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此去邊疆,定要好好活下來,妹妹定會在王城,想盡辦法勸動夫君,接你歸來?!?p> 臨行的黎明,天色微亮,喬裝成尋常女子裝扮的韋萱僅帶了一名貼身丫鬟,趕到王城西門,為滿目驚恐的向芯妤送行。
身處人生低谷,經(jīng)歷的皆是涼薄世態(tài),面對如此一句推心置腹的話語,頃刻之間,點亮了向芯妤心靈深處最后一抹脆弱的希望。
迎著韋萱痛惜的目光,向芯妤干澀的手指無望顫抖,她緊緊握住韋萱纖細(xì)的手腕,那緊張的力度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久久不肯放開。
“行了,人犯該上路了,不要耽誤了出發(fā)的時辰?!币慌缘难航馐勘鴿M臉不耐煩的催促著,并時不時的用劍鞘敲打著地面,提醒著幾名一同發(fā)配邊疆與家人話別的囚犯們。
“姐姐,一定要活著?!睖I撒山河,韋萱囑咐的話語,宛若冥冥之中的心念,是向芯妤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發(fā)配邊疆,終身流放,此去路途遙遠(yuǎn),生死難安,算是一條不歸路,世人皆怕,更何況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無法反抗,唯有任人宰割的命運(yùn)。
邊疆地區(qū),生活艱苦,那里是國家的第一道防線,如果有侵略者想要攻入一個國家,必須要攻破邊疆第一道防線。
然而,自古以來的邊疆,都是一個不安分的地方,是每一個朝代最看重的防線,故此每年,朝廷都會在邊疆建立一只龐大的軍隊來保衛(wèi)國土。
那么對于女囚犯來說,邊疆是一個無比可怕的地方,在當(dāng)下,犯了大錯的女子一旦被送往邊疆,每天主要做三件事情。
第一、給將士們洗衣做飯,每當(dāng)士兵們在前線打仗回來之后,必須要有熱騰騰的飯到口,而在士兵們用餐的時候,這些女人們會表演一些歌舞來給這些士卒們觀看,借以提高軍隊的戰(zhàn)斗能力。
第二、就是配合軍醫(yī),照顧受傷的士兵,每當(dāng)軍醫(yī)忙不過來的時候,這些女人們就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幫助軍醫(yī)配藥,熬藥等等,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計。
最后一點,也是相當(dāng)令人羞澀的事情。朝廷為了提高士兵們的興趣,想要士兵們更好的去為國家浴血奮戰(zhàn),所以被發(fā)配邊疆的女囚犯們會被犒勞給士兵,相當(dāng)于軍妓。
到了晚上,這些女人們伺候士兵,面對一些如狼似虎的將士們,很多女人都心生恐懼,故此很多女人因為承受不住這種地獄折磨,會絕望的選擇自殺。
為了防止被發(fā)配的女囚犯們在看押和發(fā)配途中自殺,當(dāng)時的官差們會日夜嚴(yán)加看守,并給這些女囚犯們考上手腳鐐,甚至用木塞堵住嘴,防止咬舌自盡。
故此,但凡被發(fā)配邊疆的女子,這一輩子再無翻身之日,這樣的結(jié)果,向芯妤雖然不甚明白,但是身在軍營的夏霏墨不可能不清楚。
“夫君,千萬三思,姐姐的事情恐怕另有蹊蹺?!敝刑弥?,韋萱拼的一身義氣,終于見到了面色鐵青的夏霏墨。
“鐵證如山,如何能夠狡辯,更何況,那一日確實是向氏的貼身侍女去往三王府尋來的大世子,如此晦事,現(xiàn)在三王爺親下了口諭,誓要夏府還大世子一個公道,否則將會告上王庭,禍及夏府。”夏霏墨寒目訴說。
那一夜駭事發(fā)生,三王府連夜接走了渾渾噩噩的皇甫翰,并在旭日黎明之際,送來了一封由皇甫翰親筆抒寫的證詞,那證言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一口咬定是向芯妤蓄意勾引了皇甫翰,做下了錯事。
與此同時,三王府的送信親信還暗下警示夏霏墨,如若膽敢將此事宣揚(yáng)出去,污蔑了大世子的名譽(yù),三王爺不惜魚死網(wǎng)破,必定覲見昭烈王,狀告夏府污蔑之罪。
向芯妤與皇甫翰夜宿柴房的事情,雖然事發(fā)突然,而且事后細(xì)想不覺有些蹊蹺,可是那一夜確實是夏霏墨當(dāng)場撞見,孤男寡女,衣飾凌亂,共度柴房,縱然兩人沒做過什么,但是女子名節(jié)已毀,再難回天。
在當(dāng)下男尊女卑的時代,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社會地位低下,尤其名節(jié)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甚至大過于生命,一旦名節(jié)受損,會受到千夫所指,被世人所不容,就算搭上性命,也無法逃脫世俗最惡毒的污蔑。
“夫君,那姐姐她……”韋萱出身武將世家,其生父在世之時,曾聽聞過父親提及發(fā)配邊疆女子的命運(yùn)是何等凄慘,一思到過去,與向芯妤相處融洽的點點滴滴,不禁心情澎湃,言語之間不禁融入了許許同情之心。
“夫人,常言道:蒼蠅不叮無縫蛋,向氏落得如此地步,終是她去招惹了大世子,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此話一出,看來夏霏墨對向芯妤的決斷,確實是受到了三王爺?shù)挠绊憽?p> 悉知自家夫君心意已決,韋萱無助的垂下了眼瞼:“后日祖母將會從凈塵寺歸來,如此駭事,又該如何讓她老人家解釋?”
聽到此間,夏霏墨幽暗的眼神定了又定,擲地有聲道:“此事關(guān)系甚大,不可隱瞞,必須如實回稟祖母?!?p> “唉…”韋萱深嘆一口氣息,不禁宛目,面容憔悴道:“妾身明白了?!?p> “小俊怎么樣了?”夏霏墨將話題引向別處。
“好多了,”韋萱如實回應(yīng):“但是現(xiàn)在那孩子不敢靠近水了,一看到水,便嚇得面色蒼白,入夜睡榻必須有人陪伴,整夜噩夢連連,讓人擔(dān)憂?!?p> 夏霏墨點了點頭:“看來是驚著了,記得上月王城里來了一位得道高人,有些手段,為夫明日便安排人前去邀請高人為小俊安神,相信定能化解小俊的心魔?!?p> “嗯,如此甚好,有勞夫君操勞?!表f萱欠身謝過。
“唉,那孩子無端受苦,夫人需盡心陪伴,再過幾日便是祖母六十生辰之宴,加上軍營事多,我是真得分不出半刻時辰去看望小俊,夫人多受累了。”夏霏墨的眼神里透著淡淡的暖意。
“夫君,這都是妾身分內(nèi)的事情,不敢言累?!闭f話中,夏霏墨健長的身形靠近韋萱,一雙有力的右手輕攏在了寵妾纖細(xì)的腰身上,那姿勢是無盡的溫柔體貼。
然而,兩人相擁,在房間里的這一幕,落入窗戶破洞的偷窺人眼中,確實落滿了妒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