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病重
“帶你去青欄社?呵,我是去快活的,難不成去摘星樓的時候你也帶著我?”
徐熙越想越不對勁兒,不行啊,這怎么就跟著他的思路走了呢?就算他說得有那么點道理吧……呸,反正就是不能輕易答應(yīng)。
晏修嘴角的笑意越發(fā)深了,“行啊,以后去摘星樓就帶著你,看看誰還敢勸我酒!”
徐熙吭吭哧哧地想說些什么,卻又說不出來,干脆就不說了。
晏修笑了笑,起身從床底下拖出一個雙手合圍的箱子,箱子上鑲嵌著細(xì)碎的紅寶石,看起來便格外貴重。
晏修手一掀開,寶箱里頭居然裝著滿滿一箱的女子衣裳。
素白、鵝黃……全是清新典雅的顏色,與原主之前的喜好全然不同,衣裳材質(zhì)一看便是上好的蜀錦。
“你、你這是?”徐熙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不太擅長言辭。
“你前幾日買的那些衣裳——難登大雅之堂,我好心送你新的,你以后便穿這些吧?!标绦尬⑽P了揚下巴,說道。
衣裳?她都多久沒買衣裳了?等等,前幾日,那不是李祿送她回來那天買的那些衣裳嘛……至于難登大雅之堂嘛,確實是花花綠綠了點。
可誰叫李祿說那是“她”以前喜歡的呢,為了不露餡,她已經(jīng)盡力挑不那么夸張的買了。
“我明日便試試看,若是不好看,我就不穿了?!?p> “怎會不好看?我的眼光向來不會出錯……”
……
窗外的梧桐樹被風(fēng)吹動,拖著大尾巴的小松鼠在樹間探頭探腦,屋內(nèi)燈暗寂靜,一夜無夢。
第二天一早,徐熙就收到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她的娘親趙夫人病倒了。
這算是徐熙出嫁后的第一次回門,但因為侍疾,她原先是想要自己來的,結(jié)果三個小的吵著來,謙謙最近不知道纏著孫布清做什么,于是連孫布清也帶過來了。
回一趟家,后頭跟了一串人。
她剛到禮部侍郎府,雅蘭就在那等著了,雅蘭這兩年滄桑了很多,看到三個小少爺更是淚目漣漣。
“小姐,您總算回來了,快去看看夫人吧!今日若是小姐再不來,說不得……說不得以后就見不到了?!?p> 徐熙看到她的樣子,不由心中一驚,原以為只是小病,躺個兩天也就好了,然而雅蘭的反應(yīng)卻并不是如此。
外男不得入后宅,所以孫布清就帶著鬧肚子的偵偵在外廳等著。
徐熙一路上在和雅蘭了解情況,畢竟趙夫人的身體一向康健,怎么會突然間就病得如此嚴(yán)重。
“奴婢也不知道,前幾月吳姨娘被診斷懷了胎,還說是男胎!二房一向得老爺?shù)膶櫍趨且棠锖投〗愕慕趟糁?,老爺便想將吳姨娘抬為平妻。夫人在小姐您離開之后一直郁郁寡歡,也懶待同那邊爭搶,沒想到她們變本加厲,竟然欺到夫人頭上來了。
夫人氣不過,就去找老爺理論,誰知老爺竟說,竟說……”
雅蘭默默抹淚,一副不敢說的模樣。
徐熙道:“說什么?”
“說……說夫人是不會下蛋的老母雞!竟然生不出小公子,便已算是犯了七出之條,老爺未將夫人休棄便算好的,抬吳姨娘為平妻而已,又算得了什么!這話一說出口,夫人當(dāng)場氣得昏了過去,連夜發(fā)起了高燒,藥怎么都不見好,為了不讓小姐擔(dān)心,才一直瞞著,可昨夜卻忽然昏迷不醒,今兒個好不容易醒來一回,便說要見小姐,藥也不喝了。
大請了好幾個大夫都說…….都說是強弩之末,盡快準(zhǔn)備后事!”
雅蘭說完,為了不讓徐熙傷心,帕子捂著嘴,哭得嗚嗚噎噎。
“娘!”徐熙一把推開房門,就看得趙夫人收拾妥當(dāng)坐在床前,手上捧著一身衣裳,雙頰嫣紅,眉目含情。
看見徐熙,她臉上綻放出笑容,朝著她招手,“熙兒,來,來讓娘親看看?!?p> 徐熙心里一沉,走了過去,手指輕輕地握上了趙夫人的手腕。
“夫人,小姐和小少爺都來看你了?!毖盘m眼中含淚,牽著晏譽瑾和晏平謙的手。
“外祖母,孫兒給外祖母請安?!?p> 兩個小孩看到這副場景,一個個乖得出奇。
晏譽瑾說道:“孫兒記得外祖母,小時候外祖母還抱過我,外祖母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半點變化?!?p> “小嘴真甜?!壁w夫人脫下手上的鐲子,又讓雅蘭拿出小柜子中的三把金鎖,拿給晏譽瑾幾人,“外祖母老了,這金鎖本就是要打給你們兄弟三人的,只是那次從晏家村回來之后總是不得空,到現(xiàn)在才拿出來。
你們要乖乖的,以后要孝順你們的母親,她呀,真是過得太苦了?!?p> “娘……”
徐熙鼻頭一酸,緩緩放開了趙夫人的手,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藥碗,聞了聞,眉頭便皺了起來。
“這藥太燙了,能讓夫人喝嗎?你怎么做事的?!”
“奴婢錯了,大小姐恕罪?!?p> 跪下的是一個和雅蘭年歲差不多的丫鬟,名叫雅慧,徐熙對她有些眼熟。
雅慧的態(tài)度很是隨意,半點不像是自己做錯事的樣子。
看得雅蘭怒火中燒,上次便是一巴掌,她早就知道雅慧的心早就向著西院那邊去了。夫人寬厚,她對小姐卻也是這種態(tài)度,真是忍無可忍。
雅慧尖叫一聲,沖上來就要拽雅蘭頭發(fā),一雙玉手?jǐn)r在兩人中間,看似用了不大的力度,可就這一下便把她推開了。
“行了!藥涼了放了再喝,雅蘭,去端碗溫水來!”
“是!”
雅蘭斜了雅慧一眼,忿忿不平地走開了。
雅慧面色陰沉地盯著放在桌上的藥碗,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大腿竟然無法動彈,剛要耍潑便對上了一雙冷漠至極的眼睛。
她瞬間覺得自己全身墜入冰窖之中,冰寒刺骨,到了嘴邊的話卻再也說不出來了。
趙夫人一遍又一遍地?fù)崦г趹阎械囊律?,衣裙看得出來保存得極好,但也已經(jīng)是二十年前少女的款式。
趙夫人嘴邊含著溫柔的笑意,眼眸中滿是柔情,“當(dāng)年這大燕禮部侍郎還是你的外祖父,你父親只是一介窮酸秀才,踏青時相遇,他便立下誓言,今生只娶我一人,你外祖父不答應(yīng),他就偷偷約我在小門見面,花了進(jìn)京趕考的所有銀兩為我買了這身衣裳,
衣裳在當(dāng)時的我看來并不十分華貴,比它好看千萬倍的都有人替我送來,只是我的心啊,卻就只被這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衣裳給套牢了。
后來你外祖父勸不動我,家中又只有我這么一個女兒,自來寵得緊,便只能用關(guān)系幫你父親疏通朝中關(guān)系,才有了今日他的地位?!?p> 才子佳人的故事里,才子永遠(yuǎn)都窮酸。在趙夫人回憶中刻骨銘心的愛情,在她聽來卻有諸多漏洞。只是回憶之所以是美好的,就是不能被戳穿。
“夫人,小姐,水來了?!?p> “我來吧。”徐熙伸手接過水,袖子輕輕一掩,靈泉水和幾顆藥丸便滾落入茶水之中,這一幕誰都沒有看到,除了瞪大了雙眼卻不得動彈的雅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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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原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