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豬羊之誓

　　　　四位主考大人在演武廳坐定，用過香茶。那丞相張邦昌開口說道：“宗澤大人的貴門生，竟請?zhí)钌狭税窳T，狀元、榜眼、探花隨意。我們?nèi)齻€絕無異議?！?p>　　宗澤一愣，說道：“哪有什么敝門生的，張大人如此說來是什么意思？”

　　張邦昌陰陰嘴說道：“大名府黃縣的岳飛，豈不是貴門生嗎？”

　　各位看官，當日岳飛兄弟幾人，在留守司衙門擂響戰(zhàn)鼓，弄出很大的動靜，連那中軍洪先都被趕走，這等事情早被有心人傳開。后來宗澤又在醉仙樓訂了一席酒宴送到江振子的客棧，怎能瞞得過眾人耳目？

　　本來這些事情，大家同僚應該是心照不宣。但前幾天在金明池碼頭，兵部尚書鐸、右軍都督張俊、右軍都督張俊和小梁王在宗澤面前碰了個軟釘子，而這次張邦昌和王鐸、張俊等三人是鐵了心要保小梁王為武狀元，所以張邦昌才不顧潛規(guī)則，把這事當面說出來。

　　聽到張邦昌說出“岳飛”兩字，宗澤面不改容，反而哈哈大笑，說道：“自古以來只有門生給老師送酒席，哪有老師送門生酒席的道理。那岳飛是個蓋世英雄，我心佩服之，所以才送酒席與他們。等此科選后，我想諸位大人也要步我后塵?！?p>　　見張俊和王鐸都要插嘴反駁，宗澤一拍桌子，說道：“此乃國家大典，豈容你我私自選擇？如今須得當天立誓，表明心跡，方可考試?！?p>　　說完，立即叫左右擺列香案，跪了下來，持香拜了天地，禱告道：“信官宗澤，浙江金華府義烏縣人氏。蒙圣恩主持考試武生，自當誠心秉公，選拔人才，為朝廷出力。若存半點欺君賣法、誤國求財之念，必死于刀劍之下?！?p>　　宗澤誓畢起來，也請張邦昌、張俊和王鐸過來立誓。

　　張邦昌心想：“這個老頭子好生混賬，怎么要當眾立起誓來？”。但事已至此，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推托。沒奈何也只得持香跪下，發(fā)誓道：“信官張邦昌，乃是湖廣黃州人氏。現(xiàn)蒙圣恩統(tǒng)考武試，若有欺君賣法，受賄遺賢，今生就在外國為豬，死于刀下。”

　　各位看官，你聽那張邦昌的誓言，非常蹊蹺。

　　原來那張邦昌一早已經(jīng)收到小梁王的巨額賄款，又害怕報應，便作如此誓言。心想：“以我這樣的朝廷大官，今生又怎么會去到國外，更不可能變成豬，自然無法應誓。”

　　王鐸聽得張邦昌立此等誓言，當然曉得其中的道理。心想：“你會用奸，我也會刁使壞，難道我就不能學你嗎？”便亦走過來，跪在香案前，持香發(fā)誓道：“信官王鐸，與張邦昌是同鄉(xiāng)人氏。若有欺君所為，他既為豬，我即為羊，一同死法。”

　　張邦昌和王鐸在暗自偷笑。張俊在旁邊看得清清楚楚，暗自想到：“這兩個人立的好巧誓，豬和羊都被他們用了，我總不能用牛來發(fā)誓吧，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也太假了吧。叫我如何是好？”

　　但最后輪到自己了，張俊沒法，也只得跪下禱告：“信官張俊，乃南直隸順州人氏。如有欺君之心，當死于萬人之口?！?p>　　各位看官，俗話說：人在做，天在看。尤其是這種當著千萬人前發(fā)下的重誓，無論你多么使詐。到頭來還得一一應驗。正所謂天理循環(huán)，報應不爽。這張邦昌和王鐸后來果真在宋朝地域以外被當成豬羊般殺掉，而張俊最后也是死在萬人之口，應了今天的誓言。這是后話，暫且按下不表。

　　四位主考立誓已畢，回到座位坐下。張邦昌一拍驚堂木，喝道：“考試開始！”

　　校場上的戰(zhàn)鼓連番響了起來，乃是兩輕一重的集合令。

　　震天巨響，擂鼓四方傳動，把人震得熱血沸騰；陣陣風沙吹了過來，還真有一種血腥沙場的味道。

　　五千多名武舉人，人人都分到了一柄上好的，刻有考試號碼的大弓。以及一壺箭。

　　武舉考試的第一關，乃是弓馬，射義。

　　皇家校場的中間矗立著一座新修建的，二十多丈寬，兩丈多高的土城墻。

　　第一關的考試，就是徒步跑三百尺，爬上土城墻，跨過一個三尺的平臺，順著土墻后的繩子滑落地面，再向前跑一百尺，停在一條紅線外，射中一百五十尺外的一個箭靶靶心。然后讓站在紅線監(jiān)視的測試軍官在大弓上蓋章確認，然后返回起跑線交令。

　　這次初試并沒有設置馬術項目，乃是因為如今朝廷缺馬。而這道土城墻也是模仿了遼國京師燕京外城墻的結構，算是費煞苦心了。

　　“就這一個土城墻，差不多有三丈高，而且墻身切得如此光滑，恐怕要使得不少人被淘汰啊。任何人，既要背著小半人身高的大弓，又要護著箭鏃，還要攀爬如此的高度，手、腿的力量和身體的柔韌性和協(xié)調(diào)性缺一不可?！痹里w瞇著眼睛看了看眼前的“小燕京”。

　　各位看官：岳飛的兩只眼睛大小尺寸并不一樣，眼神也有點特別。所以后來也有人把他稱為大小眼將軍。不過這種大小眼對射箭特別有幫助，岳飛從小箭法如神，這也可能是原因之一。

　　突然一聲，戰(zhàn)鼓停住了。一會兒，鼓聲再起，改為由慢到快，由松到緊，聲聲重錘的沖鋒令。

　　頭五百名武舉一涌而出，飛快的朝城墻跑去。

　　因為應試人數(shù)太多，所以朝廷便根據(jù)地域安排，分十批出發(fā)，每次以半炷香（十五分鐘）為限。大名府的考生在第三批。

　　這次初試的試題與以往皆不同，考生基本上都沒有攜帶諸如飛鉈、飛爪等工具。沒有練過壁虎功或體型較重者就只能干瞪眼了。

　　果然不出岳飛的意料，在半炷香點完前，只有三四十人趕回來交令。

　　三十六個清伶兵在演武廳前一起大聲喊道：“第一批頭名，高唐州武舉人柴桂，時間二十三息。

　　全場一片的噓聲，因為小梁王是第一批武生中唯一一個使用飛鉈的

　　第二批的頭名，是應天府的韓斌，時間二十九息。

　　第三批，輪到岳飛幾兄弟了。

　　沖鋒令的鼓聲尚未開始，兄弟們一字排開，左邊有牛皋，右邊有羅延慶。兩位兇神一站，中間的考生立即讓出一條通道出來。殺氣所在，誰敢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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