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喜兒痊愈后,不知是楚夫人主動的,還是清曲去要求的,蘇嬋又回到了喜兒身邊。
清曲只是叫她繼續(xù)如從前般照料喜兒,別的并未多解釋。
蘇嬋心中覺得那楚夫人古怪,也早生了回來的心,當下便應(yīng)了。
重返學堂已是七天后的事了。
青回城雖四季如春,但到了冬天,也鮮有花還開著,一眼望去,盡是濃綠。清冷舒爽,蘇嬋倒是喜歡這個季節(jié)。
蘇嬋與喜兒坐在馬車上,喜兒嬌溺地依靠著蘇嬋,“還是阿嬋姐姐好?!?p> 蘇嬋笑摸著喜兒的頭,“我怎么好了?”
喜兒咯咯笑,“喜兒說好就好。”
蘇嬋笑笑不與爭辯。自病好了,喜兒似把她當娘親了。
將到學堂門口,下了馬車,還未立定,眨眼間便覺一抹鵝黃飄到眼前。
抬頭便看見了鏡仙,一臉地委屈。
蘇嬋訕笑,“先生好呀,好巧?!?p> 鏡仙咬著牙道,“好巧。”
蘇嬋看了看滿臉委屈的鏡仙,悄聲遞了句話,“有什么事一會詳談?!?p> 鏡仙立時陰轉(zhuǎn)晴,臉上笑容燦爛。
送走了鏡仙這尊大神,喜兒似是想起了什么,對蘇嬋說道,“阿嬋姐姐,你最近沒來,有人總和我打聽你。”
蘇嬋瞅了瞅喜兒,猜問道,“是那個兇神惡煞的季鸞?”
喜兒抬頭爭辯,“姐姐誤會了,季哥哥才不是兇神惡煞。姐姐不在的時候有人欺負喜兒,多虧季哥哥出手喜兒才幸免于難?!?p> 蘇嬋,“……?”
他轉(zhuǎn)性子了,這么好心?
喜兒見她不信,又解釋道,“他真的是個好人,就是脾氣快了點,但本性不壞的?!蹦┝?,又支支吾吾道,“我覺得,他,他好像喜歡阿嬋姐姐?!?p> 蘇嬋,“……”這都什么跟什么。難不成這季鸞是抖M體質(zhì)?
她叫喜兒別胡亂猜,送完喜兒,回身時只覺身后一陣涼風。
蘇嬋下意識接招,手掌后翻作爪狀,向左彎身,躲過身后人的一記手刀,并成功鉗住那人的另一只手臂。
蘇嬋轉(zhuǎn)過身,笑得滿面春風,“才聽我家小姐夸完你,怎的現(xiàn)在又對我出手?我們許久未見,我可沒招你若你?!?p> 季鸞依舊一身銀衣,身披一件亮面黑色綢緞披風,三月未見撥高了一截,臉面瞧上去也少了幾分稚氣。
見蘇嬋上下地打量,季鸞沒好氣的嚷道,“看什么看,還不快放開小爺!”
蘇嬋松開了手,拍了拍季鸞的肩膀,“果真是青春年少,長起個來跟雨后春筍似的。幾天不見就長高這么一大截,只可惜空長了個子,見了長輩還是這么沒有禮貌?!?p> 季鸞冷哼一聲,“你算哪門子長輩?!?p> 蘇嬋嘖道,“我今年可是十五了,扎扎實實比你大了去了,你不尊我聲姐姐也就罷了,還一見面就出手。沒教養(yǎng)?!?p> 她也瞧出來了,這小霸王就是跋扈了點,但并不會借著家勢欺人。加上他委實有點神似前男友,蘇嬋總?cè)滩蛔『退枳臁?p> 季鸞像是急了眼一樣,“小爺我過完年就十四了,比你小不了幾天。再說了我個頭可是比你高,你怎么不叫小爺我一聲哥哥呢?”
蘇嬋笑出聲來,“我過完年還十六了呢,咱可不帶這么論的。比你大就是比你大,甭說大兩歲了,就是大一天,你也得尊我一聲姐姐。”
季鸞爭辯不過,冷哼了一聲,大步流星地往教室去了。
蘇嬋在廊下隨便尋了個地方坐下。
上午教授琴技,那鏡仙盤腿坐在講臺上,彈著一曲求愛的《鳳求凰》。隔著移門,蘇嬋總覺得屋里有股視線往她這射來。
學生練琴地功夫,鏡仙從屋里出來,使了個障眼法拉著蘇嬋進了自己房間。
蘇嬋隨口問道,“你這障眼法是怎么用的,能教教我嗎?”這法子和隱身術(shù)似的,說不準哪天能救命。
鏡仙搖搖頭,“我生來便會一些小法術(shù),譬如障眼法之流,但都不堪大用。不過,也是因著這些法術(shù),人間才信我是從仙界來的?!?p> 蘇嬋蹙眉,倘若他們真是一起到這個世界來的,為什么鏡仙會法術(shù),她卻是個實打?qū)嵉姆蔡ト怏w呢。
蘇嬋打量他,路人皆換上了棉衣御寒,這廝卻依舊是單衣,拉低的交領(lǐng)露出鎖骨。蘇嬋打了個寒顫,“你不冷嗎?”
專心凝視蘇嬋的鏡仙微怔,而后瞇眼笑,轉(zhuǎn)過身脫過大氅,朝蘇嬋搖了搖尾巴,“我比人類抗凍?!?p> 蘇嬋滿臉黑線,又問道,“你找我何事?”
鏡仙滿目盛情,“見不到你便想你,想你便想見你,想見你便找你?!?p> 蘇嬋瀑汗,“……”
半晌,她正色道,“你當真不記得為什么要找我了嗎?”
鏡仙咬了半天嘴唇,嘴后嘟囔了一句,“一點也不記得?!?p> 蘇嬋撫額。在清家,到處是秘密。在學堂,要面對鏡仙和季鸞。一個頭,兩個大。
她現(xiàn)在真的毫無方向,不知道該維持現(xiàn)狀,粉飾太平,還是一走了之。
放學時,蘇嬋又被季鸞攔下,拉到角落里,他低聲問,“你與先生什么關(guān)系?”
蘇嬋一愣,隨即否認,“沒關(guān)系啊,我們能有什么關(guān)系?!?p> 季鸞神色不虞。
蘇嬋為掩心虛,反問,“你沒事問我這個做什么?”
季鸞打量著蘇嬋,半晌,卻未再說話,直接走了。
蘇嬋卻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的,她和鏡仙就沒私下聯(lián)系過,他怎么看出端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