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八荒之漠
烈日毫不留情地炙烤著她,看著周圍一望無際的荒漠,一種類似于絕望的情緒從心底升起。她不是沒有去過荒漠戈壁類似的場景,出任務(wù)的時候他們也帶了足夠多的水和食物,可是那種生存的艱難感至今還記憶猶新。
她閉了閉眼,腦海里閃過系統(tǒng)宣布強行讓玩家下線時候的場景。那次報復(fù)遇襲來得太突然,她對死亡并沒有產(chǎn)生什么體悟??墒窃趥魉蜁r白光一閃的一瞬間,她卻感覺到了一種來自對未知死亡的恐懼。
她不確定自己如果被強制下線,靈魂會被傳送到哪里去。是不是那時候,她才是真正的重歸死亡?
朦朧之中,她似乎看到了來時那白茫茫的登錄界面。就在她以為自己會回到那片白茫茫的地方的時候,頓時金光大起……
醒來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沙漠中。手下是沙礫溫暖的溫度,略一使力,沙子從指縫中溜進手心,那種柔軟細膩的觸感讓她覺得舒服極了。那種柔軟欣喜的情緒一閃而逝,對于未知惶恐很快就襲上她的心頭。
這里到底是哪里?她是否還在游戲中?
她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還是秀秀送給她的那套,那個無限空間的香囊還好好地掛在身上。打開背包,里面該有的東西一個都沒有少,連排列都是熟悉的順序。難道說,她還在游戲中么?
她拿出背包中的地圖,可是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這個奇怪的地方。
“您查詢位置超出了地圖顯示的方位,請重新查閱。”
這到底是哪里?難道說,這里就是傳說中的隱藏地圖。還是說,她是帶著游戲中的裝備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不可能,如果是帶著游戲中的裝備,那系統(tǒng)提示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
“喵嗚~”喵喵似乎也察覺到她的情緒,探出頭出聲喚到,似是在安撫她一般。
葉凌攤開雙手,喵喵也極為默契地竄了出來,蜷在她的手心上。陽光灑在它身上,喵喵愛嬌地在她手臂上蹭了蹭,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哈欠。
這廣袤的沙漠,有一個生命可以陪同,她的心也安定了一些。
“主人,你犯了什么錯,為什么被它傳到這個鬼地方了?”喵喵的聲音突然傳到她的腦海。
她極快地抓住了喵喵話中的重點,于是問到:“喵喵,你知道這是哪里么?還有,‘它’是誰?”
“這里被稱作‘八荒之漠’,用來關(guān)住那些被稱為BUG的東西的。它的名字我也不清楚,從我一生下來它就存在。我只知道它制定了這世界的規(guī)則,維護這個世界的運行?!?p> 停了喵喵的話,她大概也知道了這是一個什么地方了。應(yīng)該是她在現(xiàn)實中沒有身體,系統(tǒng)無法讓她強制下線,直接當做BUG處理,將她傳送到這個鬼地方了。
葉凌喂了一個小魚干給喵喵,就讓她回去寵物空間睡覺了。這個八荒之漠的設(shè)定和戈壁沙漠十分類似,可想而知這里一定會缺少水和食物。她必須等到游戲再次開啟,這期間她要保存體力。讓喵喵在寵物空間中睡覺,它的能量消耗小到可以忽略不計,這樣才是保存食物的最好方法。
這里的環(huán)境想象中的更加嚴苛,她已經(jīng)走了一天,愣是連一束枯草也沒有看到過。背包里的食物已經(jīng)被她差不多了,連那些珍貴的加狀態(tài)的果子也被她當做解渴的東西吃掉了。面對生命的威脅,即使是暴殄天物也是沒有辦法的。
明明時間已經(jīng)到了傍晚時分,可是太陽卻依舊高懸在空中。強烈的陽光照得她頭暈眼花,她覺得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快要蒸干了。無論是體力還是意志力,她已經(jīng)到達了極限。
突然一個人影一晃而過……這荒無人煙的地方,突然出現(xiàn)的人,到底是敵是友?
她的手已經(jīng)摸到了腰側(cè)。雖然她已經(jīng)做好了防御的準備,可是她的注意力卻無法集中起來。眼前所見物體開始有了重影……
她使勁地閉了閉眼睛,搖搖頭,剛清醒一些她就感覺一股殺氣在逼近。果然是敵人么?
葉凌咬破下唇,劇烈的痛感和血液的甜腥刺激著她。她握緊了匕首,匕首上繁復(fù)的花紋抵著她的手心……
“暴怒之殤!”
她的氣場瞬間變了,配合這黃色廣袤的沙漠,她的身影有一種蕭索和悲壯。一陣風(fēng)掀起了一層黃沙,就像一觸即發(fā)的戰(zhàn)爭。
三,二,一!她在心里默數(shù),匕首往后,幾乎是兩敗俱傷打法!
大刀卷起氣流向她襲來,即使是兩敗俱傷的打法,她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取他性命。葉凌轉(zhuǎn)身……
來人凌厲的攻擊一下子緩慢了下來,她瞬間覺得輕松了很多。趁著這個機會,她立馬從中取巧,直刺他的要害。
“葉自飄零?”清越的嗓音,帶有一點熟悉的感覺。
她一抬頭,果然看到了諸葛明的身影。匕首已經(jīng)抵在諸葛明的身前,現(xiàn)在就算要收回攻勢他也不可避免要受傷。她一驚,手立刻向后崴去。
她的手一下子被握住了。因為諸葛明的鉗制,她抽回的匕首沒能傷到自己,可是卻因此劃傷了他的手臂,他的頭上也只閃現(xiàn)出了一個減50的紅色字樣。溫?zé)岬难簽R到她的手背上,她感覺自己心也被燙到一般瑟縮了一下。
深色的盔甲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散發(fā)著金屬制品特有的光澤。他的臉依舊是被遮蔽在頭盔之中,讓人看不清表情??墒撬请p漆黑的眸子此時卻更加突出,黑沉沉的,像是連陽光都吸進去了。她仰頭,就那樣盯著他的眼睛,卻分辨不出他的情緒。
“婦人之仁。”他突然開口,薄唇吐出的卻是這樣四個字。
她怔住,似乎完全不理解這四個意思一般。婦人之仁,無論怎么聽這也不是一個褒義,更何況用在這種境地更是有一種無厘頭的感覺。
葉凌抽出他握住的手,輕聲說了一句抱歉。
其實這點小傷在游戲中上不得什么,諸葛明只是往嘴里丟了一顆藥,傷口已經(jīng)完全愈合無痕。吃完藥,他繼續(xù)開口:“突然收回攻勢的后果你知道么?若是血氣逆行,保不準你此時重傷!”
諸葛明這番話聽起來像極了那些武俠小說中的說辭,警隊里調(diào)侃時候也會有人蹦出這樣的話。可是他偏偏將這話說得這般嚴肅,配上他刻意低沉的聲音,頗有些訓(xùn)話的威嚴。
“你也收回了?!彼卣f。雖然是陳述一個事實,可是此時說出來卻像極了犟嘴。
諸葛明不屑地哼了一聲,大有一些傲氣和輕蔑。她承認他的等級比自己高,一定程度上在格斗術(shù)上他也勝過自己一籌,可是這樣的倨傲讓她本能的有些不舒服。那些被強行按捺下的骨子里的不服竟然在此時冒上心頭。
他們的視線并沒有接觸,可是卻像對峙一樣立在荒漠之中。這樣的場景有些滑稽,像極了小孩子在賭氣。
十分鐘過去了……
半個小時過去了……
諸葛明突然笑了起來,直接掀開了自己的頭盔,說:“站在這烈日下,你就不累么?”
站在太陽下當人形雕塑本來就是一件極傻的事情,更何況這樣艱難的環(huán)境還這樣耗費體內(nèi)的水分更是可笑至極。既然諸葛明已經(jīng)動了,她就更沒有必要做這樣無謂的賭氣了。她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軀體,視線卻忍不住停留在他的臉上。
也許是常年埋在盔甲下的原因,他那張臉顯得十分白皙。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似乎能透過他的皮膚,那張如玉的臉孔更顯得透明細膩。上帝似是十分偏寵他,那張臉孔比女人還好看上幾分,卻不會讓人誤會她的性別。那次那匆匆一瞥的場景依舊記憶,再次看到這張臉她還是會緊張。
看著她眼底突起的警惕,他有些不解,近乎調(diào)侃地說:“你這樣看著我干什么?是我長得太好看看呆了,還是說我長得很像你的仇人?”
他的臉一下子湊近,尾音輕得像是情人的呢喃,可是葉凌卻下意識地抬手做出攻擊的姿勢。雖然她遮掩的極為自然,可是他還是發(fā)現(xiàn)了她眼里一閃而逝的殺意。難道真的被他猜中了,這張臉長得像她的仇人?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她那個的不告而別也有跡可循了。他突然感興趣起來,她會不會對這張像極仇人的他下殺手。這個念頭剛一興起,他就順手將頭盔放入了背包中。
看著他的舉動,葉凌有一瞬間的驚訝,接著升起一種被羞辱的感覺。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發(fā)現(xiàn)他的面孔對她產(chǎn)生了影響!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認出了他,不討不避,反而大大方方地露出自己的面容。是破罐子破摔,還是以退為進?或者說,他根本不是冷雨,只是一個和冷雨長得十分相像之人?
看著她的臉色一連變化了幾遭,諸葛明一時心情大好,連烈日的燒灼也減輕了很多。雖然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來到這里,但是他開始喜歡這個意外。
他的臉長得太過俊美,不能懾敵不說,還經(jīng)常被敵軍叫罵之人以此說項。思及歷史上蘭陵王的丑陋的面具,他也索性效仿,頭盔鮮少取下。這樣一來也形成了習(xí)慣,他幾乎連睡覺都穿著全套的盔甲。不過,他又不是這張臉不能見人,取下盔甲能看到她這么大的情緒,他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