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雷羽,不語竜崎
白井春奈坐在安德爾身邊,已經快睡著了,眼看著就要倒在安德爾的肩膀上。亞歷克斯聽說去甲板上看星星去了,千米高空中的稀薄空氣和巨艦向前推進所形成的冷冽寒風,搞不懂有什么好欣賞的。
刻蒂法拉像是個永遠不用充電的機器人一樣,依舊端坐在一側,戴著帽子,雙手交叉放在兩腿之上。莫托洛倒是沒有聽歌——他已經倒在墻角睡著了。
這是懸浮艦內部的休息室。之后,機動隊和輔助作戰(zhàn)部隊都將會共同行動,所以兩隊人員都被安排在了一起。
南宮羽山舞在門外輕輕地打了個噴嚏后,推開門走了進來,待將門再次關好后,她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安德爾看了看自己右手臂上的藍色光環(huán)——那是一個由合成材料制成的手環(huán),與機動隊和輔助部隊的每一個人都有鏈接,平時可以依靠它與隊內人員進行對話,而戰(zhàn)時則負責信息傳遞,位置傳遞,和健康狀況共享等。相比網絡對話,這更加安全且有效。
冷冷的白光照在他那有些紅腫的眼睛上,秋欣娜這時正坐在白井春奈旁邊,就和曾經的她一樣。
笨蛋啊,為什么只是看到了她的另一面,就會把她當做另外一個人啊。
“醫(yī)生告訴我,每隔十二個小時就要吃兩粒這個藥,傳統的注射式激素對我這個病沒多大用?!?p> 秋欣娜從衣包里拿出了一個白色小藥瓶,放在手里。她沒有面向安德爾,只是看著手中的這個東西,但明顯的,她這句話是對安德爾說的。
“你……那是什么東西?”
“腦神經元阻塞障礙,軍方的醫(yī)生是這么跟我說的,我自己也不太了解。說實話,我也是頭一次知道我患了這種病,之前只是覺得自己很健忘而已……你們肯定也聽說了吧?我的這個病……”
秋欣娜有些失落地將藥瓶放回了衣包里,將身體蜷縮了起來,兩只手肘撐在兩條腿的膝蓋上,一只手托著下巴。她依舊沒有去看安德爾的臉。
“為什么突然和我說這些?我們是一個團隊的,又不會因為這件事疏遠你什么的……”
“……我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醫(yī)生說得那么簡單?!?p> 秋欣娜變得嚴肅了起來,但語氣依舊消沉。
“說起來……你之前認識那個叫刻蒂法拉的?”
安德爾小聲地問,生怕被當事人聽見,但刻蒂法拉已經將頭抬了起來,死死地盯著他。秋欣娜暫時還沒有太在意她的目光。
“她是我還在烏薩羅斯的軍隊里時的隊長,我這病估計大部分都拜她所賜?!?p> 刻蒂法拉在遠處冷笑了一聲,聽得兩人寒毛直豎。
“我,我們……要不然換一個話題?”
安德爾顫顫地問秋欣娜,而后者呆滯了許久后才搖了搖頭。
突然,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一般,秋欣娜在一瞬間站立了起來,面部表情從呆滯轉變?yōu)榱梭@恐。
“他們來了……!”
在秋欣娜說話的瞬間,一枚像是炮彈的東西擊中了艦船,沉悶的爆炸聲伴隨著劇烈的震波向每個人傳了過來。
沒等所有人反應過來,遠處的刻蒂法拉便拿起了立于身旁的那把黑色合金鋼長戟,像是離弦之箭一般沖出了房間內,化作了一道黑影。整艘艦船開始發(fā)出警報。
“東部甲板受到攻擊!東部甲板受到攻擊!不明襲擊者攻擊燃料庫,現已確認東部甲板區(qū)域發(fā)生大面積爆炸!請所有人員脫離艦船,艦船正在失去飛行能力!重復……”
正在沉睡之中的白井春奈和莫托洛驚醒了過來,正當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該怎么做時,一個身穿空軍作戰(zhàn)服的男人沖了進來。
“我是本艦的副艦長。你們作為上級交給我們的重要保護對象,無需且無義務參加疏散工作。目前艦上只有一架軍用運載直升機,在沒有探明襲擊者的位置與動機之前,一切沒有機動能力和反擊手段的飛行物在敵人看來就是活靶子。請各位立刻從墻內的隔板中取出降落傘和噴氣背包,以及一些必要的氧氣設備等,由我們來掩護你們的撤離!”
說著,副艦長的背后就已經多出了好幾個同樣身穿空軍作戰(zhàn)服的人。
外面已經響起了戰(zhàn)斗機刺破長空的聲音,敵軍戰(zhàn)機已與巨艦護航戰(zhàn)斗機開始了戰(zhàn)斗,炮彈爆炸的聲音越來越密集,等到安德爾背上噴氣背包和所有人一起沖出去時,外面已是一片火海。
“作為運載艦,我們沒有搭載反擊裝置,只有十二架護航戰(zhàn)斗機和艦上唯一的一門玄武級巨炮在主動地與敵人進行搏斗,作為螭炎人的南宮羽山舞小姐,你肯定是知道的,巨炮可對付不過這些機靈的玩意兒……加快速度,我們從西甲板上跳下去?!?p> 黑夜早已被火光照得通明,幾艘比夜空還要黑暗的戰(zhàn)斗機從他們頭頂呼嘯而過,機槍子彈脫離戰(zhàn)斗機槍口的聲音和遠處那接連不斷的震感,以及已經開始明顯下沉的艦船差點使安德爾跌倒在地。莫托洛講他拉了起來,把他推在自己身前。遠處那能夠看見的甲板邊緣在短時間明顯還無法到達。
“Cyka!李鏡宇如果沒有把我的龍舌蘭給借走,我能把這些小blyat全都給殺干凈!”
秋欣娜有些無能狂怒,她邊向邊緣奔跑著,邊用力地朝著面前的空氣重重地揮拳,但明顯還不至于變得那樣瘋狂。白井春奈竟然跑在了最前面,那敏捷的身姿在障礙物中穿插而過。南宮羽山舞則與她相反,在最后面已經快跑不動了。
刻蒂法拉和亞歷克斯現在已不知去向,安德爾更沒空去管那兩個人。
“來不及了……直接把噴氣背包給打開吧!就是綁在你們腰上的那個腰帶,向里面用力按壓,搖桿和噴氣口就會自動彈出,你們連機甲都能操控,別跟我說這種東西都不會用!”
說著,秋欣娜和莫托洛就已經彈射到了空中,背后拖起了一長串的濃煙,瞬間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真是急性子的兩個人……你們直接朝五號城飛過去吧!不用擔心我們這里,距離五號城還有不到五千米,他們的增援馬上就會過來。祝你們順利,保重!”
白井春奈將自己的背包打開之后,又幫著安德爾打開了噴射器,她回頭一看,南宮羽山舞正有些焦急地檢查自己的背包。
“天,她的背包已經壞掉了!”
副艦長湊過去一看,大驚失色。
“沒辦法了……南宮小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讓我?guī)е阋黄痣x開吧?”
安德爾靠近了羽山舞,并向她伸出了右手。
“那真是幫大忙了……”
羽山舞感激地握緊了他的手,被他緊緊地抱在了懷里。
就在他們離去不久后,運載艦便被最后的一次攻擊摧毀了發(fā)動機,完全地失去了滯空能力。它像是一個巨大,燃燒著的隕石,從千米的高空墜入了蔚藍的大海。
安德爾甚至還沒來得及問那名副艦長的名字。
稀薄的空氣讓安德爾的肺部十分難受,而他懷中抱著的南宮羽山舞早已昏厥了過去。白井春奈和他并排飛行著,燃料從一開始便已所剩無幾,五號城只是遠處的一個光點,劃過耳旁的風太過于強烈,甚至連身后的數十架戰(zhàn)斗機的纏斗聲都快要聽不見。
眼看著與海面的距離越來越近,燃料儲備量還不剩三成,安德爾不得已打開了滑翔傘。白井春奈見他這樣做,也將滑翔傘啟用了。
羽山舞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吐出來的東西像是血液,飛行的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只有她右手手臂上的橙色表明她目前的狀況已經開始變得危險了起來。
“把……把我……把我放下去吧……”
安德爾沒有聽清。
沒等南宮羽山舞掙脫掉安德爾緊抱著她的雙臂,白井春奈便打開了降落傘,安德爾瞬間把她甩在了身后。
“深海藍星??!”
海底下突然冒出了一片巨大的人影,安德爾來不及想太多,調轉了滑翔傘的方向,然后也打開了降落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