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圍城
不歸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啪”地打開商君扇：如果我透過扇子觀察這“太初之日”，會發(fā)生什么事呢？
這念頭瞬間變得極有誘惑力，不歸心里迫切要實施。
“大侄子，你打算干什么？”商君扇被這念頭驚動。
“商叔叔，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這個問題，我勸你聽妖狐大人的話，她必定不會害你?！?p> 這句話的說服力足夠強大，不歸戀戀不舍地放棄了這個念頭，轉(zhuǎn)而向那巨大的城市走去。
城墻夯土外包著青磚，城樓高達(dá)五丈有余。墻上每隔三十步便有一名士兵，手持長槍，身背弓箭，一幅女真人的打扮。但是這城墻卻并非會寧府所有，城市規(guī)模更是會寧府的數(shù)倍有余。
不歸抬頭一看，城門上寫著“帝都”二字，心中嘀咕，這是哪里？不待多想，便來到城門口，兩個持長槍的士兵即刻攔下：
“背劍的漢人！不準(zhǔn)攜帶武器進(jìn)城！”
不歸一愣，這說話的士兵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眼睛不大，眉毛稀疏，皮膚黝黑，嘴唇上還有細(xì)小裂口，一嘴的黃牙，看起來完全就是個“真人”。
“在下是個捉妖師，這劍是謀生的工具，還請兩位軍爺通融?！?p> 兩個士兵對視一眼，語氣突然變得平和起來：
“先生稍候?！?p> 一個士兵一溜小跑回去叫人，另外一個齜著大黃牙，不停地陪著笑臉。
隨后，一個披盔戴甲、腰跨寶劍，手持骨仗的將軍走了出來，不歸只覺得略有點眼熟，卻看不出來是誰。那人一拱手，客客氣氣行禮道：“在下皇城守備使塞蒲里，請問先生高姓大名？”
不歸一時愣住，面前之人年紀(jì)大約三十有余，皮膚白凈，眼神干凈，行止孔武有力，但是眉宇之間確實和那個老薩滿有幾分相似。
不歸以為是塞蒲里怕被他人知曉，不敢在這里和不歸相認(rèn)，試探著問道：
“將軍……不認(rèn)識我？”
塞蒲里明顯也愣了一下：“在下眼拙，請先生原諒，先生名諱是？”
看來是真不認(rèn)識，不歸心道，有了此前取爛柯之斧時候的教訓(xùn)，不歸不敢撒謊，老老實實回答道：
“我叫胡不歸，是個捉妖師?！?p> 塞蒲里又愣了一下，用明顯敷衍的口吻說：“久仰久仰，先生在此危難之時來到帝都，末將替陛下謝過先生。請先生進(jìn)驛館休息……”
話音未落，一團(tuán)紅色肉球甩出一道弧線落在不歸身邊不遠(yuǎn)處，正砸在那個一嘴黃牙的憨厚士兵身上，士兵瞬間皮膚溶解、內(nèi)臟爆裂，只剩下森森白骨，肉球爆開后，炸出一群紅色皮膚，帶著萎縮翅膀，有著狗一般面孔，黃色眼睛，長著犬齒，雙足行走的小怪物，他們立刻搶食了那士兵的骨肉內(nèi)臟。
塞蒲里高呼：“赤犬怪！”隨后一推身后那士兵，“快通知各門戒備，準(zhǔn)備關(guān)閉城門?！辈粴w還在愣神，被他一把拽進(jìn)城內(nèi)。城門關(guān)閉之前，不歸從縫隙中看到，一具白骨從紅皮膚的怪物中間站了起來。隨后，更多的紅色肉球砸了下來。
“胡先生，事發(fā)緊急，您現(xiàn)在可以戰(zhàn)斗嗎？”
不歸望著塞蒲里誠摯懇切的眼神，堅定回答：“可以?！?p> “太好了，胡先生，能與您并肩戰(zhàn)斗，是我的莫大光榮，請隨我登上城墻?！?p> 高墻之上，敵人的情況盡入眼底，從城市遠(yuǎn)方的密林邊緣，緩緩?fù)瞥鍪嗉芡妒?，戴著狼頭盔、皮膚干枯、瞳孔亮著紅光、身穿灰色長袍的薩滿巫師，指揮著體型巨大的獨眼巨人，將一個又一個紅色肉球射向城墻。天空之上隱隱有體型巨大的飛行怪物在盤旋。
一個肉球在不歸身邊炸開，一群赤犬怪飛撲而來，不歸“啪”地打開折扇，粉色花瓣絢爛綻放，怪物紛紛倒斃。
塞蒲里稱贊了一聲，拿著骨仗，口中念誦“千樹萬樹梨花開”，一陣寒風(fēng)襲來，將另一群小怪物凍成了冰渣。正在此時，一個身穿盔甲、手執(zhí)長槍的骷髏向塞蒲里背后襲來，不歸拔劍砍去，骷髏舉槍招架，行動立刻滯澀，塞蒲里轉(zhuǎn)過身來，骨仗尖端在骷髏頭部輕點，那骷髏立刻“嘩啦”散落。
塞蒲里蹲下身來，看著骷髏盔甲腰間的腰牌，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回頭和不歸說道：“走。”
赤紅色的潮水洶涌澎湃，不歸和塞蒲里帶著女真士兵拼死鏖戰(zhàn)，一個女真士兵指著城下驚呼道：“將軍，快看！”
城下八個獨眼巨人手執(zhí)巨盾，合抱巨木，正對著城門，已經(jīng)做好了沖撞的準(zhǔn)備。
士兵剛剛作完提醒，從空中飛下一只長著紅色羽毛的巨大怪物，用爪子抓起他，將他扔到城墻之下，即刻摔成肉泥，赤犬怪一擁而上，頃刻間一具白骨又站了起來。
不歸抬頭看去，那怪物生著鳥類的羽毛和爪子，卻有著女人的頭顱和上半身，為了驅(qū)動巨大的翅膀，胸部肌肉尤其發(fā)達(dá)，正在“咯咯”嘲笑著。
塞蒲里大怒之下，又是一個“寒冰風(fēng)暴”射出，鳥身女怪靈巧閃過，被不歸一個“桃花一簇開無主”瞬間擊穿。
塞蒲里向不歸點點頭，算是致謝。但是敵人數(shù)量太多，不歸大聲問道：“將軍可有良策？”
塞蒲里一邊對著撞擊城門的獨眼巨人釋放寒冰風(fēng)暴，一邊回答道：“以死報國，舍此無他?！?p> 不歸無奈搖頭，心里盤算著是否要進(jìn)行戰(zhàn)術(shù)性撤退。正在此時，一陣琴聲從遠(yuǎn)方皇宮中傳來，琴聲凄婉悠揚、如泣如訴，伴隨著少女美妙而凄婉的歌聲：
“悲歌以當(dāng)泣兮，遠(yuǎn)望以當(dāng)歸……”
攻城的怪物們在一瞬間同時出現(xiàn)了行動的滯澀，一個獨眼巨人愣神之間丟下了巨盾，不歸抓住時機一束桃花激射而出，將其殺死。
“思念故鄉(xiāng)兮郁郁累累……”
所有的白色骷髏都停止了動作，逐漸原地崩解，化作一攤白骨。
“欲歸家無人兮欲渡河無船……”
城墻外側(cè)，一道圣潔的銀白色護(hù)盾慢慢成形。
“心思不能言兮愁腸百轉(zhuǎn)……”
一時間，赤犬怪、獨眼巨人、鳥身女怪仿佛一齊動了強烈的思鄉(xiāng)之情，紛紛放下武器，有的跳下城墻，有的撲扇著翅膀，向城外密林中的怪物營地退去。
“這是？”不歸抬頭問道。
“這是公主殿下的‘焦尾’。”塞蒲里解釋著。
“他們走了？”
“不，還沒有?！?p> 怪物們退入林中之后，一聲帶著巨大憤怒的咆哮驚雷般炸裂出來，緊隨其后的是一陣陣巨大的哀嚎和尖叫，最后是成百上千赤犬怪啃食肉體的聲音，不歸只感到毛骨悚然、頭皮發(fā)麻，不敢想象那里發(fā)生了什么。
一個體型魁梧的中年男子，騎著黑色的高頭大馬，配著金色的轡頭和馬鞍，從林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