾滾而來,而且越逼越近!
景騏大驚道:“傳令三軍,跑步前進,若被秦軍追上,我大軍休矣!”楚軍這時歸心似箭,兵無戰(zhàn)心,聞令惶惶,急急而走,直奔安陽而來!
景騏前軍一口氣急奔出二十余里,漸漸和后軍脫開距離,身后如雷般的喊殺聲也漸漸隱匿不見!景騏松了口氣,傳令道:“大軍不許停歇,吃點干糧充充饑,等到中午再埋鍋造飯!”
楚軍們聞令,顧不得叫苦,只得咬著牙繼續(xù)急進!
太陽漸漸從地平線上升起,火紅的赤日放射出萬道金光,遍灑在剛剛蘇醒的蒼茫大地上,給一切都蒙上了一層金色!遠方的天空,幾朵飄飄的白云也被鍍上了一層美麗的金色,天空火紅火紅的,像是著了火一樣,顯得分外壯觀和美麗!
然而惶惶然如漏網(wǎng)之魚的楚軍們根本沒有心情欣賞這美麗的景色,只顧埋頭趕路,漸漸地走進一處峽谷之中!
按照慣例,楚軍們本應(yīng)該派出斥堠沿途打探清楚方才能進軍的,只可惜現(xiàn)在景騏心神大亂,只想早日突破安陽秦軍防線,逃出目前的險境,竟忘記了要派斥堠仔細打探!
于是,在景騏致命的疏忽下,二十萬楚軍先鋒部隊漸漸進入峽谷,迄邐向東而行。
而在山峽的頂端,密密的叢林之后,五萬秦軍騎兵正下馬埋伏在此,人人弩上弦、劍出鞘,準備激戰(zhàn)!
扶蘇和李信二人伏在山頂之上,正悄悄地向下窺探。果見楚軍打頭陣的是清一色的紅甲精銳——楚項雄兵,而領(lǐng)頭的卻是和李信打得難分難解的項梁!
扶蘇低聲對李信笑道:“果然是楚項精兵打頭陣,王老將軍真是料事如神啊!”李信點了點頭道:“是啊,老將軍數(shù)十年沙場經(jīng)驗,非我等可及也!那么,君上,可以進攻了嗎?”
扶蘇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山下毫無防備的楚軍,點了點頭道:“可以!傳令下去,箭矢飛石主要對著楚項精兵招呼,打死幾個算幾個。而且要派出一隊精兵在山頂上給本君奮力搖旗吶喊,務(wù)必給本君作出一副雄兵千萬的模樣!”“喏!”李信迅速安排下去!
于是,正當景騏率軍急急而走的時候,忽然間山崖上傳來一陣響亮的梆子響。梆響過后,山林間的寧靜瞬間被打破,無數(shù)秦軍密密麻麻的從山崖上探出頭上,大聲狂呼著:“殺——!殺盡楚軍,活捉景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