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東亮駕著車不緊不慢的前行，心里在揣摩艾伯特跟蹤自己的意圖，不過前方忽然出現(xiàn)的京飛信息公司辦公大樓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他在路邊停了下來，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還特地下車觀望，好像在欣賞一座名勝古跡。
“你好，季先生”
聽到聲音，季東亮才回轉了神情，這么一會兒，他差點忘記了后面還有個尾巴的存在。
“艾伯特先生？你好，很榮幸能見到你?！彼憩F(xiàn)得很熱情。
“哦？季先生認識我？”
“當然，諾柏夫集團與京大有一些項目上的來往，我就是京大的學生，去年才畢業(yè)離校，只是艾伯特先生認識我，倒是讓我驚訝了?！?p> “原來如此……，季先生也算是名人了，所以不必奇怪?！?p> “你說笑了，我剛出社會而且一向低調，怎么能算得上名人?！?p> “大成集團與五合會沖突，是你從中周旋說和，才促成雙方和解，避免沖突升級，社會上私下的一些消息渠道可是把你傳得神乎其神?！?p> 季東亮一愣……，隨即大笑：“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我就是帶了個話而已，對別人我也許還可以拿這個當資本吹吹牛，在艾伯特先生面前，就是個笑話?！?p> 說他從中周旋調解……，這要么是石光耀故意放出風聲，想捧殺季東亮，要么艾伯特夸大其詞想借此找話題接觸他而已。
“一聽季先生就是個務實的人，難怪大成集團發(fā)展這么迅速，從老板到下面的員工都如你一樣嗎？”
艾伯特的話題在往他想打聽的事情上引導，季東亮也無所謂，現(xiàn)在就算告訴他自己是老板，對方也不會信。
“說起大成集團幕后的老板，我還是通過五合會那邊的人才知道的?！?p> “五合會他們知道嗎？他們真是守口如瓶，現(xiàn)在所有人應該都和我一樣非常好奇?！?p> “其實我們集團也沒有刻意隱瞞，大家遲早是會知道的，……中東傳奇人物軍東，你應該聽說的。”
“是他……嗎？”艾伯特現(xiàn)在是有點欣喜，又有些失望，應該說是很失望，因為得到的消息不是他想要的，不過，他還是在心里打了個問號。
“我是沒有見過，不過你可以分析得到，五合會帶話是針對軍東這個人而言，不是大成集團，而且話一帶到，上面馬上就停手了，這就像……，我喊你名字，你自然馬上就答應一樣?！?p> 季東亮添油加醋的，通過明面上的意思，完全把事情帶偏了……，這同時也達到自己的目的。
“你說得有道理……”艾伯特不自然的笑笑，側頭看了眼京飛公司的總部：“我看季先生站在這里發(fā)了會呆，是有為難的事要找京飛的人辦理嗎？我和他們很熟，需要幫忙的話盡管說?！?p> “沒有沒有，……上次京飛公司聲援大成集團，我是過來認個門的，方便以后再來感謝的?！?p> “原來是這樣，上次京飛聲援我可是親眼目睹的，大成集團和京飛公司交往很深嗎？”
“這個……”季東亮沒想到他會問到這個上面，雖然卡頓了一下但還是靈機一動：“不滿你說，大成和京飛沒有什么交集，只是和仁濟集團的韓曉超的關系比較好，韓曉超幫過京飛，所以……”
“懂了，京飛公司是看韓曉超的面子才聲援的”艾伯特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初次見面問太多只會讓人懷疑：“你看我話真多，打攪季先生辦事，來日方長吧?！?p> “好的，期待再次與艾伯特先生交流”
兩個人交換了名片，握了握手后，艾伯特開車先走了。
……
京飛信息公司辦公大樓里的向蘭，接到下面人的報告，諾柏夫集團的艾伯特在公司門口與人談話。
她拉開窗簾，往下看了眼，不過他除了看見艾伯特，還看到另外一個熟悉的身影。
樓層有點高，為了確認，向蘭調出監(jiān)控，果然是季東亮，她激動得差點有邁步沖出去的念頭。
穩(wěn)了下心情，向蘭又在考慮，兩位你死我活的對手，這個時候為什么站在一起聊天，而且是在京飛公司樓下？
她又開始替季東亮擔心，用另一個顯示器切看兩人到來的經過。
……季東亮看著艾伯特離開，才把目光又轉向京飛的大樓，不過這次感覺與剛才不同，仿佛看到了什么，還有點熟悉的味道……
他呆立了許久，想去摸到，結果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季東亮徘徊了幾步，最后回頭向上看了一眼才上車離開。
一直隔著屏幕的向蘭，看得懂季東亮神情里的一絲依戀，待人從屏幕里消失，她的眼淚忍不出掉了下來。
……
本來心情有些低落，又遇到堵車，這讓季東亮的心漸漸有些煩躁，正想用音樂來調節(jié)一下自己的，電話這個時候響了。
“明天就走？”柳婕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p> 季東亮的情緒好了不少：“是的”
柳婕聽出了異樣，不好正面逗他，裝作生氣的語氣：“我打電話不開心嗎？”
“是啊，你都不想我，當然不高興?！?p> “現(xiàn)在是我主動打電話的好不好……”
“哦……我明白了，是我的錯，是我不夠主動”季東亮又放低嗓門：“今晚上罰我爬你的窗戶?！?p> “呵呵……”她發(fā)字聲不發(fā)笑的說道：“這主意真不錯啊，不過我床上還睡了個人，你怕不怕?！?p> “誰？韋微么？是挺叫人害怕的……兩位姐姐不會有那方面的嗜好吧？”
“季東亮，我生氣了”柳婕提高了嗓門。
“好吧，我又錯了，回頭罰我多親你幾下”
“……咯咯，你想得倒美……”她的笑點還是那么低。
“好像說反了，罰你親我?！?p> “咯咯……”
“唉……想親你也要機會啊，韋微姐這是要嚴防死守啊?！?p> “遷就一下好么，等她過了這道坎就好了?！?p> “好吧，我很大度的……”季東亮嘴上自夸道，心里卻在希望韋微現(xiàn)在狀況，就只單單是閨蜜之間的那股醋意……
“就知道你最好了?！?p> “我想你了，要不……偷溜出來吧，我?guī)闳ァ刀碉L？”
“你是老板好吧，有你這樣的嗎，一會忙完了來接我吧，我們一起回你家吃晚飯?！?p> “這個好……，包括韋微嗎？”
“當然”
“……”
……
季東亮到行政大院門口的時候，郭紅已經在了，見面她就哭喪個臉：“師父……”
“受委屈了？告訴我是誰，我去收拾他?！奔緰|亮卷卷袖子，一幅要打人的架勢。
“我父親”
“咳咳，……你今天的衣服真漂亮?！?p> “哈哈……”等她笑好了，小臉又哭喪起來：“師父快幫我想辦法，我被軟禁在家了?！?p> 季東亮很納悶的看看她，又瞅瞅四周：“你這不是出來了嗎，要不要逃跑？”
郭紅也回過味來，四周看看，猶豫了一下卻癟癟嘴搖搖頭：“我要是跑了，再回來怕是永遠出不去了?！?p> “嘿嘿，挺有自知之明的，上車上車，為師早已經想好辦法了?！?p> “真的？”她繞車轉了半個圈上了副駕駛室：“早就想好辦法了？你怎么知道我被軟禁了？”
“我是誰，你以前每天至少有個信息的，這幾天人像消失一樣”季東亮轉身拿出一個檔案袋：“有大案子了，拿去哄你父親開心吧?！?p> “哇哈哈”郭紅開心的翻看走訪檔案：“以為我兩今年不會再碰到大案了，師父真是福星?！?p> “福星就算了，我明天要出趟外地，時間有點長，到時候我的走訪檔案幫我交一下?！?p> “我也要去……”
“出國，辦手續(xù)也來不及了，下次吧，師父回來的時候給你帶禮物。”
“禮物？好吧，不能敷衍我哦”她什么時候聽到有禮物都很開心：“剛才你說什么？你的走訪檔案我?guī)湍憬?？難道你這個月的任務已經都完成了？”
“咳咳……，我讓別人幫我走訪，等他走訪完就會交給你的?！?p> “還能這樣玩……，太好了，我也要?！?p> “可以呀，你按廉署每份走訪的提成付別人辛苦費就可以”這方面季東亮不想慣著她。
“嗚嗚……，那還是算了，我還想努力的賺錢，換掉現(xiàn)在那輛小車呢?！?p> 季東亮笑著看看她，順便把她這句話也放在了心上。
……
給郭永斌的禮物是在奢侈品店購買的一個高檔水晶酒瓶和六個水晶酒杯，從設計到制作都是出自名家手筆，極具收藏和欣賞價值。
但它的造型是唯一的，不具參考性，更談不上與同類商品價格的對比，不拿出鑒定書，說它值錢它就值錢，說不值錢也可以。
里面本來沒有酒的，但已經被季東亮灌滿了，至于什么酒，只有喝的人知道了。
郭永斌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像鑒定大師一樣，還打開瓶蓋聞聞里面的酒：“真是好酒哇?！?p> “酒坊里打的一點散裝酒，只是沒叫他們兌水，郭專員您將就著喝。”
“哈哈，好吧，我將就著喝，你倒是會鉆空子，禮物我很喜歡。”
季東亮又掏出一個小首飾盒子，這是給郭紅母親的禮物，但她今天不在家。
郭永斌算是看出來了，季東亮做事滴水不漏，不會叫人抓住把柄的，所以首飾盒看都沒看，很放心的往旁邊一放：“別總在這些小事上花心思，只會讓人漸漸變得狹隘，格局要放寬。”
“第一次拜訪，應該的，以后不會了?！?p> “嗯，我翻看藍標檔案記錄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簽收了一份案子，……那個案子調查持續(xù)了近十年了，難度可想而知，你的底氣從何而來？”
沒想到高層人物們會注意工作上的這些細節(jié)，可能他們有自己的關注流程吧，季東亮想了想才開口回答：
“這個案子難度不在底層，而是在背后的保護傘，就算把底層清掃干凈，沒多久新勢力卷土重來的速度就會像野草重生一樣。”
“不錯，那你對背后的保護傘的理解是……？”
“我看了那份藍標檔案，我覺得以前的調查方向有誤?！?p> 郭永斌神情凝重了：“說說看。”
“以往說起保護傘，第一印象是行政部門的那些實權崗位，比如能控制資金、工程承包、土地發(fā)放等等，但大家忽略了那些有話語權的部門和職能管理單位?！?p> “比如呢？”
“廉署就是一個極有話語權的部門”季東亮說完笑了笑。
“你發(fā)現(xiàn)什么了嗎？可不能亂猜?！?p> “……我前面能破幾個案，都憑借直覺，加上一點點蛛絲馬跡，所以要說發(fā)現(xiàn)什么，那倒沒有，但我感覺到……，除了很多實權單位，幾個司法部門都有被滲透的可能，還有看似無關緊要的行政部門，最關鍵的是他們聯(lián)動機制健全，你一碰就是一張網?！?p> 雖然季東亮含糊其辭，但他把方向已經指明了，這么大的保護傘，明顯不是一兩個部門的問題，他們涉及廣泛、根深蒂固，這么多年查來查去，很多時候都是在自己查自己，如同作秀一般。
“這種靠直覺的辦案方式我懂，完全靠細節(jié)去感應分析去順藤摸瓜，你把重點放在這個上面，有什么要求盡管說。”
“這事我還真有個要求?！?p> “你說”
“最后關鍵的時候，希望您能聽我一句勸。”
“就這？”
“是的”
“我怎么覺得，你把事情一百步以后的結果都算到了一樣，……好吧，我答應你?！?p> ……
韋微和柳婕她倆過來，季東亮一家人忙前忙后，其樂融融，仿佛又回到過年的那段日子，而且現(xiàn)在還多了個茉莉。
韋微一掃在集團里的那種清冷，讓季東亮感覺好像回到剛認識她時候的樣子。
吃飯的位置像是永遠固定下來一樣，柳婕在他左邊，韋微在右邊，季東亮還是如往常一樣給她們夾菜。
為了討好韋微，每個菜都給她先夾，再是柳婕，當然不會忘記了茉莉。
和柳婕多數時候是用眼神在交流，偶爾在桌下默默地拉拉她的手，季東亮防著韋微，還要防陳欣月，母親要是知道了，世界上所有人都會知道。
這倒其次，他怕反過來刺激到韋微，季東亮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那么在乎她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