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章：雛形
秦宇用比較通俗的語言將現(xiàn)代的銀行模式給描述了一番，這徐直清哪里聽過這番言論，初始覺得非常好奇，但是仔細一思量，還真是那么回事，大敵當前，如果各地富紳地主不借錢給朝廷，等到遼國打進來，怕是損失更大，如果他們借錢還給點利息，估計很多富紳地主都會同意借錢借糧的，這倒真的不失為一個好的短時間內(nèi)籌錢糧的方法。
聽完秦宇說這番話，徐直清心中大定起來，因為這錢糧問題一旦解決，這大部分問題就解決了，秦宇這方法雖然前所未有，但是大可以一試。心中對秦宇這個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年紀的年青人的確刮目相看起來。
徐直清不由的問道：“秦侍郎這個方法確實值得一試，明日我就要稟明皇上，剛才秦侍郎還沒有說完，繼續(xù)說。”此時徐直清看秦宇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
秦宇松了一口氣道：“剛才下官只是說了臨時之策，這臨時之策只可以應(yīng)一時之需，是治標不治本的，如要國庫增加稅收，必須從賦稅制度著手，如今我朝實行的春夏兩稅，看似合理，其實到了下面根本不是這樣執(zhí)行的，各地層層剝削，一戶農(nóng)家本來按稅賦只需繳納一斤稻谷，但是最后連上各種苛捐雜稅最后交上去的遠遠不止一斤，但是這些都是被公飽私囊了，并未入國庫，究其原因，是朝廷很多稅賦和徭役沒有統(tǒng)一計量，如果我們能夠?qū)⒍愘x和徭役統(tǒng)一折算成銀兩，每戶只需按照田地的多少繳納銀兩即可，所有的稅賦和徭役統(tǒng)統(tǒng)折算成銀兩，這樣各地就不能私自再收各種雜稅，因為帳目一目了然，你有多少地，就交多少銀子?！?p> 秦宇喝了一口水道：“這樣還有一個好處，大楚國當下富者擁有良田千傾，窮者無立足之地，而丁稅確實按人頭來收的，這何其不公，如果將稅都折到田地之中，有地者多交，無地者少繳，也算公允。”
秦宇這番話正是明朝張居正一條鞭法的核心思想，將所有的人頭稅，土地稅統(tǒng)統(tǒng)折合到土地上去，以銀子的方式上交國庫。
徐直清是當朝丞相，自然對大楚的稅賦的弊病非常清楚，這些秦宇所說的各地貪贓枉法的事是屢見不鮮了，但是卻是苦無良策。
現(xiàn)在聽秦宇這一說，仿佛茅塞頓開，在腦中飛快的衡量這事情的利弊，這么多年的經(jīng)驗告訴他，這絕對是一個可以試一試的好方法，但是其中卻還是有些疑問。
徐直清皺眉道：“秦侍郎，老夫卻有一個疑問，如果將所有賦稅和徭役合二為一的話，那徭役卻由誰來做呢。”
秦宇笑道：“徐丞相，賦稅和徭役合二為一正是這其中的關(guān)鍵，這樣才可以杜絕各個州府亂攤亂派的現(xiàn)狀，只要根據(jù)丁壯和田地情況制定一個合理的稅賦，以銀子的形式交由朝廷，如果朝廷要興建什么，需要徭役，則只要用銀子雇人就可以了，不需要丁壯去承擔(dān)徭役，他原本已經(jīng)將徭役折成了銀子交給了朝廷，此刻朝廷再花錢雇他，對朝廷而言是一樣的，即使朝廷不這么做，那些地主富紳早就這么做了，他們的徭役都是花銀子雇人的，與其這樣，還不如朝廷統(tǒng)一收了銀子，再來雇這些人?！?p> 秦宇頓了一頓道：“而且朝廷花銀子雇人和讓人來做徭役雖然都是做事，但是其結(jié)果卻是有云泥之別啊，這定是朝廷花銀子雇人干的效率更高一些?！?p> 徐直清聽了不停的點頭，他經(jīng)營朝政這么多年，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自然是比誰都清楚，一聽秦宇講完前半句，馬上就想到了下半句，秦宇一講完，徐直清不禁大嘆三聲：“妙，妙，妙啊，秦侍郎見解獨特，見解獨特啊，老夫?qū)嵲谑桥宸！?p> 徐直清這幾句話是打心眼里說出來的，他原本以為這秦侍郎不知道有何背景，竟然讓皇上都關(guān)注，但是此刻聽秦宇這么一番聊，心中對秦宇可以說是有了十分的佩服。
秦宇并沒打算收口，要來就來一個猛的，一定要把徐直清直接震住。
秦宇接著道：“不過這收銀兩卻還是有一個問題。”
徐直清不由自主的問道：“什么問題？”
秦宇道：“就是各地收的都是一些散碎銀子，必須要在當?shù)厝坭T形成銀錠，制成官銀，這其中必然有損耗，而這損耗也是最容易出問題的地方?！?p> 徐直清一聽秦宇這么一說，先前自己還真沒想到，此時他已經(jīng)對秦宇非常有信心，連忙問道：“那這樣應(yīng)該如何呢？”
秦宇道：“各地在熔鑄的火耗難于逐一統(tǒng)計，這就給了當?shù)毓賳T鉆空子的機會，所以朝廷一定要將這火耗定一個最高的限額，各地不得高于此比率，為了鼓勵各地降低火耗，朝廷將這些銀子收回來后，根據(jù)各地火耗的情況再適當補貼給當?shù)兀瑫r當?shù)毓賳T的考成必須和稅賦勾連起來，這樣有獎有罰，方可以讓各地不要將心思放在這火耗上面?！?p> 徐直清聽著眼睛都直了，這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啊，簡直是一個老奸巨滑的官場老手嘛，還真是算無遺策，他自然不知道，秦宇這些都是建立在雍正皇帝的攤丁入畝和火耗歸公等兩項有名的改革政策之上的，這兩項政策可是雍正在位十幾年對朝廷最大的功勞，也是能夠?qū)鴰炫ぬ潪橛年P(guān)鍵所在。
徐直清臉色變得異常興奮，仿佛多日困擾的難題迎刃而解，他實在沒想到，本來只是想找這秦宇來聊聊備戰(zhàn)中心的事，卻有如此大的收獲，徐直清心中打定主意這個秦宇一定要盡力拉攏，他日，這秦宇一定能夠成為太子最好的輔佐之臣。
想到這里徐直清連聲嘆道：“看來老夫真的是老了，今日聽秦侍郎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p> 秦宇裝出誠惶誠恐的表情道：“徐丞相言重了，下官也是一時興起，到了戶部的這些日子，下官一直就在想這些問題，今日的想法也是多日積累的結(jié)果?！?p> 徐直清道：“老夫做了幾十年的官，秦侍郎說的這些情況老夫都是了解的，只是苦無良策，今日和秦侍郎一席話，讓老夫茅塞頓開啊，秦侍郎就不必謙虛了，將想說的全部說出來吧?！?p> 秦宇點了點頭道：“這稅賦的改革不能僅僅是稅賦的改革，必須和官員的考成勾連，而且朝廷要成立專門的監(jiān)督機構(gòu)，監(jiān)督下面的執(zhí)行，如果沒有其他幾部的配合，這稅賦的政策是很難實行的，尤其這稅賦將徭役和丁稅全部攤?cè)胩锏?，這大地主和富紳必然開始是反對的，所以還需要朝中的大臣、王爺?shù)扔械刂寺氏葘嵭?，以為表率，放可得上行下效?！?p> 徐直清點了點頭道：“這個自然，此法定會受到一些阻擾，我等不可因為些許阻擾而因噎廢食啊?！?p> 秦宇道：“此上為開源之策?！?p> 徐直清這才意識到，這秦宇僅僅是講了開源而已，還有節(jié)流沒講呢，不過這開源已經(jīng)夠徐直清去慢慢琢磨的了，徐直清緩緩道：“秦侍郎，你實在是讓老夫吃驚啊，不知道在節(jié)流之策上，秦侍郎有什么好的方法?！?p> 秦宇道：“節(jié)流其實沒有什么好的方法，必須從點滴入手，從皇上的日常飲食起居著手，這其實也是最難的，正是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相信這其中最重要的是皇上要親力親為。”秦宇在想到這個的時候，想起前世看過的日本人在打仗的時候，為了節(jié)約，連天皇都一天吃一頓飯，雖然可能說起來有些夸張，但是一個民族的精神確實是由上之下。
徐直清若有所思道：“秦侍郎所言老夫了解，不過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不可操之過急?！?p> 秦宇心中嘆了一口氣，終究這徐直清也不能免俗，涉及到皇權(quán)和皇上，終究還是不敢輕舉妄動。
秦宇點了點頭道：“其實能夠節(jié)流之處遠遠不止這一處，于各官員日常公務(wù)當中亦有許多可以節(jié)省之處，只要持之以恒，終究會有效果的?！?p> 徐直清笑道：“秦侍郎所言極是，不過節(jié)流之策是在長遠之計，急不得的?！?p> 秦宇道：“這是自然。”
徐直清看這秦宇道：“秦侍郎有經(jīng)世濟民之才，看來這區(qū)區(qū)侍郎之職實在是委屈了秦侍郎了。”
秦宇知道徐直清在試探自己，心中狂喜，臉上沒有露出分毫，恭敬的道：“和徐丞相相比，下官實在是差之甚遠，還有許多要和尚書大人及丞相大人學(xué)的。”
徐直清點了點頭道：“有才之人，朝廷一定不會埋沒他的，他日老夫定要向皇上舉薦?！?p> 秦宇躬身道：“那就多謝徐大人了?！?p> 秦宇忽然問道：“還有就一事我不知道當不當講？”
徐直清道：“但說無妨。”
秦宇猶豫了一下，終于道：“這行軍打仗，我是不是很懂的，但是我知道遼人善于騎射，如果他日我朝真的要進軍遼國，無論是馬匹，還是平日訓(xùn)練須得以遼人為演練對象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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