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進他那雙充滿頹唐和自嘲的眸子里，還隱隱有一絲羞愧，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我救你出去?！蹦猿谅暤?。
本來還打算見機行事，但如今卻顧不了那么多了，自己看到的這一幕實在沖擊太大，她不敢想象若是再多留北冥域一天會發(fā)生什么事。
“你在可憐我，連你也覺得我可憐是嗎？”北冥域自嘲道。
沒想到他會這般回答，心里有些酸澀，不是因為自己，而是為曾經(jīng)那么驕傲的北冥域如今卻變得如此小心翼翼。
莫顏認(rèn)真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沒有?！?p> 聽到她的回答，北冥域微微怔了怔，這才抬眼看向她。黑夜里，女子單薄的身形挺得筆直，眼里閃爍的全是認(rèn)真，他有些恍惚，喃喃道：“你和她真像?！?p> 心中劃過一道苦澀，莫顏有些不自在。她知道北冥域說的是千水，眼高于頂?shù)乃ㄒ粚σ粋€女人低聲下氣，恐怕是動了真情的吧，沒想到到頭來卻是傷自己傷得最深的那一個。被最愛的人背叛，何止心痛。
“走吧，你救不了我的，帝風(fēng)行那家伙雖然不至于淪落到我這個樣子，但也好不了哪兒去?！鄙眢w向后一仰，北冥域再度閉上那雙眼睛。
徑直走到他身邊，莫顏伸出手為他把脈，眼底劃過一道驚色：“心頭血？”
北冥域體內(nèi)的情形實在慘不忍睹，各種力量混亂無比，經(jīng)脈被傷得千瘡百孔，像被碾壓過一樣。本來只是失去過多心頭血，實力百日內(nèi)無法復(fù)原，但用丹藥好好養(yǎng)養(yǎng)也什么大的影響，以北冥閣的勢力何愁沒有好丹藥?？善錾暇G水宗，看來他這些日子沒少受到折磨。想來也是，以他和帝風(fēng)行的性子怎么可能甘心落入別人手里，肯定做過不少反抗。
“我倒是忘了，你還是名煉藥師。”北冥域話里有些說不清的自嘲。
沒有搭理他的話，莫顏稍作沉思。北冥域體內(nèi)的情況出乎她的意料，想要帶他離開無疑難上加難，而且要是今日把他帶走肯定會打草驚蛇，到時候帝風(fēng)行那邊可就麻煩了。再三考量，最后終于下定決心，不能再拖了，就在明日動手，帝風(fēng)行那邊也要同時進行。
略作猶豫，從古戒空間拿出一枚黑色拳頭大小的東西道：“這個東西你收著，它可以幫你擊殺一名六級以下的玄宗強者，我剛才觀察過那位叫綠真的女人，她只有玄宗三階?！毖韵轮饩褪牵@東西可以幫你殺了她。
猛地睜開眼睛，北冥域直直地盯住她手上的東西，莫顏被他看得一驚，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繼續(xù)道：“這些是丹藥，其中有幫你修復(fù)內(nèi)傷的，也有幫你……抵抗那種藥力的。”說到最后一句話時，神色不大自然地移了移視線。
北冥域見此反倒笑了，莫顏被他笑得一噎，這人真是改不了愛看她笑話的本性，沒好氣道：“明日何石凌會來救你，這是唯一的機會，不要告訴我到時候還需要人進來解決你身上這些東西?！鄙舷麓蛄苛艘蝗λ砩纤母执蟮蔫F鏈，綠水宗拿出來的東西自然不是凡物，但北冥域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解開這個東西有很多種方法，就看他演技如何了。
“何石凌？沒想到你速度倒是快，這么短的時間就和他搭上了?！北壁び蛐π?，漫不經(jīng)心道。
“山人自有妙計，北冥王還是好好算計算計怎么瞞過那個瘋女人吧。”莫顏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留下北冥域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消失的方向，看了看手中狀如礦石顏色漆黑拳頭大小的東西，眼底劃過一道戾氣。
“站住，你是何人？”一聲力喝，男子的聲音里有些逼問的意思在。
女子被人生生攔下腳步，十幾道逼人的目光同時朝這邊看過來，有些單薄的身子微微顫抖，恰好落入這些人眼底。
許是她這副被嚇壞了的模樣符合這些人的預(yù)知，莫顏感覺到停在自己身上的十幾道視線稍微松了松，顫顫巍巍道：“我……我是來給里面的人送飯的?！闭f完舉了舉手中提著的食盒。
見此，先前問話的那人略微放松了點警惕：“把你的身份牌拿出來?！?p> 從善如流地掏出身份牌遞了過去，略微有些顫抖的雙手恰到好處。
“昨天不是你來送飯的?！蹦鞘匦l(wèi)突然問道。
“袁護法吩咐過，送飯的兩天一換，今明兩日都輪到我。”莫顏顫聲道，仿佛真的害怕極了。
男子自然知道這個規(guī)定，剛才問話只不過是試探一下，見她回答得如此準(zhǔn)確，心中的警惕放下大半，正色道：“你進去吧，記住，不該問的東西不要問，不該說的東西也給我爛在肚子里了，這些你們袁護法應(yīng)該都跟你說過吧？”
“是?！迸忧勇暣鸬?。
滿意地看著她的反應(yīng)，男子終于不再說什么。
偌大的地牢空無一人，四周都是一排密閉的石室，石門緊閉看不見里面的情形。按照腦海里何石凌提供的地圖，徑直走到最里面的一間石室面前，雖然依舊是張陌生的臉，眼底偽裝的情緒卻消失殆盡，神色復(fù)雜地看著面前這道石門。不得不感嘆自己運氣不錯，假扮的這個綠蕪居然會被派來給帝風(fēng)行送飯，不然想要見到他恐怕還得費一番功夫。
石室里，只有一人一桌，桌上放著一壺茶水，再無其他任何東西。
帝風(fēng)行依舊是一身黑衣，縱然此刻淪為他人手中把柄，也不改那股子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度。眸色冰冷，讓人不自覺地畏懼。
看到她的瞬間，帝風(fēng)行瞳孔一縮，頓時站起身來。
莫顏的視線被他腳上的鐵鏈吸引過去，眼底劃過一道怒意。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過來，便落入一個寬厚的懷抱，被熟悉的氣息包圍，莫名心安。順勢有些貪戀地往帝風(fēng)行懷里蹭了蹭，深吸口氣，聲音有些噥噥道：“你怎么認(rèn)出我來的？”
一說出這句話她就后悔了，果然，帝風(fēng)行的氣息變得危險起來，頭頂傳來他略帶薄怒的聲音：“你的意思是，我不該認(rèn)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