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情再次醒來時,天已經(jīng)黑了,她是被餓醒的。
“你醒了,來,起來吃點東西吧?!迸赃叺囊粋€姑娘遞給絕情一個黑面饅頭。
絕情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能動了,嘴里的布也拿下去了,但是人仍在馬車上。
“我跟你們說,都老實些,不許叫喚也不許逃跑,否則,我還把你們綁起來?!蹦莻€一臉兇相的男子說道,一邊說一邊晃動著手里的匕首。
絕情見到這匕首,想起了自己的腿上也有一把匕首,她的精神忽然一震,強咽下去一個黑面饅頭,絕情開始偷偷尋找逃跑的機會。
可惜,直到自己困得熬不過去了,絕情也沒有找到機會,因為這兩個男子一路都沒有休息,絕情肯定是硬拼不過人家的。
再一次醒來,絕情是被人踢醒的。
“下車,給我老老實實下車,都不許逃跑,否則我這刀子是不會長眼睛的?!币琅f是那個一臉兇相的男子說道。
下了馬車,絕情掃了一眼周圍,馬車是停在一個院子里,天剛麻麻亮。
“這回的貨怎么樣?”從屋子里出來一個三十來歲打扮得十分干凈利落的婦人。
“保證讓您滿意,你先看看?!睅讉€男的把絕情幾個推上了前。
“怎么還有一個小尼姑?”
“大姐,你可別小瞧了這個小尼姑,臉蛋好看著呢,要不然我還能給你送來?為了抓她我們可費了一番力氣?!?p> 婦人走到絕情跟前,用手托著絕情的下巴,仔細看了一眼,點點頭,“嗯,的確有幾分姿色,就是年齡小了些?!?p> “大姐,年齡小怕什么,先送去那種地方,跟著學(xué)兩年,不就出息了嗎?”抓絕情的那個男子諂媚地陪笑說道。
“你們懂什么,年齡小賣不上好價,還得花銀子好好培養(yǎng)幾年。”
婦人說完掀開了絕情的尼姑帽,見到絕情齊肩的頭發(fā),倒是覺得有些訝異。看來,這尼姑的頭發(fā)是打算留起來的,因為一般人家的女孩子這么大了頭發(fā)都該到腰身了。
不過婦人并沒有多問,絕情為什么留頭發(fā)對她來說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這點頭發(fā)絕情就更好出手了。
婦人看完了絕情又看了看那三個女孩子,連對方的手都仔細看一遍,這才說道:“這三個也是馬馬虎虎,長的雖然還湊合,皮膚不夠白凈細嫩,也賣不上好價錢,另外,這幾人一看就是農(nóng)村的,什么也不會,到那也只能先干點粗活,還得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這樣吧,這四個,一共三十兩銀子?!?p> “大姐,三十兩實在是太少了,憑著這幾個丫頭的姿色,再調(diào)教調(diào)教,怎么也能賣上五十兩銀子吧?我們也不多要,就四十兩,低了不賣?!?p> 三個男人和那個婦人經(jīng)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后是三十五兩銀子成交了,三個男子走了,絕情四個被幾個婆子關(guān)在了一間小屋子里。
“你叫什么名字?”方才給絕情遞饅頭的小姑娘坐到了絕情身邊。
“我叫絕情,施主你呢?”
“我叫荷花,你是哪里的小尼姑?”
“白云庵?!?p> “白云庵,沒有聽過,我是陸莊的?!?p> 絕情也沒有聽過什么陸莊。
“真巧,我叫山花,你叫荷花,你是怎么被抓來的?!绷硪粋€身穿五六成新的粉衫女孩問道。
“我是陪我娘來賣繡品的,我娘知道我丟了,還不定哭成什么樣呢?!焙苫ㄕf著說著又抽噎起來。
“你呢?”山花轉(zhuǎn)向了絕情。
“我是第一次陪我?guī)煾赶律劫I糧食,我?guī)煾傅腻X袋被偷了,我就被他們騙了過來?!苯^情簡單說了一下自己被拐的經(jīng)過。
“我也是跟我爹來趕集,誰知一眨眼就被人擄了,我叫春杏,你說,我們幾個合伙能逃出去嗎?”春杏問道。
“逃?怎么逃?”山花抬頭看了看這屋子,除了一張大炕,四面都是光禿禿的墻,墻上只有一個小小的窗戶,連絕情都鉆不過去,更何況她們?
“姑娘們,別想著逃了,快吃飯吧,吃完飯,好好睡一覺?!遍T外的婆子正好送飯菜來,聽見了幾個小姑娘的話,說道。
絕情看了看飯菜,還算可以,一葷一素兩盆菜,一人一碗滿滿的大米飯。
“你說,她們會把我們賣到哪里?”春杏問。
“哼,還能是什么好地方?”山花冷笑一聲。
“山花,你是怎么被拐的?”荷花擦了擦眼淚,問道。
“我?我被我那好心的舅娘騙了,她說帶我出來趕集,誰知道一眨眼她就不見了,也怪我太大意了?!?p> “舅娘,舅娘還能把你賣了?”幾人看著山花身上的粉衫說道。
這幾人,就山花的衣服是粉色的,沒有打過補丁,應(yīng)該算是家境比較富裕些的人家。
“你們別看我這身衣服好,是我表姐剩下的?!鄙交ê唵谓淮艘幌伦约旱墓适?。
原來這個山花的經(jīng)歷跟小麥、絕色差不多,父親早亡,被婆家不容,母親只好帶著她回娘家,誰知沒幾年母親也沒有了,還好有姥姥護著長大,這不,今年開春老太太一沒,這舅娘就容不下她了,找了個借口帶她出來賣了。
“那你說我們幾個該怎么辦?”春杏是一個急性子,她不甘心就這么被賣了。
“怎么辦?現(xiàn)在能怎么辦?等出去以后再找機會?!鄙交ò琢怂谎?。
“咱們能逃走嗎?會不會還沒有逃出去便被抓了回來,我害怕?!焙苫ūе绨蛘f道。
“現(xiàn)在什么也別說,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做別的?!鄙交戳撕苫ㄒ谎?,說道。
絕情早就餓了,聽了這話,忙端起了碗。
絕情幾個在小屋子里就這樣被關(guān)了七天,這七天除了如廁是有兩個婆子跟著,其他的時間她們根本沒有離開過這間屋子。
七天后,那個婦人才把絕情幾個放了出來,她親自看著兩個婆子用香胰子替她們好好洗了下臉和手,然后走到她們跟前一個個細看,一邊看一邊點頭,“嗯,這才像個女孩子了,女孩子就是要白凈細嫩才能賣得上好價?!?p> “可不,要不怎么說還是太太聰明呢?見天這么好吃好喝地招待著,可不看著比剛來時水靈多了?”旁邊一個婆子陪笑道。
“行了,這些話就不用說了,準備馬車去吧,回頭少不了你們的好處?!?p> “哎,多謝太太?!逼抛用奸_眼笑地出去了。
絕情幾個又被捆上了手蒙上了眼睛堵上了嘴押上了馬車,這一回馬車走了不到半天便停了下來。
馬車停在一個深巷的小門旁,婦人敲開了門,等了約摸一刻鐘才讓進門。
絕情幾個下了馬車,被推著進了門,只覺一陣香氣襲來,隨后絕情眼睛上的布被扯掉了,面前站著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婦人,正一臉挑剔地打量著她們幾個。
“怎么有一個尼姑?”對方也是一眼先看到了絕情。
“哎喲,劉媽媽,你先瞧瞧這貨色再說吧,要我說,小尼姑更好,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沒準將來還能成為你們這里的頭牌姑娘呢!”三十來歲的那個婦人笑道。
“周嫂子,你以為什么人都能當頭牌?”被稱為劉媽媽的女人撇了撇嘴角,哼了一聲。
“要不怎么說要劉媽媽調(diào)教呢?”周嫂子也是一個會說話的。
“就這幾個貨色?五十兩銀子?!眲寢尶赐炅诉@幾個人,說道。
“哎喲,劉媽媽,這些人我可是花了大價錢尋摸來的,這長相,這皮膚,嘖嘖,我保管不出幾天經(jīng)你這么一調(diào)教,用不了一個晚上就能把銀子掙回來,劉媽媽,你老也得給我們賞口飯吃不是?”這回輪到周嫂子陪笑了。
劉媽媽又看了看幾個女孩,站到了荷花跟前,問道:“多大了?你會做點什么?”
荷花低著頭,嚇得有些哆嗦,磕磕巴巴地說道:“十三,會種菜,帶孩子?!?p> 劉媽媽嫌惡地看向周嫂子。
“哎呀,劉媽媽,這個小姑娘可老實了,你看她這模樣,動不動就流眼淚,是不是有些我見猶憐的,男人呀,都好這一口?!敝苌┳优阈Φ?。
“你呢?”劉媽媽站到了山花面前。
“我會做飯會伺候人?!鄙交ǖ故呛芨纱嗬?。
劉媽媽點點頭,看向了春杏。
“我啥也不會,求求你們放我回去吧,我爹還在家等著我呢?!贝盒右话淹献×藙寢尩囊路?,跪了下去。
旁邊立刻有一個婆子上前摁住了春杏。
“你呢,你會做什么?”劉媽媽站到了絕情跟前。
“我會念經(jīng)?!币妼Ψ桨櫭?,絕情忙又說道:“哦,對了,我也會做飯,會抄經(jīng)書,會下一點圍棋?!?p> 絕情倒是也知道自己只有先討好對方,讓對方放松警惕,自己才能伺機逃走,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
“你識字?你還會下棋?”劉媽媽聽了一喜,總算有一個稍微讓她滿意的了,只是這年齡實在是太小了,不過小有小的好,小的話,還有調(diào)教的余地,沒準過幾年還真能捧出一個頭牌來呢。
劉媽媽眼里的驚喜自然沒有逃過周嫂子的眼睛,周嫂子忙上前說道:“怎么樣?我就說了是一棵好苗子吧?劉媽媽,這價錢,是不是可以重新再定一下了?”
“行了,我還不知道你,你就是一個沒有足魘的人,這樣吧,一口價,六十兩?!?p> “八十,不還價?!?p> “八十太貴了,六十五?!?p> “一口價,八十,劉媽媽,京城不是只有您這一家,我這是看著咱們多年的交情上,頭一站就來了你這,這誠意還不夠?你老的怡春院可是京城最大最火的jiyuan,您老隨便拔一根寒毛也比我們的腰粗,劉媽媽,您說呢?咱們還有下回不是?”
劉媽媽聽了剛要說話,只見游廊那邊的月亮門里突然跑出一個紫衫男子出來,男子顯然是為了要躲避誰的追捕,沖著大家“噓了”一聲,躲進了旁邊的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