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這是往圖書館跑去確認一件事兒。
最近她是把圖書館當(dāng)做娘家跑了,居然多次對那張巨大盤桓于門口的,色彩艷俗的海報視而不見,沈非的新電視劇在三番五次的作勢后,終于要開拍了。
“《錦繡民國》,將于12月24日在校大會堂舉行開機發(fā)布會,歡迎同學(xué)們到時候踴躍參加?!睂尚凶帜钔辏簳杂行﹩∪皇?,12月24日,可不是圣誕節(jié)么,這個在中國頗為流行的洋節(jié)日,此時已然成為第二個情人節(jié)了,但凡這天,情侶們傾巢而出秀恩愛,便是單身的也是借著機會向意中人告白,總之,這天,大家都很忙。
宋長源這是要測試沈大神的人氣么?
“真是宋氏風(fēng)格,一貫的壞心眼兒啊?!贝簳愿拐u,無奈笑笑,走進了圖書館。
不論蘇雅君說的是真是假,她的一番話算是勾起了春曉對這部劇的興趣,還有一些沈非大神的回憶。
反正也無聊,借本書看吧,據(jù)說,《錦繡民國》是由小說改編的。
千川大學(xué)的圖書館有一個別名,十分有型,使得其能夠傲然于千川所有大學(xué),尤其是將第二名千川師范的UFO大樓甩開遠遠票數(shù)而遙遙領(lǐng)先。
根據(jù)其一匹馬的形態(tài)同學(xué)們都親切地稱其為——羊駝大廈。
若是你不清楚,羊駝還有一個網(wǎng)絡(luò)別名,叫做草泥馬——所以,有網(wǎng)絡(luò)圣獸做證,千川大學(xué)圖書館那是十分時髦的。
常春曉此時在羊駝大廈最高處的中國文學(xué)區(qū),這個區(qū)域很冷清,所謂高處不甚寒,故而校方將其安排在最高層,看來倒也是相得益彰的。
圖書管理員是個年輕女孩子,低著頭在打毛線,瞧她淺吟低笑的模樣,想必是準(zhǔn)備著圣誕節(jié)男友的禮物吧。
春曉低低笑了,不去打攪她,側(cè)身進去找書。
果然,偌大的借閱欄一排一排安靜地矗立著,這些都是文學(xué)歷史的瑰寶啊,春曉手指拂過木制的書架,染上淡淡灰塵。
嘆息。
“果然越是陽春白雪的東西,越是束之高閣啊?!彼彶?,眼眸掃過一本本或是老舊,或是嶄新的書皮,有感而發(fā)。
“小丫頭,看來很有感觸嘛?!钡统炼己竦穆曇粼谀X后響起,春曉一個激靈瞬間頓住,回首看去。
“沈……非。”嘴巴張開,驚訝不已。
“怎么?很奇怪為什么會在這里看見我?”沈非笑,眉眼間盡是擾人風(fēng)華,春曉似乎可以看見一縷陽光穿過書架在他面前顯現(xiàn)的浮起微塵,就這樣迷迷蒙蒙的,好像羽化了的照片一般。
“不是?!贝簳粤⒖谭裾J?!按笫迨莵斫钑??”
沈非聞言嘴巴故意一垂?!肮话桑沂抢狭?,剛才不是叫名字么?現(xiàn)在一個轉(zhuǎn)瞬就是大叔了,真是不公平啊?!?p> 他故作頑皮的姿態(tài)讓人忍俊不禁。
“不是,是尊敬。”春曉糾正他,某些時候,她是比較較真的。
“好了,不逗你了,大叔我啊就是來借書看的,瞧,《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鄙蚍菗P起手,自嘲道。
然而春曉看見他拿的并非所說的《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而是一本《白鹿原》,樸實的封皮,看著似乎是最早的版本。
噯,記起來了,沈非似乎說過他很欣賞其中的地主。
“好吧。”見她不說話,沈非轉(zhuǎn)移話題?!澳阋彩抢步钑??”
真是多此一問啊,顯然是沒話找話了,不過春曉還是回答:“嗯,我……借一本書。”本想問問蘇雅君說的是否為真,但一想似乎太過,就轉(zhuǎn)了話頭。
“什么書?”沈非對她踟躕態(tài)度不以為意,手指劃過她頭頂那層書架?!拔姨婺阏艺?,有些書,你夠不到的?!彼砀哂幸幻装巳瑒蚍Q卻不顯得瘦弱,看就是常年鍛煉慣的。
春曉知道,演員是個辛苦的行當(dāng),十八般武藝樣樣要會,大神不易。
“《錦繡民國》?!贝桨晡垼瓦@么說了出來,突然有些后悔,唉唉唉,這下他會怎么看,這可是他要演的。
“呵呵呵,”果不其然,沈非笑了:“說明我倒是還有些人氣的,不算太過氣罷。”說著手指開始掃動,他姿勢十分優(yōu)美,本是尋常的動作也是如藝術(shù)電影一般有鏡頭感,大約是演戲多了的慣性。
春曉如是想。
圖書館依舊安靜,沈非走在前面,春曉跟著,亦步亦趨,似乎,腳下能踩過一頁一頁的書卷墨香。
與他一起,總是有種安靜寧和的感覺。
“咦,找到了。”抬手,拿下一本嶄新的書來?!扒疲鲁霭娴?,還很香?!鄙蚍沁f給她,眉眼挑著,像是多么驚喜的一件事兒。
“啊,那個,沈非先生看過那么多遍《白鹿原》,怎么還要借呀?”不想他問這部戲的問題,春曉直覺地就先下手為強了。
“好書多少遍都不嫌棄多,古語不是有句話么,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書如人,人如書,都是要好好品的?!鄙蚍茄劢呛?,瞟一眼春曉手中的書?!皩α?,你這……”
“哎,那個打不彎腰桿子的地主是誰?。俊痹賳?,就是不讓你知道我為毛要借這書,春曉杠上了。
“白嘉軒,白鹿原上的白嘉軒永遠直挺著腰桿,永遠一平如鏡,耿直厚道,顧全大局,大公無私,心胸寬廣,腰桿挺的很直,他做事自有原則,募捐苛捐雜稅的官員來了讓他敲鑼通知族人,他堅決不從;他是中國封建家長中最理想最完美的一個代表。”沈非愣了半刻,隨后便是不打折的一連串。
……
“沈非先生可以去幫我們上《電影鑒賞》,人物了解地好熟悉?!贝簳匝谧欤瑳]料到沈大神在回答這些問題時候,竟然會是像個背課文的學(xué)生呢。
沈非赧然:“這是我的缺點,除非演戲,我說不了太長公式化的說辭,總像是背書,所以……”他頭側(cè)向一邊擠了擠眼睛?!澳阋睬埔娏??!?p> 春曉突然覺得,沈大神也是很可愛的一個大叔嘛,說他清冷,言之過于了。
大約是察覺她態(tài)度,沈非之后也未在提拍戲的事情,直到兩人分開,春曉始發(fā)覺,手心攥著的《錦繡民國》已是汗涔涔?jié)窳朔馄ぁ?p> 手指劃過封皮上旗袍女子,端莊美麗容顏絕色芳華,大約是女主角吧,不知又是怎樣的人會得到這個機會呢?
與沈非大神同臺演繹,必然是一番錦繡前途。
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