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字一出,莫相忘當場石化。
她是機敏的,如果是九川兩字,那醒來的靈魔神君很有可能不是九天,而是九川。
畢竟當年修習三族法術的并不止九天自己,當年那三五百個伙伴都有修習,九川雖說勉強及格,但若真是按照這三族靈息判斷,那九川也稱得上是靈魔神君。
“你身邊有叫九的嗎?”江淮也是個會看眼色的,看她神情有變,就知道,這人肯定存在,“九什么的是人是妖?”
莫相忘沒有回答,如果靈神魔君真是九川,那他怎么億萬年都沒有歸無呢?九天到底是用了什么法術,讓九川沒有歸無呢?
“相忘?”江淮推了她一下。
“???啊,不是,我——”莫相忘盯著江淮問,“你看見的真是九字開頭的?不是別的字?”
“是九沒錯,只不過是九什么來著?很簡單的名字?不過看你的反應,對方也不像是個人,六界里沒聽說——”江淮總結到這兒,瞳孔也是一震,“是靈魔——”
莫相忘抬手捂住他嘴巴,“你,你,就當不知道這事兒?!?p> 江淮蹙眉看她,扒拉開手并悄聲問:“你怎么知道他是誰?他從出來到現(xiàn)在,可一直以靈魔神君自稱,從來沒說過自己叫什么名字。”
“我只是猜測?!?p> “猜測也要有個依據(jù)?!?p> “我——”莫相忘心里憋著秘密,想要守住太難,憋在心里也總會疑神疑鬼。
“我,我好像把,把初代靈的記憶,給,給捅破了。”
凌晨三點多,這條街上一輛車都沒有經(jīng)過,安靜到風都不曾經(jīng)過。
江淮緩了一會兒問:“所以,你是?”
“我當年是誰不重要,他是誰也不重要,我只是——”莫相忘喪氣地耷拉著腦袋,“我只是想過安穩(wěn)日子,別在鬧出什么幺蛾子,就一直像現(xiàn)在這樣,上班、上課,下班后能跟朋友們出來吃吃飯,安穩(wěn)到不會被任何人注意就好?!?p> “那迎神授封大典上,你們總歸要見的?!?p> “我知道,這可能也躲不掉吧,就像被姻緣線拴住的人,也總會遇見,只是——”莫相忘心里又泛出另一種可能。
假設醒來的靈神魔君不是九川,那九川的殘靈應該也已經(jīng)轉生了才對,若是轉生——
想到這兒,她又看了眼江淮,若是轉生成江淮,那就不應該出現(xiàn)兩條線。
但若是轉生為別人,那——
“別想了,世事難料,你既然已經(jīng)登到這樣一個位置,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做到完全透明化的,總是要被世間談論一段時間?!苯磳捨克f。
“我不會把這事兒說出去的,你放心?!?p> “我放心,才跟你說的?!?p> 江淮得意挑眉,“這么說,你不排斥我了?”
“也不是排斥你,就是——”莫相忘蜷縮成一團,跟前夫交談都不尷尬,偏偏在江淮面前。
“就是無憂——”
當年在精神世界里,面對無憂死在自己懷中這件事,并沒有多大感觸,只感激她幫自己進一步退魔。
而如今,精神力穩(wěn)固、墮魔屬性穩(wěn)固的自己,卻很難釋懷當年的所作所為。
“無憂當年,很開心。”江淮說:“崔仲九當年也很開心,當時回來之后,我就知道你可能是翁童的孫女,畢竟你在第五世里講了那么多故事。”
“我想著,無憂當年盤算著歸來后,家里有高祖撐腰,我怕這不夠,就一并趕去了,可——”江淮說著,面上竟也有些扭捏羞澀,“我見到你,其實,其實也有點尷尬,因為那段記憶?!?p> “是吧。”莫相忘匆匆看了他一眼,“只怪當時你是你的模樣,我是的模樣,若面相上認不出——”
“那也有點尷尬?!?p> “嘁。”
這是他倆第一次詳談,也是第一次打開心扉,說通這事。
果然,逃避,不能解決問題。
這夜他倆并沒有交談多久,江淮知道她事忙,白天上課,晚上工作,也知道她愛睡懶覺,便催促她回去。
但在臨走前,互換了聯(lián)絡方式,并且江淮很紳士的,送莫相忘到靈界入口。
“翻頁了是么?!苯催€是忍不住,想要再次確認莫相忘是不是對自己不再抵觸。
莫相忘打了個哈切,回頭看他。
凌晨四點鐘,太陽還沒有升起,月色也不明。
但莫相忘看得清明。
江淮是龍神之子,身形魁梧,其自身氣度是崔仲九比不了的,眉宇間的傲然神姿,竟顯得那么踏實可靠。
莫相忘只呆了兩秒,心中恍然醒悟,為何無憂會依賴他,為何無憂會愛上他。
“嗯,翻頁了?!?p> “那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了?!?p> “額……”莫相忘局促地別開眼神,“能讓我自由幾年么,幾年后,等你,你真的沒碰到其余姻緣……”
“我會給你自由的,這六界很安全,也沒有能夠威脅到你的人或事,我不會像崔仲九一樣,把你圈在家里,而你也不是無憂?!?p> 月老宮的姻緣線是很奇妙的,連接的時候,即使沒有多大感觸,最終也會走到一起。
斷開的時候,即使痛徹心扉,也沒法再續(xù)前緣。
江淮知道剛剛的話有些冒失,畢竟九萬多年才結一緣,縱使沒有崔仲九和無憂,他想,他也會喜歡上她的,而如今好不容易得到回應,又怎么肯放手。
可又怕這小貓被自己嚇到,為了緩解氣氛,就抬手扒拉一下她的頭發(fā)。
“算了你回吧,只要以后我聯(lián)系你的時候,你別不恢復我,我約你的時候,你也別拿什么理由來搪塞我就好?!?p> “好。”
看著江淮閃身離開。
莫相忘呆呆地站在原地,那種曾出現(xiàn)在無憂口中的踏實可靠的感覺,終于讓她感受到了。
這是付一笑、顧態(tài)之跟鐘明了都給不了她的。
但在江淮身上浮現(xiàn)。
她這小半生,一直身處波瀾之中,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平靜安寧過。
從依附上神生存的小貓,到獨占一方的靈界靈王,一路走來,沒有一步是簡單輕松的。
穿過結界,她仍是忍不住回看江淮離開的方向。
那不是一種單純的被關愛的感覺,而是一堵銅墻鐵壁。
并非是幫她擋住什么,而是堅定牢固的棲在她身后,形成一堵無法被破壞的靠山。
雖說前世她是洪福,但今生她是莫相忘。
一只存有二三分妖氣的神墮魔。
主宰一方靈界的幽冥神君。
恍恍惚惚的,她走回靈宮時,太陽都升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