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火海
夜空晴朗，明月高懸，星辰在夜幕中一閃一閃。
城區(qū)的房頂上映照著火的紅色光芒，點燃的房屋如燃燒的火炬般那樣耀眼。
紅色的火光映照著迷?；蚪^望的面孔，有人在向外逃，有的卻像瘋了一樣向著火?？癖?，還有的站在安全的地方與同伴指指點點。
四周，穿著便服匆忙離開居所的、提著草叉小心翼翼守在門口向外張望的，衣服沒穿就從窗子處跳下的……
這些人像是像是離開被農(nóng)民燒掉的巢穴一樣的螞蟻，四處逃竄。
身穿紅色軍服，手持印有瑞達(dá)尼亞徽章的盾牌，士兵們將燃燒的屋子團(tuán)團(tuán)圍住。
士兵們的呼喊夾雜著居民的哭喊，此起彼伏，現(xiàn)場無比混亂。
“該死！聽從命令，不要靠近！”
指揮官聲音都已經(jīng)吼得嘶啞，依舊有不要命的瘋子越過盾牌，沖向火海。
士兵們在沒有得到命令前，也不敢輕易動手，只能巨盾攔住不要命的人。
指揮官只覺得胸腔里的火焰越燃越烈，胸腔感到一股刺痛，呼吸變得急促。
他簡直想要將這些人砸死當(dāng)場！
該死的，他怎么會遇到這樣的事？
明明再等一天，他就會下令將這些瀆神者抓到火刑架上，用永恒之火凈化罪孽！
偏偏在他們之前！這群狗樣的賤民！居然自發(fā)聚集起來執(zhí)行什么狗屁儀式！
一切抵制永恒之火者，都應(yīng)該得到心靈凈化，骨肉蛻變。
想起這些他覺得肺氣得要爆炸，更何況昨天任務(wù)才失敗。
那刺傷公主的混蛋跑哪去了？若是讓他抓住那畜牲，一定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難解心頭之恨！
公主也不知道去哪了！進(jìn)去的那支小隊也失去了蹤影，損失慘重不說，該抓的人抓不到，該保護(hù)的人找不到影。
他們很可能因此完蛋，他的指揮官生涯到頭了，甚至自己的生命也可能到頭了！
他煩躁地將抓撓自己的頭發(fā)，頭皮刺痛發(fā)紅，可憐的發(fā)絲不斷飄落。
“讓我過去！讓我過去！那個混蛋帶著我的女兒和妻子在里面！”這是拼命想進(jìn)去救下自己親人者。
“這是邪教祭祀活動嗎？”
“看起來是的。真是太可怕了，也就只有永恒之火能為我們帶來些許安慰，偉大的主啊，希望這些災(zāi)難都能遠(yuǎn)離我！”
“沒錯，這些邪教燒死不就好了嗎？燒得越干凈越好！我真害怕他們這些怪物將我們也變成怪物！啊，他們應(yīng)該感到幸運(yùn)，永恒之火能凈化他們污穢的靈魂，帶來光明的新生！”
事不關(guān)己的人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說到最后他們向自己偉大的主祈禱。
“先生，你再不退下，我們就要動手了！”
面色嚴(yán)肅的士兵用盾牌將男人擋在外面，手中泛著銀光的劍在火光照耀下閃閃發(fā)光。
“不要碰我！看到我臉上的疹子了嗎？”男人瘋狂地用手戳著自己的臉。
“再不讓開，神的懲罰也會降臨在你們身上！大家一起變成怪物，那就沒有誰是怪物了！”
“既然他想要這樣的結(jié)果，那就將他扔進(jìn)去！”指揮官用嘶啞的聲音喊道，“不要用手，給他踹進(jìn)去！不要連累了其他人?！?p> “啊——等著我，孩子等著我，我會將你帶出來的！”
男人得償所愿，手腳并用，向著樓上爬去，他的速度很慢，身上已經(jīng)被火焰點燃，但他咬著牙堅持了下去。
妻子有沒有無所謂，反正都背叛了他。但他的孩子還小，那是他此生的珍寶，他必須將孩子帶出來。
即使拼上這條命。
“一隊去打水滅火，動作要快！
其他士兵務(wù)必講這些家屬擋在外面，若是他們實在執(zhí)著，我允許你們滿足他們的愿望！”
指揮官冷著一張臉站在下方仰望著屋子，他看著那男人還在努力向上爬，那張臉滿是紅色的血肉，直接蓋過了紅疹。
事不關(guān)己的人在依舊在竊竊私語，有家人在里面的人依舊在哭嚎，屋子里不時傳來幾聲慘叫，噼里啪啦的聲音更密集了。
怎么水還沒來？
他覺得心里窩著一團(tuán)火，怎么也得不到釋放！
“你不要過來！我們要為偉大的女神獻(xiàn)上生命，我們會得到新生，再也沒有人會用看怪物的眼光看待我們！我們絕對不要再體驗?zāi)欠N感覺！”
“將孩子還給我！”
全身是火的男人被瘋狂的女人攔住。
她已經(jīng)瘋了，不斷掙扎。突然，她又平靜了下來，臉色變化快速到有些詭異。
她直接將男人拉了進(jìn)去，嘴里大聲呼喊著：“來吧，你也加入我們吧，我們是同類不是嗎？只要你和我們一起進(jìn)行儀式，都會得到新生，年輕、健康！”
這時候士兵們終于回來了，他們拿著梯子、浸濕的被單，還準(zhǔn)備了很多裝滿水的大桶。
“行動！”指揮官面無表情地下達(dá)命令。
他們將梯子搭在窗戶邊，準(zhǔn)備上爬，突然窗戶炸開來，一個衣衫襤褸滿臉紅痘的男人揮動著拳頭，將最上面的士兵打了下去，掉進(jìn)火海。
“你們這群無知的凡人！國王的走狗，冷血的屠夫、瘋狗！你們會得到報應(yīng)的，這個王國都會得到報應(yīng)的，而我們，將得到新生。
祝愿維茲米爾的統(tǒng)治被推翻，你們的尸體被食尸鬼啃食干凈，你們會永遠(yuǎn)活在它們惡臭的肚子的！我們才是神的寵兒！”
指揮官趕快做著手勢，示意士兵們停下。
既然由他指揮，那么這些人不值得花費(fèi)精力拯救。
他們保護(hù)的對象是居民，而不是怪物。
即使里面有無辜者，但誰能保證與怪物接觸的無辜者會不會變成怪物？救下來也是隱患！
“終止行動！注意疏散周圍的居民，至于這群……讓他們在火焰中得到永生吧，這是他們希望的！”
士兵們開始疏散看熱鬧的居民，將哀嚎的人群拖離火海。
指揮官就這樣冷漠地看著這一切，胸口處隱隱有什么東西在散發(fā)著紅色光芒。
那些人說得沒錯，怪物沒有拯救的價值，他們是被神詛咒之人，即使他們曾經(jīng)是人類，但那也是曾經(jīng)而已！
火海中慘叫的呼號聲、狂熱的吟誦聲、火焰的爆炸聲，最后響起的歡快歌聲，簡直是美妙的合奏曲。
……
屋內(nèi)是一片匪夷所思的儀式現(xiàn)場：不知道用什么血畫成縱橫交錯的法陣，裸露皮膚全是腫膿的大人們圍在邊上，紅色的血液從他們的手腕處流出，唱著熟悉的歌謠。
在魔法陣中心，蜷縮著一群不知道發(fā)生什么的孩子，他們的手腳被捆住，他們的嘴巴也被抹布扎上，他們的臉只是沾染了些許污垢，眼淚如小溪般流淌。
他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被綁起來，為什么會被自己的爸爸媽媽和親切的叔叔阿姨圍在中間，他們只感受到了害怕與恐懼。
人們穿著鮮血染紅的長袍，眼神瘋狂地注視著紅光越來越亮的魔法陣。
他們感受到生命力充盈于自己的身體，身上的膿包好像也是一點點縮小，他們在獲得新生！
突然，魔法陣的紅光包圍了孩子們，一眨眼，他們消失了。
“我們成功了！偉大的女神即將賜予我們新生！”他們狂呼，他們放肆歡笑，他們手舞足蹈。
“孩子！孩子！爸爸帶你離開！”那男人終于爬了進(jìn)來，呼喚著自己的孩子。
“嗚嗚——”一個小男孩掙扎著，他好像要提醒男人什么，眼中滿是驚恐與害怕，不斷蠕動。
男人的身體突然軟了下去，一把刀從他的后背插入他的心臟，鮮血般的黑暗染紅了他的視線。
他眼珠一動不動，嘴角還掛著喜悅。
“是誰把這垃圾帶進(jìn)來的？要不是我動作快，他將破壞我們的儀式！”或許是嫌棄男人血液流得太慢，匕首旋轉(zhuǎn)，攪碎心臟。
“嗚嗚——”小男孩好像失去了所有希望，像煮熟的蝦子一樣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
待血液流得差不多，男人的尸體被人踹到了一旁，與一堆惡臭的垃圾待在一起，垃圾長處的蠕蟲爬上了他的尸體。
沒人在乎他，儀式還在繼續(xù)。
“嘭——”好像火藥爆炸一般的聲音，震耳欲聾。
火焰竄上墻壁，呼呼地響。
烏云般的濃煙淹沒整個房間，火焰像扭動的蛇，又像蝙蝠撲扇著翅膀，他們活了過來，忽而舔過人們的肌膚，忽而又調(diào)皮地跳開，并發(fā)出尖細(xì)的叫聲回蕩在整個房間。
他們不笑了，由于全身灼燒而使得身上的膿皰脹得像包子一樣，他們在地上痛苦地打滾。
但，身體上的痛苦使他們露出越發(fā)瘋狂而猙獰的笑容。
煙霧越來越濃厚，房子像是支撐不住一樣，發(fā)出哀嚎，沒多久屋內(nèi)便傳來烤肉烤焦的臭味。
伴隨著刺耳的笑聲。
“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