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楓燁轉(zhuǎn)向雪夜:“我知道雪妹妹不是為自己生氣,所以這句對不起也并非為去年我把你推在地上的事兒而講。這句對不起我原該在離開法雨寺時就說,可……我說不出口。因為有些事能夠用對不起來解決,有些事即使說一萬句對不起也無法挽回什么。我記得……一直都記得,記得你們有多期待那個弟弟的出生……所以我來了,說不出口的對不起,不如用更實際的方法表達,雪妹妹,現(xiàn)在你能容我留下么?”
雪夜眸中微光一閃,她卻沒正面回答楓燁的問題,而是皺眉側(cè)頭望著他:“剛才為什么不躲?故意陷害我?”
楓燁直想撞墻,和這個小魔星根本沒法正常交流!
瑞王搖頭失笑:“好了,爹知道雪夜最乖,不管有心還是無心,方才你的確差點傷了燁兒,賠個不是握手言和?!?p> 雪夜瞅瞅瑞王,又瞅瞅楚笑幽,嘴唇動了動可什么都沒說出來,最后她翻個白眼,蹭進瑞王懷里:“爹……餓了,先用早膳吧。”
夫妻倆都明白女兒別扭的性子,她沒再鬧就等于知道錯了。瑞王沖笑幽眨眨眼睛,抱起雪夜朝花廳走去。雪夜窩在他寬寬的懷抱里小聲問:“以后我跟爹學武功成么,娘說不再教我了?!?p> “只要你和燁兒好好相處,別再惹你娘生氣,過幾天就什么事兒都沒了,你還不知道你那個娘,了不起氣上兩三天,時限一過,轉(zhuǎn)頭就忘個干凈。”
雪夜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爹說的有理,娘每次和爹鬧脾氣最多三天,三天一過倆人就又膩在一起,拽都拽不開,但一想到楓燁和他天塌下來都波瀾不驚的表情,她就渾身不舒服?!昂谩堑?,如果那張狗皮膏藥來招惹我怎么辦?”先求道護身符是上策。
瑞王寵溺輕點雪夜的鼻尖:“他要再敢推dao你,說什么星啊妖啊的,你就打他,爹給你撐腰,不過你記住,對待根本不想打或毫無防范的人不許出手,能做到么?”
“恩……我記下了?!?p> 楓燁自此正式住進王府,一日三餐桌上多了個孩子更顯得熱鬧非常,雖然雪夜和楓燁兩個摩擦不斷,但瑞王卻看得有滋有味,王府的氛圍也算得上其樂融融。但宮中卻即將有場風波來襲,圍繞著天音,圍繞著羽帝。
羽帝派出大批神侍追擊趙鶴一行,但最厲害的紫竹他卻扣在上津,差遣紫竹去辦另一件差事。
宮宴五日后傍晚,天音被單獨宣進南書房,剛進門她就被里面的陣勢嚇了一跳,八個陌生人齊排排站在羽帝下手,當她出現(xiàn)的剎那,八道含著探究的眼神直射過來。天音步伐頓了頓才走到羽帝面前行禮:“父皇……他們是?”
“是你今后的師傅?!?p> 師傅?
八個?!
天音驚詫難解,父皇這是怎么了?近些天要不就黑著臉,要不就忙得見不到人影,現(xiàn)在又要弄八個師傅來折磨她?他明明比誰都了解,一個師傅她都很頭疼的說。
“父皇……您要天音學什么啊,至于找八個師傅?他們……恩……是不是教導皇兄順便帶上我啊?”天音在心底腹誹:該死的天弈,估計我就是被你連累的。
羽帝凝視她緩緩搖頭:“和天弈沒關(guān)系,他們是你一個人的師傅。朕先介紹給你認識,這位——”他指著打頭第一個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程筱程先生,剛剛游歷歸來,他的大名你應(yīng)該很熟悉才對,去年你還背過他不少詩賦?!?p> “第二位,顏輝顏老將軍,他的兵法造詣當?shù)糜饑谝蝗酥Q。第三位……”羽帝不厭其煩依次介紹過去,天音的眼睛則越瞪越大,到最后一人時,天音差點沖口而出:“月輕鴻?她也要當我?guī)煾??”學什么……月輕鴻一舞驚艷整個宮廷,她當師傅自然要教舞技音律了,天啊,那可不比被白叔叔和江叔叔學武功輕松多少!父皇用人一向小心,尤其接近她和母后以及天弈的人更加謹慎,這次怎么連月輕鴻外國人的身份都不顧忌了?
介紹完,羽帝向平路打個眼色,平路略顯不忍地看看天音,展開手中綢卷宣讀了一張時間表,天音的課業(yè)從兵法政論到樂舞歌賦排了個滿滿當當,辰時進學,亥時末休息,連三餐都有時限!
天音還沒完全反應(yīng)過來,只見羽帝沖八人點了點頭:“朕最疼愛的公主就交給你們了,她生性貪玩,諸位盡可嚴厲管束,不用顧忌公主的身份,朕……盼她成才!”
“臣等定不負陛下所托?!?p> 君臣間一來一往,完全忽視了天音的意見,天音急了,跑到羽帝座椅旁跪地仰視他:“父皇,您是在嚇我還是在開玩笑,皇兄身為繼任儲君都沒有這么多師傅,不用學這么多花樣兒!您以前不是說……我可以高興做什么就做什么,無需逼我非變成個才女,只要我一直都是您的鈴鐺就足夠了么?”
羽帝避開他的視線嚴肅道:“天音!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模樣像不像我大羽的公主。從前你年紀尚幼,所以朕不要求你,但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八歲了,應(yīng)該明白身為公主的責任,既然你自己意識不到,朕只好推你一把。”
“怎么說全憑父皇一張嘴,正也是,反也是。”天音賭氣出言不遜。
以前的羽帝會哈哈一笑逗她開心,但現(xiàn)在的羽帝……不會了……他沒理會天音,直接沖八人道:“你們先去吧,明日清早朕會安排公主行拜師禮?!?p> 八人齊聲應(yīng)了,但還未退出門口,只聽太監(jiān)報:“皇后娘娘求見陛下?!?p> 羽帝眉頭微皺:“朕在忙,告訴皇后有什么話一會兒再說?!彼惨暨€沒落,皇后已冷著臉闖了進來,帝后目光交匯,羽帝眸中隱隱有幾分責備,而皇后眸中滿滿全是質(zhì)問。她恭恭敬敬大禮參拜羽帝,眼角眉梢乃至每個毛孔都透著疏離。
“皇后這是做什么?”羽帝的稱呼也冷硬起來。
皇后緩緩起身,眼風掠過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八人:“原來陛下想出的辦法就是這個?您置臣妾于何地,置人父的身份于何地!?”
“朕正在履行一個父親的責任!教導女兒成才是天下間每一對父母都應(yīng)該做的事!”
皇后直直盯著他,仿佛眼前這個人她根本不認得,他說的沒錯,每一對父母都有教導子女成才的責任,但他的出發(fā)點當真這么單純嗎?當聽到南書房傳來的消息時,她幾乎立刻就猜透他的心思……九年的夫妻不是假的。所以她必須要來,必須要爭!即使觸怒他也在所不惜,否則天音的將來她不敢想象會變成怎樣兇險的泥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