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宅子確實不錯。除了制式小點,比我那座還要精致。”
祈馨陪著花初在皇上賜的那座宅子里閑逛,現(xiàn)在真是正月,京都氣候偏冷,前日剛下了雪,此時庭院里白雪皚皚,紅梅如火,分外精神。祈馨裹著湘色云紋風毛大斗篷,戴著昭君套風帽,陪著花初散步在青石小徑上。
“你這幾日怎么樣?宮里情況好嗎?”花初隨手折下一枝梅花,微微偏了頭問祈馨。
“很寂寥啊。”祈馨笑道,“德妃一倒,太子受傷,皇上大怒,宮里倒了一片,自我記憶中,從未如此無趣過?!苯衲赀B那些爭寵的都消停了,可不寂寥?
“我今年過的分外熱鬧呢,不管親的遠的,還是八竿子打不到的,都來了,光收禮物都收了一個庫房。不過太子現(xiàn)在怎么消停了?也不見他來煩我?!?p> “他可是太子,忙才是正常的,父皇向來又不問事,一應事情都是他的,手中權力大,壓力也大,年前他不過是因為養(yǎng)傷,所以閑了一段時間,雖然父皇把要緊的事情處理了,還是積壓了不少,現(xiàn)在反而比受傷前更忙了。”
“又不是你忙,怎么一個月過去了,還沒長出點肉來,反而下巴越發(fā)見尖了?!被ǔ鯊男渫怖锷斐鍪?,戳了戳祈馨的臉。
微涼的指尖在滑潤的肌膚上輕輕滑過,祈馨臉刷一下的紅了,推開花初的手,“阿初——”
顧花初笑著收回手,道,“回屋吧,我覺得有些冷?!?p> 暖閣里燒的暖暖,還支著畫架,祈馨去看,發(fā)現(xiàn)這次不是花初一向愛畫的山水和美人圖。其實也不能說不是美人圖,也是美人。
銀發(fā)藍眸,白衣勝雪,清逸圣潔絕美少年摟著一個烈焰色紅發(fā)暗紅眸子,身著深紅繡黑蝶羅衣的妖媚少年,妖媚少年勾著他的脖子,兩人眼神交織,纏mian神情對望。畫只畫了一半,上色只上了上半身,但是也可以看出畫中人的情意綿綿。
就算貴族中孌童并不少見,祈馨還是長大了嘴,忍不住問道,“這個深紅衣服貌美如花的真是少年嗎?他是誰???”奇怪了,風嵐不是很喜歡花初嗎?
“我聽風嵐說他叫廣星?!被ǔ趸貞浧鹉莻€晚上,嘴角綻放出一絲極淡極淡的笑容,“這可是我親眼見過的。”
“怎么會!對了,他去哪里了,怎么一直不見他?!逼碥伴_始四處打量。
“我沒告訴你嗎?”花初斂了笑,垂下眼簾,“他已經(jīng)走了啊?!?p> “就在除夕那天啊?!币荒ㄐυ谖椎拇竭吘`放,并且如花般逐漸盛開。
即使是淡定如祈馨也不知道是該怎么反應的時候。看著花初笑意不達眼,肯定不開心,可是到底是憤怒還是傷離,她也拿不準。
“別離只是常事,何況從他到來的那天就注定了,他只能是一個過客?!被ǔ跏掌鹦θ?,抬眼去看祈馨,眸色卻比往常更溫柔,“我也不是不能看開別離的人,那么祝他開心好了?!?p> “可是他不是很喜歡你嗎?”祈馨想了想終于開口道。
沒想到花初卻表現(xiàn)的很詫異,“風嵐喜歡我?你真是會開玩笑。你沒看見那個煙媚色的少年嗎?”
“你真的看到那時候他們的神情了嗎?”
“那倒是沒有,我只看到他們幾乎抱在一起——”花初回憶了一下那天的情形,風嵐是背對著她的,并不能看到他的動作神情,那少年也只是單手放在他肩膀上。
“難道是我弄錯了?”花初皺了一下眉,然后又笑了,“反正他已經(jīng)走了,怎么樣都沒關系了吧。男生愛男生也不錯啊?!?p> “可是他真的很喜歡你,喜歡的那天在我面前都落了淚。”祈馨突然有些怨起了花初的遲鈍,雖然她會永遠向著她,即使她做錯了。
“為我落了淚?”花初笑著,神色卻有幾分勉強,“怎么可能呢?他是神啊,神豈能愛世人?!?p> 神的生命漫長的到幾乎沒有盡頭,凡人的一生和一朵花開的時間沒什么差別。你見過誰愛過一朵花?即使這朵花開的再美麗,那種感覺也只是欣賞,絕對不是喜歡,更不會深刻到愛!
“我真為他覺得可悲?!?p> 花初反而平靜下來了,往椅子上一坐,“阿馨,你不知道其中的事。神和凡人是不能相戀的。其實也不是不能相戀,但是困難的幾乎沒人能走到頭?!?p> “神和凡人相戀首先會有神罰,不過也還好,畢竟兩人要是心真,情比金堅,神祗那方要是足夠強,天庭也無可奈何?!?p> “可是神凡相戀會亂因果,結果會導致天罰。天罰這種東西最是難測,或者說那根本就是命運。不是人為,只是意外,命運復雜難測,只要一個端頭發(fā)生了變化,結局或許就難以預料??赡苁乔槿朔茨?,也可能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將兩人分開,也有可能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花初神色十分平靜,理智的分析道,“所以一個神如果愛上凡人,一般會選擇離開,等待所愛之人正常的死亡,然后在下次轉世進入因果之前把所愛之人帶到天上。當然這個權利也不是平凡小神就有的。”
“再說了,不管他愛不愛我,他已經(jīng)離開了?!笨雌碥俺聊ǔ跤旨恿艘痪?。
“我知道了。”祈馨點點頭,不再言語。果然是花初的作風,永遠理智到近乎無情。
原來風嵐真的走了,她還以為初二那天晚上是夢,那天晚上她正在看書,隱隱約約看到風嵐從大門進來,和她說了好多話,主要是托付她照顧花初。但是清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卻趴在桌上,好似剛睡醒,她還以為自己是做夢,沒想到是告別。
“阿初,我聽說徐家認回了重陽,現(xiàn)在你是一個侍衛(wèi)都沒有了,要不要我調(diào)一個給你?”
重陽其實是徐家家主流落在外的庶子,二十年前其母只是個侍妾,懷著孕的時候正房被趕出王府。本來徐思武是不會理會這種事,可是現(xiàn)在徐思武唯一的嫡出兒子已經(jīng)因謀害太子被殺。祈陽又提醒他他還有流落在外的兒子,竟然讓他查到重陽的身世。重陽本來不愿認回徐家的,只是不知道祈陽勸了什么,他又應了。
“不用,要了你的人,我該怎么向夏家解釋,你的勢力是暗地的,你想盡人皆知啊。”花初抱著手爐笑道,“外公本來要另給我指一個,我拒絕了,最遲二月師兄就會來,過了生日,我會和他一起離京?!?p> “你的大師兄司恒嗎?我也很想見見他呢。”祈馨也贊同花初離京,兩人也商談好了細節(jié)。
“司恒大哥是個很好的人?!被ǔ醮蛄藗€哈欠道?!澳阋欢〞蔀榕笥训摹!?p> “我瞧著你精神不是很好,晚上沒休息好嗎?”
“是啊,這幾日就沒睡好過,還踢了幾次被子,要不是暖閣燒的熱,肯定要得傷寒。”
“你還是叫個人進來值夜吧,以前你為了風嵐,現(xiàn)在他走了,倒也無所謂了?!?p> “也是。”花初又打了個哈欠,“不行,困死我了,我要去睡一會去?!?p> 【今天就一章,我改文能改兩章,寫的話就只有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