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零母親是何等蕙質蘭心之人,她說的這一套處事方法,陳零用起來從來無往不利。那不過才剛剛筑基的文婷婷,自然不在話下。對了,頂替林師姐的那人,便是叫文婷婷。聽名字,確實是個文靜又婉約的。在陳零這邊兜兜轉轉旁敲側擊幾個月后,如今終于打退堂鼓了。從聲聲膩人的陳姐姐,恢復到了剛開始招呼人的陳師姐。陳零表示瞬間身心舒暢了不少。
然而,人家在陳零這里碰了釘子,卻不一定在其他地方就找不回場子。據(jù)最新小道消息,主峰的易耿聰身邊近日又多了一位樣貌清麗的小師妹,聽說在泰阿峰掌事堂上職,頗得執(zhí)事的臉。備注,這則小道消息來自何師兄。
陳零聽聞之后,只能說一臉精彩,差點就把眉毛給扯壞了。而消息的來源人卻沒什么特別的表情,微微一笑,繼續(xù)低頭干活。
好在這些跟陳零沒什么利益牽扯,就算文婷婷真能越過水結衣的前車之鑒順利飛上枝頭,也跟她沒有一文錢關系。雖然人家有可能頂著主峰直系少夫人的派頭,來她面前耀武揚威一番啦。
難得過了大半月的輕松日子,連文婷婷這個稍微有些礙眼的存在最近都很少在她面前。這才是修仙該有的生活嘛。有事的時候上上職,沒事的時候玩玩貓。對,之前去完泰華門回來,傅雙城就給她扔來一只貓。據(jù)說是什么難得的稀罕物種,但是陳零前前后后觀察了不下百次,愣是沒發(fā)現(xiàn)這只灰白的胖貓有什么奇特之處。不,除了會睡這一點。
陳零大清早上職的時候,這只貓在睡,陳零月上中天下職回來的時候,這只貓還在睡。這么個睡法,也怪不得會這么長膘了。所以,冉雪俞究竟是哪根神經(jīng)出了錯,才喜歡養(yǎng)這么一只貓的?她最近正思索著這事兒,然而人家就派人來給她答疑解惑了。
“陳師妹,有人找。”
這才上職不過一個時辰,就收到外峰的傳訊,泰華門來人了。陳零收拾收拾晃去接待廳。入門便見到了幾個月前才在白帝城見過的那張臉。周李。
陳零瞇眼想了想,這人不會還念著那枚陣盤吧?或者是來暴露自己身世的?只是這兩項對她來說都不痛不癢。陣盤她已經(jīng)認主,除非她掛了,不然人家搶不走。身世嘛,白帝城林氏雖然小了點,但半推半就也拿得出手。于她反正沒什么危害。所以這廝究竟是來干啥的?
陳零自我臆想的時候,周李已經(jīng)綻開了笑臉迎了上來:“林師妹好久不見?!?p> 這一聲林師妹,叫得陳零一時反應不過來,叫得陪坐的那位外峰執(zhí)事一臉莫名。周李見狀一笑,立刻改口,“是陳師妹?!闭f完,一臉矜持地繼續(xù)微笑看著陳零。
陳零這會兒自然是反應過來了,人家果然在暗示抓住了她身世這點把柄,不過要怎么用還不清楚。想到這里,她正了臉色,“周師兄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貴干?”
“師妹客氣,可否借一步說話?”
陳零點頭,跟外峰陪坐的那位執(zhí)事招呼了一聲,便引著周李往廳后的小道去。倒要看看這人什么打算。
陳零引路在前,周李背著手跟在幾步開外。走了一小段,身后忽然出聲:“林瀾致?!?p> 聲音不大不小,剛剛讓陳零頓住腳步。于是她回頭,“何事?”
周李一笑,“看來林氏出身并不是你的弱點?!?p> 自然不是,陳零腹誹,但是臉上卻笑得一派親和,“周師兄遠道而來想來也是有要事,師妹這里也還趕著上職,不如就地開門見山?”
周李這回倒是不笑了,上前幾步立在她身前,“師妹修為頗為進益,如此資質,想來也是有恃無恐?!?p> 這話說的,她就算還沒筑基,也照樣是蒼梧第一劍門的內門弟子,照樣算得上有恃無恐?!皫熜诌@話何意?”
周李笑了笑,卻不答。轉而說起白帝城林家的事?!岸蓸I(yè)寺給了你們家入邙山的名額,你不想著占一個?”
邙山,不就是林師姐要駐守那一處?如果真能占得一個名額,去到邙山歷練一番也算不錯。正好自身的中期境界還不算穩(wěn)定。不過渡業(yè)寺…似乎是佛秀門派,說不好還跟那個和尚有點什么關系。陳零實在不想再碰上那個和尚。再說這周李跟她真心沒什么關系,怎么會好心提醒自己去搶占名額。
都說人的疑心一旦中下,就會各種發(fā)散想象。這一沉默的功夫,陳零甚至已經(jīng)想到周李是不是打算在邙山之中殺人越貨,從而搶走她的陣盤了。
“你別多想,我不過是正好得知了這個消息,順帶告訴你一聲而已?!笨吹疥惲阋粫杭m結一會兒又迷惑的表情,周李自然能猜到人家都想了些什么。
陳零抬頭瞄了一眼,光看這表情,似乎真是順帶告訴了她一聲而已。不過她還是將信將疑。好在她也不糾結于此,既然是順帶,那肯定還有主要的目的的?!八裕軒熜植豁槑У氖呛问??”
周李沉默了小半刻,“嗯,傅師姐說想念她的貓了,讓我給領回去?!?p> 原來如此啊!她就說最討厭人家拐彎抹角了。有什么事直說不行啊,非得繞來繞去。真是尿性。不過不對啊,怎么是周李來啊。她記得傅雙城跟周李沒什么交集來著?!霸趺唇心銇戆??”
“嗯?!?p> 嗯算怎么回事?陳零半信半疑地瞄了他一眼,對方立馬就遞出一塊寫有俞字的玉牌?!斑@是她那只貓專屬的玉牌,現(xiàn)在相信了吧?!?p> 信了,整個泰華門也只有冉雪俞有這個字玉牌,這貓本身也是人家的,陳零哪里還會不信?;仡^就取了貓來,交給了人家。
原本應該就此事了,但臨行前周李還說了句,“師妹可見過普渡大師?”
這一問,陳零頓時滿臉煞白。不過因為周李是走在前頭,才沒有察覺。為了防止周李起疑,她很快扯出一個笑,“普渡大師是誰?”
其實這個笑怎么看都算僵硬,但是周李本身就沒寄希望從她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見她不認識,也就自顧思索去了。
等到周李再被外峰執(zhí)事引下泰阿峰,陳零的臉色才好了一些。她極力不去回想白帝城的事,如此幾月才能過得如以往一樣。此時即便被提醒,也很快就調整過來,權當沒有不曾聽聞。她這種性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一項異能了。想忘便忘,雷打不動。可惜,世事總是與人愿相違。
邙山沉寂上千年之后,蒼梧各派忽然收到駐守弟子的急報,邙山妖洞近日出現(xiàn)異動,怕是封印已經(jīng)松動了。這原來也不關陳零什么事,但是無極劍門合門都是劍修,懂得煉丹都只有一個草谷真人,懂得陣法之道的,結丹以下,幾乎沒有。于是她這個半路入門的非劍修就被推了出來,誰讓她還真會些半吊子的陣法呢。封印松了,就去補咯。反正有靈符門的結丹真人壓陣,其他門派只要出幾個懂得陣法的弟子打打下手就好了。
所以,盡管陳零各種排斥去渡業(yè)寺的地盤,最終還是被執(zhí)事師叔扔上了前往邙山的飛舟。完了還附帶一句,“物盡其用嘛,師叔知道你也是喜歡的?!标惲悴铧c噴出一口老血,我明明那么明確地表示過可不可以讓別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