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零對道祖之說知之甚少,只零星聽傳言,道祖乃萬年前唯一升仙上界之人。他出身南海無量山,原本只是個漁民之子,無意之間被游歷此間的西昆侖祖師發(fā)掘,收入門墻,專攻棋道。
萬年前,他飛升之時,西昆侖祖師已經(jīng)坐化多年,他作為當時蒼梧界的巔峰存在,留下遺訓,令后輩之人務(wù)必遵循天道,勿要走捷徑。
這話聽來確實沒錯,多少魔修便是企圖另辟蹊徑的道修轉(zhuǎn)變而來,最后灰飛煙滅的,不在少數(shù)。
陳零暗暗將普渡也納入此類,只不知他魔化到了什么程度。
“這妖物說的還挺有道理?!?p> 而普渡卻不置可否,“這妖物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只不過這建木確實千萬年來由西昆侖守護,她不問自取,確實不該?!?p> 至于道祖,他倒是沒什么評論。
那廂一言不合,眼看就要開打,卻不想那原本沒什么存在感的妖修男子忽的一掌拍向寒蓊后心,長尾一掃便卷著什么飛奔往建木頂上去。
寒蓊且驚且怒,指著那男子怒斥,“阿臣,我自認不曾薄待于你,誰人驅(qū)使你如此反叛于我?!”
那男子似乎不愿回應(yīng),一溜煙就要攀上最高層。卻姜還是老的辣,只見寒蓊一點眉心,那男子便哧溜一下落下一大截。
到此時,那男子才一臉怒容破口大罵,“老妖婆,你對我做了什么?!”
“我能做什么。”寒蓊忽然低了頭,露出個無奈的笑,“不過是點保本的手段,倒是你真真令我失望?!?p> 兩人一扯一拉,在場的眾人已是看蒙了眼,不過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此時便未有人跳出來插手。
陳零偷偷打量了一眼普渡,果然他也在密切關(guān)注,想是要分上一杯羹的。
不過,那男子明顯修為還是差上一些,半個時辰之后,男子便落了下風,讓寒蓊一個觀音手,一頭栽下樹來。
隨后便是一招收魂術(shù),將那男子攝入寶瓶之中。
“諸位看戲也看夠了,我便不奉陪了。”
寒蓊忽然推向那身旁的建木,一個轉(zhuǎn)身便要遁走。然而在場的又怎會給她這個機會。
那傅松渱一馬當先當初一個金鐘似的法寶罩過去,瞬間便打斷了她的施法。
接著西昆侖一行人也一擁而上,直取寒蓊手中那泛著綠光的物什。
可憐高階修士的斗法往往破壞力發(fā),必有傷亡。陳零不敢放開神識去看,單憑肉眼,大約只能看出那寒蓊獨木難支,怕是撐不了多久。
忽然騰地一陣風,原本守在她身側(cè)的普渡也加入了戰(zhàn)場。
陳零頓覺機不可失,只此時易真人等人恐怕不是個有力的靠山,她假裝一臉不舍地愣在當場,趁普渡不在分心歡迎她這里時,猛拍高階隱身符,直直往傅松渱等人的來路去。
泰華門到的最晚,想必一路經(jīng)歷了不少,路上清理的也應(yīng)該是最干凈的。
她馬不停蹄地狂奔,過了一處七拐八拐的溶洞后,果然便看到了那輪血月。那血月之中的巨木根莖越發(fā)清晰,仿佛下一刻便要垂下根須來。
只是陳零乃是奔命之人,哪里敢細究。
她一路發(fā)足,片刻不敢停留。而前方忽然風沙大起,逼得她不得不停了下來。她匍匐在地,心里急得冒煙,卻不得不勉強自己靜下心來。
好在這只是普通的風沙,并不存在奇怪的陣法。待她終于拍開身上厚重的沙塵,
卻見不遠處出現(xiàn)了二道人影。這沙漠之中,一旦有人影,便極容易發(fā)覺。相信對方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她。只是他們,似乎并不在意,并沒有加速前來的趨勢。
片刻之后,便聽見傳音入耳。
“前方可是陳道友?”
這聲音似曾相識,待的人到近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多年前長洲有過一番淵源的冉雪俞和傅城主。
“你怎會在此地?”
陳零記著跑路,便長話短說,“建木之源外泄,秘境深處此時正在爭奪建木歸屬?!?p> 說罷,她又看了一眼傅城主,多年未見傅城主依然風華絕代。
“令堂似乎也在秘境之中,此時恐怕境遇不妙?!?p> 傅城主聞言驚異非常,“我母親?”
陳零大致說了一遍她所見的經(jīng)過,只略去了妖修反叛那一節(jié)。
聽她提到后方可能有追兵,便給她了一道玉符,說是可以前往神魔窟暫避。
話畢,那傅城主便拖著冉雪俞急急往那秘境去。
陳零則握著玉符,一路急奔,往洛洲神魔窟。
神魔窟地處河海以南,氣候很是干燥炎熱。不過她到達此地,已是初冬,雖仍然干燥,卻還算舒適。
沿著玉符指引,過了一條長河后,終于遠遠望見一尊大佛慈眉善目地立在山頭。幾乎不必細究,她便知道,此地便是神魔窟了。準確來說,這里并沒有什么邊界,一道長河橫亙其間,河水漫著霧氣,普一靠近,便覺清涼撲面,同時感受到一層無形的屏障。
陳零拿出玉符往那屏障處一貼,那屏障才似水紋般消散。
入了屏障內(nèi)部,方見其中洞窟眾多,呈環(huán)繞之勢分散在那一尊大佛之下。有人身大小,亦有細小如嬰孩手臂的。他們大多身披袈裟,單手合掌于胸前,皆神色慈悲,面帶微笑。
陳零擇了山腰的一處洞窟落腳,設(shè)下禁閉陣法,便坐下調(diào)息了。
她結(jié)丹匆忙,全不是能在外游蕩的狀態(tài)。此次奔逃已經(jīng)令她身疲力盡,若是不能多花些時間穩(wěn)固,只怕要留下后患。
一番內(nèi)視之下,見丹田之中終于泛了水綠色,想必已經(jīng)開始自我穩(wěn)固修復(fù)了。
話說回建木秘境,泰華門幾人一時久攻不下,場面一度膠著。那寒蓊雖則只一人,卻修為深厚,法術(shù)連綿不斷,普渡等人亦是完全近不得身。
到冉雪俞二人趕到,便是寒蓊立在建木之上俯視一方,而泰華無極劍門等一行人呈包圍之勢死死盯著寒蓊。
見此,傅城主一掌推出,便破開一個缺口,一個飛身,到了寒蓊身側(cè)。
“我兒,你怎的來了?!?p> 傅城主聞言還未來得及回答,就見圈外的冉雪俞被泰華門一行人絆住。
“師兄,你竟然真的與這妖女在一起!”
相比傅雙城的激憤,冉雪俞則面色沉沉,不予回應(yīng),“師妹還請讓一讓?!?p> 見冉雪俞竟然不死心地要隨那妖女去建木之上,傅雙城更是驚怒交加。
“師兄!你是要棄師門而就妖女嗎?剛剛那妖女還傷了我們的同門啊?!?p> 一旁的傅淞虹也是一臉失望,直指著冉雪俞大罵“叛徒”,“你今日所為,必將鑄就他日心魔。真是枉費老祖多年對你的悉心栽培!”
“我有愧于師門,也愧對師祖。然則我所選之路便是我所選之道,阿清便是我的道。此生無愧,亦無有心魔?!闭f完,他一手震開傅雙城擋在他身前的手,飛身往建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