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間民宿里的妖怪們大都已經(jīng)醉得橫七豎八躺倒在地上,看起來似乎完全忘記了外面隱藏著的危險,又或者他們是十分確信這里是無比安全的避難所。
華安無奈地搖了搖頭,自己要也是妖怪就好了,除了修煉和吃喝玩樂似乎沒別的事可操心了,即便是遇到了危險的不明狀況也能夠如此安然地飲酒作樂,真是心寬啊...啊不,其實是根本沒有心吧,這樣也好,通通透透讓人看得清楚明白,打起交道來也容易得多,實在是十分理想的客人。
想到這里華安端起面前的酒碗,朝獨眼虬髯妖怪一舉,恰逢他也正好端起酒壇,于是兩人會意一笑,一飲而盡。
吧臺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華安起身過去接了,電話里傳來的是于冬雪憤怒的聲音,華安伸直胳膊把聽筒拿得遠遠的,等里面的聲音稍低一些的時候重新放回耳邊。
“嗯嗯嗯,是是是,都是我的錯,好,嗯。”華安不由分說打斷了對方的憤怒數(shù)落,“所以除了罵我還有別的事沒?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電話里于冬雪深呼吸了好幾下,感覺情緒稍平復了些,又或者是在重新積攢憤怒的能量,華安判斷不出來,為防萬一還是把聽筒又稍微拿開了一些,靜候‘佳音’。
“算了,你耍手段把我甩回家的事情之后再慢慢算賬,我說你就不能買個手機么,不然聯(lián)系你很不方便??!你窮得連手機都買不起么?”于冬雪挖苦道,“打給你店里很多次都沒人接!其實我也不是專門打過來罵你的,是我下午迷糊過來沒多久接到個電話,剛好就順便一塊跟你說了?!?p> “電話?什么電話?”華安把聽筒放回耳邊問道。
“是蔣青打過來的...”于冬雪說。
“哦?說什么了?”華安追問。
“也沒說什么,只是語氣聽起來很奇怪,好像很不安...她說晚上要約我們見一下面?!庇诙┻t疑著說。
“見面?”華安有些摸不著頭腦了,“說為什么事見面了嗎?”
“具體沒有說,就說見面談,聽口氣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庇诙┱f。
“好吧,見了面就知道了,她說幾點鐘約在哪里?”華安說。
“你是想問出來之后自己去吧?又想甩掉我自己行動?。亢吆?,沒門,早料到你會這樣了,所以,你過來接上我,然后我再帶你去?!庇诙┱f。
華安一時語塞沒說話。
“哈哈,果然被我猜中了吧!”于冬雪愈發(fā)得意起來。
“嘖嘖,完全是小人之心!”華安狡辯道,看來這丫頭變得機靈了,還以為能輕松套出話來呢,看來是沒辦法了,“你是知道的,我這人一窮二白,交通工具的話就只有‘鵲橋’而已,你如果嫌棄的話不如就告訴我地址好了?!?p> “你休想!我就在家等著了,七點半之前過來接我啊,逾時不候,到時候我就自己去了,就這樣,byebye?!庇诙┎挥煞终f便掛斷了電話。
華安嘆了口氣把電話放好,回頭看了看那兩只已經(jīng)醉成爛泥的鳥人搖了搖頭。
“如今看來是連‘鵲橋’都沒得用了,已經(jīng)快七點了...打車肯定是沒希望了,要是倒公車黃花菜都要涼了...這兩個飯桶真是一點用場都派不上!”華安愁容滿面地嘀咕著。
那獨眼的虬髯客見狀便端著酒碗起身走到華安身旁。
“華老板,可是有什么難處?不妨說來聽聽,我們在你這里攪擾也實在是過意不去,只要是能幫得上的,請盡管吩咐!”獨眼拍拍胸脯豪爽地說。
他這么一說華安倒真的眼前一亮,看到了救星似的。
“你還別說,阿蠻,還真得請你幫忙呢,不過你喝了這么些酒...沒問題吧?”華安問。
“哈哈,這點酒算什么,完全沒問題!”獨眼阿蠻再次拍拍胸脯說。
“好吧,反正也沒別的法子了,你送我去個地方吧,有些要緊事辦?!比A安說。
“好,沒問題,你說去哪吧,指哪去哪!”獨眼阿蠻爽快地說。
盛夏的七點鐘天色還十分光亮,一團黑影從有間民宿的院子里嗖地升上了天空,越來越高,變作一個小黑點,逐漸消失不見了。
煤機家屬院。
于冬雪已經(jīng)等得有些心焦,不住地看著墻上的時鐘,19點15分了,應該在路上了吧...
“小雪,怎么坐立不安的,有什么事嗎?餓了嗎?馬上就開飯了。”沙發(fā)上看電視的于爸爸忍不住問道。
“不是,沒有,沒什么事?!庇诙┻B忙擺擺手說。
忽然眼睛余光掃到窗戶外面懸浮著一個東西,吃了一驚差點叫出聲來,于爸爸見狀就要回頭順著于冬雪的視線看過去,于冬雪趕緊跳了起來。
“?。∧?..那個,爸,我忽然想減肥了,晚上不吃飯了,我出去運動運動去?!庇诙┮贿呎f一邊打開門沖了出去,留下目瞪口呆坐在那里的于爸爸。
于媽媽端著熱氣騰騰的菜從廚房出來了,很詫異地看著打開的大門和呆坐著的于爸爸,嘆了口氣把菜放在桌上。“我說...老于,我覺著吧...咱姑娘可能在秘密談戀愛呢?!庇趮寢屢馕渡铋L地說。
于冬雪奔到樓下,繞到樓后面比較偏僻的位置四下尋找著剛從屋子里看到的驚悚之物,看到從某棵樹后面伸出只手朝她招了招,便快步走了過去。
樹后面的華安抱著個東西笑笑地看著她,于冬雪則汗毛都炸了起來,他懷里抱著顆獨眼虬髯的人頭!
“這...這...這...”由于太過驚悚,于冬雪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顆頭咧開嘴朝她笑了笑,于冬雪見狀晃了晃便要昏倒,華安趕緊伸手扶住她靠在樹上。
“大學生,你就是要暈也要說完目的地再暈?。 比A安一邊抱怨一邊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幾晃,于冬雪的神情這才鎮(zhèn)定下來,大口地喘著粗氣。
“有什么問題稍候再說,趕緊坐上來,我們先去找蔣青吧。”華安將那顆頭放在地上,它嘭地一聲漲大了數(shù)倍?!澳銊倓傇诖巴?..就是坐在它耳朵上么?我還以為是...是熱氣球...”于冬雪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不好意思,華老板的朋友,嚇著你了?!蹦恰揞^’一臉歉意地說,看得于冬雪又是一個寒戰(zhàn)。
“上來吧,普通人看不見我們的,這次多虧這位了——阿蠻,飛頭蠻?!比A安拉著于冬雪按到了它的左耳廓上,自己則坐上了右耳。
“走吧,阿蠻?!比A安拍拍它說,“左邊的小姐,麻煩你報站名,起飛嘍?!?p> 嗖地一聲,‘巨頭’升上了天空。
“永福路家樂福超市麥當勞...”
隨著那升空的聲音,于冬雪從喉嚨里擠出了已經(jīng)變了音的目的地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