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子里長大的憨娃子不僅跑的快,還是彈弓打鳥的一把好手,用牛角牛筋做的彈弓,加上鐵砂鑄成的彈丸,在鄉(xiāng)下打一只野兔、松鼠和野雞等等野味都是不成問題。
但是與人對壘,還是生平第一遭,幾輪下來,對面的刀哥明顯被憨娃子的彈弓打得灰頭土臉,好不狼狽。
“哈哈,有意思?!闭玖⒃谝慌杂^戰(zhàn)的齊渲看得興頭大盛,忍不住雙手叉腰,點頭贊道:“這娃子的身上有點功夫,本將軍看他挺機靈,正好夏大將軍身邊缺一個勤快的親兵,就讓這小子頂上吧?!?p> 聽到此言,千夫長趕忙奉承的拱起雙手,握拳附和道:“能夠讓大將軍看上,是這小子的福分,卑職這就去安排后續(xù)事宜?!?p> “嗯,”齊渲輕輕點頭,并示意千夫長跟隨自己去查看最近新到的武器。
憨娃子萬般沒有想到自己在村子里隨意玩鬧的彈弓,竟然能夠幫助自己快速晉升到了大將軍的身邊,這是一件十分榮耀的事情。
因為親兵,是將領(lǐng)的衛(wèi)隊,一般由將領(lǐng)親自挑選,是跟隨將領(lǐng)最重要的護衛(wèi)兵,所以親兵的待遇和裝備在士兵里都是最好的等級,也是普通士兵們削尖了腦袋使勁想要爭奪的目標(biāo)。
歲月悠然,往事如風(fēng),在無數(shù)個平淡的日子里,坎坎坷坷,輪回復(fù)始,紅塵喧囂,忙碌的人兒在風(fēng)雨中動蕩成長。
一年光景……
長留村老周家,終于迎來了一件喜事。
“小娥,快,先別喂雞了?!币贿M院門,周老漢便高舉著一份信箋,興沖沖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會兒,向芯妤正端著一個不大的竹籃子,忙碌喂著散養(yǎng)在院子里的幾只雞,看到周老漢笑臉盈盈的走進院門,于是她忍不住好奇心思詢問道:“干爹,怎么了?”
周老漢兩步并一步的走到向芯妤身前,滿臉的皺紋透著異常高興的神態(tài),說道:“憨娃子來信了,快,放下手中東西,給俺們念念?!?p> 聽清楚院子里的動靜,讓一直半臥在里屋的周嬸也緊跟著興奮的叫喚了起來:“孩子他爹,是誰來信了?”
“是俺們的憨娃子來信了。”周老漢走進里屋大門,對著床榻上的周嬸,晃了晃手中還沒來的及打開的書信說道。
這是近日有其他返鄉(xiāng)探親的士兵捎回來的一封家書,在當(dāng)下,只要有同鄉(xiāng)返鄉(xiāng),其他同村的人們都會拜托返鄉(xiāng)的村民們捎一些東西帶回去給家里人。
“是俺們的憨娃子呀,”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這可是憨娃子第一份離鄉(xiāng)家書,周嬸激動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快,快讓俺瞅瞅俺娃的信?!?p> “看你這老婆子,高興的都忘記了自己不識字了吧。”周老漢并沒有將信交給周嬸,而是交到了家里唯一能識文斷字的向芯妤手中:“小娥,快給俺們讀讀?!?p> “嗯,”向芯妤點了點額頭,她放下手中活計,并將有些濕潤的雙手在衣角上蹭一蹭,然后小心翼翼的從周老漢的手中,接過來那份眾目期盼的書信,她十分謹(jǐn)慎的撕開信箋一角,掏出來里面的信紙,展開,先大略看了一下,然后開口念道:“家里二老……”
向芯妤的聲音清脆響亮,一字一句讀的仔細(xì),而一旁的周老漢和周嬸聽的十分認(rèn)真,一字一句不容錯過。
信紙上白紙黑字,抒寫不長,大意是:憨娃子在王城里過得不錯,已經(jīng)成為大將軍身邊的親兵,跟隨大軍打過兩場小戰(zhàn),期間因為跑的快,彈弓打的準(zhǔn),立過一次功,得到了大將軍的封賞,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句,現(xiàn)在手上有了一點錢,想在王城租一間小屋,好接一家人去往王城居住。
聽完憨娃子信里的內(nèi)容之后,周老漢和周嬸深感孩子有了出息,不禁百感交集欣慰起來:“娃子有心了,只要他在城里過得好,俺們兩口子在家里就安心了。”
“姐姐,哥哥是想讓俺們進城里找他么?”年幼的妞妞正值貪玩的年紀(jì),一聽到要去城里的字眼,頓時靈動的大眼睛閃亮了許多,開心喚道:“聽說城里有好多漂亮的房子,還有很多好吃的?!?p> 村里有村民去過縣城,每次回來都會帶回來一些新鮮的事物,妞妞對城里的概念還是從那些大人們之間的敘述中聽來的,可愛的小女孩此刻正依偎在向芯妤的身旁,滿目稀奇的詢問著大姐姐。
向芯妤將信紙重新交還給周老漢,然后坐在靠近門口的小板凳上,將妞妞抱坐在自己的腿上說道:“城里確實有許多漂亮的東西,就是……”
話到此間,向芯妤的聲音明顯頓了頓。
“就是什么?”妞妞歪著小腦袋,好奇詢問。
“呃,沒什么,姐姐也沒去過城里,不知道城里到底有多么漂亮,只是聽別人說城里到處都好?!毕蛐炬ミB忙用掩飾的笑容,遮住了自己有些局促的面色。
坐在床榻上的周嬸與周老漢則自顧自的嘀咕起來:“憨娃子想讓俺們進城去,王城應(yīng)該很大吧,可是俺們連縣城都沒去過,哪能認(rèn)識去王城的路呀,要不,俺們給憨娃子回一封信就說不去了。”
“嗯,是呀?!敝芾蠞h點頭認(rèn)同道:“孩子他娘,你腿腳不好,不能走路,妞妞又太小,俺們還是不要去給憨娃子添麻煩了?!?p> 許是想到去往王城的路途艱苦,周嬸忍不住為難的抹起了眼淚,并錘著自己不能使勁的雙腿說:“都怪俺這條不聽使喚的腿呀,哎?!?p> 看著周老漢和周嬸暗自神傷的模樣,向芯妤陷入了憂愁的思緒:‘干娘雙膝的風(fēng)痛之癥雖然在村里沒有辦法醫(yī)治,但是在王城里,可以尋到一個好大夫給看看,妞妞現(xiàn)在的年齡也不小了,在王城里像她這么大的女孩子也是可以上學(xué)堂的,干爹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如若是憨娃子不回村里了,這個家也就散了,倘若一家子都去了王城,我還能找個活干,可以貼補家用,只是……昭烈王城……’
一想到王城,便不自覺的會聯(lián)想到夏府,剎那間,向芯妤的心血不禁澎湃了起來:‘那是一個噩夢開始的地方,讓我心碎苦寒,真真不愿意去回憶,今生我好不容易逃離了王城,難道如今又要回去么……’
往事種種,千腸百轉(zhuǎn),那段在夏府的怵心記憶,宛若夢魘般扎得美人身心一片戰(zhàn)栗的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