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無事,便出門去轉(zhuǎn)悠一下,荷塘那邊是不能去了,這幾天都不讓人進入,保護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其他的姨娘雖然有怨言,誰都不敢冒頭,這幾天唐老爺在府里,誰都想裝乖賣俏。誰敢惹事,就算是惹事也能夠狠狠的打擊王氏。
花會的事,唐老爺也很看重,誰都不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鬧事。都憋著氣,帶著看好戲的心情看著院子里的人忙活,巴不得誰能去鬧鬧??烧l都沒去,都等著,別人去。正因為這樣,所以朱朱從荷塘路過的時候一片安靜,都是那些在里面布置的婢女,小廝。
探了探頭,一位婢女看見探頭的朱朱,皺了皺眉“四姑娘可不能來這,快回去吧!”這位婢女還算好心吧!至少沒有兇朱朱,沒有欺負她是一個九歲的小丫頭,沒有看不起她是一個不受寵的庶女。
見朱朱不動,婢女看了看周圍,沒人注意她才走了過來,扶著朱朱的雙肩往外推了推“四姑娘快點離開這里,弄壞了東西,奴婢是要受罰的。去別處玩吧!”
“你們這么多人在這就不怕弄壞東西嗎?我…”進去看看,這樣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聽見一個高調(diào)的聲音傳來。
“懷玉又在偷懶了,看我不告訴青媽媽讓你吃不了兜著嘴。”見奴婢站在月門外,來人挑了挑眉毛,毛毛蟲肆意妄為的生長的眉毛看起來更加像爬動著的毛毛蟲了,邊說便提著掃把走了過來,見她扶著朱朱,眉毛挑得更高了“好啊!青媽媽說了,誰都不能進來,你竟然…”
“好姐姐誤會了,四姑娘可不是妹妹帶過來的,你沒看見,妹妹正在把她推出去嗎?”說著推了推朱朱,低聲道“四姑娘快點離開吧!過兩天再過來玩。”推著朱朱退了幾步好著回頭賠笑的看著來人“姐姐怎么能掃地,讓妹妹來做吧!”說著上前拿毛毛蟲奴婢手里的掃把!
毛毛蟲婢女并不領(lǐng)情,倒像是找到了診治人得到法子,笑得得意“懷玉怎么自稱妹妹了,你可是青媽媽身邊的紅人,我們這些做妹妹的怎么敢做大?!蹦抗庖晦D(zhuǎn),落在朱朱身上“剛才你給了什么好東西給她,在那里支支吾吾的,是不是園子里被折斷的花?!痹┩魅藦膩聿淮虿莞?,托著掃把就走了過來,叫懷玉的婢女以為是沖著她,連連后退,直到退到墻壁上退無可退才驚慌的看著從身邊走過的人。
毛毛蟲婢女走到朱朱面前,丟下手中的掃把,掃把落在地上,掃把是用竹子做的,很有韌性,濺起地上的灰塵以及碎石頭,落在朱朱腳下,濺起的點點灰塵瞇了眼,下意識的閉上眼,揉了揉,就這會功夫,毛毛蟲婢女彎腰在朱朱身上搜起來,邊搜邊說“剛才看見你們藏東西,要是被我找到了看不把你們交給青媽媽,錢媽媽交代過了,園子里的東西一點都不能弄壞,你倒好,居然摘花,看我…”
朱朱根本想不到她的舉動,以為只是瞪她兩眼就算了,沒想到直接上升到行為主義,把她搓圓捏扁。見她動手,朱朱也不客氣起來,手上使不了勁,就用腳。毛毛蟲婢女被踢了一下,驚叫起來“還撒野了都,就是你摘的?!币痪湓?,都不是懷疑,已經(jīng)定罪了。朱朱只能感嘆這個世間的是非黑白是可以顛倒的,她還沒進去,就已經(jīng)成了采花賊了。
叫懷玉的婢女見毛毛蟲婢女開始動粗,擔(dān)心不已,怎么說眼前這個是府里的四姑娘,要說夫人還是看重的,否則也不會留在身邊養(yǎng)著啊。她不想惹上麻煩,上前拉著毛毛蟲婢女的手臂“姐姐弄錯了,四姑娘還沒進園子呢,那朵花是大小姐派人來…”
毛毛蟲婢女不只是眉毛像毛毛蟲,身子也跟毛毛蟲一樣,五大三粗的,面容肥得,比豬圈里養(yǎng)的花臉豬還要壯實,手臂一甩,懷玉婢女就被丟開了幾步跌坐在地上,屁股生疼。眼睛里蓄著淚水,卻又不敢喊人,其他的人是不會幫著她的,毛毛蟲婢女是青媽媽的侄女,青媽媽自然是幫著毛毛蟲婢女的,她們又歸青媽媽管,自然不敢得罪眼前的毛毛蟲婢女,平常見著她的身形,模樣,她們也不敢自不量力,人家一個手臂就有她們一雙腿粗,胳膊肘擰不過大腿,現(xiàn)在是一雙大腿都擰不過胳膊肘。懷玉婢女坐在地上,后悔自己沒有早點把四姑娘轟走,現(xiàn)在好了,她受罪,自己也受罪,揉著屁股站起來卻不敢上前,只能擔(dān)心的看著。
朱朱被她擰得夠嗆,才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不只是身寬體胖,還是大力水手,輕易的就擰著朱朱的衣襟把她舉起來不讓她提著自己。朱朱被懸在空中,腦子里暗暗咒罵,欺負她矮小,踢蹬著雙腿卻怎么也踢不到她。毛毛蟲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得意揚揚的笑著,并不理會衣服下擺被踢出來的腳印,一雙被刀子割開的瞇瞇眼這樣一笑只剩下一道**了“踢不到,踢不到,就是踢不到...”就差唱成歌了,一副超級欠抽的神情,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態(tài),這樣的立場,作為奈何不了她的朱朱,氣得氣血翻騰。
朱朱想著他一定要報仇,她咽不下這口氣啊!看著得意的笑的人直翻白眼,鄙夷不已。
一旁的懷玉婢女看著,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干著急卻又害怕。
似乎聽見刺啦一聲,這里的衣服說結(jié)實也結(jié)實,說不結(jié)實它也不結(jié)實。就好比現(xiàn)在,朱朱能夠感覺到腋窩處透風(fēng)了。
毛毛蟲婢女也感覺到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她的衣服完好,就沒在意,單手?jǐn)Q著朱朱嘲笑道“踢不到哦!還不把荷花拿出來,你藏哪去了?!闭f著又在她身上搜起來。
唐明珠派人過來摘花的時候,這位毛毛蟲婢女并沒有在這,她在涼亭里休息,大熱天的,她可吃不消,沒想到剛拿起掃把就讓她看到了懷玉婢女偷懶,恰好來之前她看見荷塘里的花少了一朵,新鮮的痕跡,剛摘不久,這里花,她們這些下人誰敢動。
這里的動靜不少,聽見動靜的婢女小廝都為了過來,看著她們,見手里的人是四姑娘,又是擔(dān)心又是想看好戲,矛盾著誰都不上前,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毛毛蟲婢女的身份,以及四姑娘不受寵整個院子里的人都知道,討好也沒用,她們還指望著能夠過一些安生日子,只是不愿得罪青媽媽的侄女。
青媽媽是負責(zé)后院院子里的花草園林的管事,她們這些人都是青媽媽的手下,是粗等婢女,誰敢得罪青媽媽的人。那是活得不耐煩了,而且青媽媽跟眼前的侄女一樣,也是五大三組的人,花臉豬似的??粗秃ε拢l敢動。
“我沒摘。”朱朱憋了一口怒氣,對著毛毛蟲婢女不滿得吼著。她是被冤枉的已經(jīng)不重要了。目光在圍著的奴婢們身上掃過,她們的神色復(fù)雜,大多都是看好戲的,也有皺眉一臉同情的,那個叫懷玉的丫頭,別開臉不敢看著朱朱。
“四姑娘還說沒摘??磥硭墓媚锸峭撕谖葑拥氖铝恕!泵x舊事重提,一說黑屋子,不只是囑咐想起來了,知情的人都恍然大悟過來,根本就不在乎花是誰摘得,只盯著被關(guān)進黑屋子的原因,以及打破老爺花瓶死不承認最后被關(guān)進黑屋子才老實交代的人,說謊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
提到黑屋子,朱朱臉色一變,見其他的人一副恍然大悟盯著朱朱的神色,朱朱冷笑了一下,并不出聲,伸長脖子張嘴就咬住在臉上指指點點的手指頭。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來,朱朱卯足了勁,咬著剛長好的乳牙就是不松口,她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就算是把牙齒咬碎了她也要出一口惡氣,看她還怎么欺負人。
毛毛蟲婢女被朱朱咬了著手指,鬼哭狼嚎的嚎叫起來,放射性的甩著手臂,揪著衣襟的手也松開了,朱朱就像是發(fā)怒的螃蟹,離了水還死死的鉗著進犯的人。雙手自動的抱著毛毛蟲的手臂,雙腳盤了上去,就像八爪魚一眼,嘴巴就是不松。毛毛蟲婢女疼得哭了起來,那嗓門比破鑼嗓子還刺耳。
在場的人看著這一幕都驚呆了,直愣愣的看著,誰都不敢上前。
鮮血充斥在口腔里,口水鮮血流了一嘴,滴在毛毛蟲的袖子上,毛毛蟲吃痛甩著手,最后一點顧忌也打消了,只剩下生存的能力,對著朱朱的身板就打,熊掌一樣的手,野豬一樣的蠻力,朱朱那里抵得住,背上被拍了一下,吃痛皺眉。手也松了,嘴也松了。幸好毛毛蟲婢女疼得坐在地上,不高,朱朱輕易的著地,雙腿還未站穩(wěn)就軟了一下。背上悶悶的發(fā)疼。她想,是不是被拍出內(nèi)傷了。
朱朱軟在地上對著地上吐了一嘴鮮血星子,瞪著雙眼看著眼前哭得死去活來,舉著食指查看,一片血肉模糊的手指,愣了一下,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大哭。
朱朱看著她,并不害怕,冷笑起來,低低的咳了幾聲還是覺得心口悶悶的,蹲在地上調(diào)整呼吸,邊調(diào)整邊吐口水,情急之下她也不清楚有沒有把她的血吃下去,反正現(xiàn)在她是覺得里外都不舒服,對著地下就是吐口水。
好一會,在鬼哭狼嚎中驚醒過來的人總算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看著血淋淋的一片,一個婢女失魂落魄的跑了出去報信去了。其余的人皆是面如土色,叫懷玉的婢女看了朱朱一眼,又看看毛毛蟲還在流血的手指,嚇得眼皮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其他大膽一點的也不敢看朱朱,更不敢看本來就沒人形,現(xiàn)在更沒人形的毛毛蟲,挨著懷玉婢女的兩個人見她暈倒也不上前扶一把,看見離去的身影,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轉(zhuǎn)身走到直接干活的地方,若無其事的做著直接的事,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只是雙手在顫抖。見她們離開,其余的人有樣學(xué)樣,也跟著離開了。
一時間,月門前就只剩下喘息的朱朱,嚎哭的毛毛蟲以及暈在地上不醒人事的懷玉婢女。
朱朱邊喘氣邊想著,這事被捅到王氏那里,她頂多被罵幾聲,被罰幾下,王氏不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不護著她,再說,那朵花可不是她摘的,躺在地上的婢女不是說了是唐明珠派人來摘的,雖然沒說完,消息算是完整了。是唐明珠的話,朱朱就更不怕了,畢竟這場血災(zāi)是由荷花引起的,就算不護著她也要護著唐明珠??!唐明珠可是她的親生女兒,她怎么會責(zé)怪。
朱朱就算不受寵也是一個庶女,還輪不到一個粗使丫頭在教訓(xùn)。況且府里的人都知道,王氏對她不一般,這個不一般也是王氏的態(tài)度,傷了她,冤枉了她,不就是不給王氏臉面。朱朱很不想說打狗還看主人,況且她才不是狗,毛毛蟲只是一個粗使丫頭就如此囂張,唐府有沒有規(guī)矩,就看王氏掌管后院的手段了。那就是王氏的錯了。
所以,怎么說,朱朱這次都能輕易逃過,不會受什么大懲罰,再說了,她只是一個九歲的小丫頭,能夠做什么。而眼前的哭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毛毛蟲婢女怎么說也有十三四歲了吧!比她大,還不守規(guī)矩以下犯上,不受責(zé)罰才怪。
王氏可不想被人說治下不嚴(yán),管不了這個后院,弄不好,休書的可能還是有的。就算沒有休書,她的能力受到質(zhì)疑,那群虎視眈眈的姨娘們還不趁機打擊,站在王氏的角度上考慮,朱朱已經(jīng)放了一百二十個心,她只是受點小小的懲罰。
畢竟她咬了人,不是小姐所為,懲罰是免不了的。朱朱只能安慰自己,算是磨練,大人物都是磨練出來的。
這樣想著,就不再擔(dān)心了,看著眼前依然哭著的人,朱朱想也被打了,是不是應(yīng)該學(xué)著唐明珠把嘴一癟,揉揉眼睛扮無辜。還沒想好就被朱朱否決了,冷眼看著眼前的人冷聲低語“還哭,還哭,丑死了,哦…丑女…”朱朱幸災(zāi)樂禍對著她扮鬼臉,皺著眉說都咽不下那口惡氣。
聽見朱朱的聲音,毛毛蟲婢女抽噎著看著朱朱,愣了一下,隨即哭得驚天地泣鬼神。朱朱蹲在原地捂著耳朵站起來,還耀武揚威哼了一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檢查脖子上的吊墜,確定沒丟才離開,脖子里吊著那一節(jié)笛子,拿出來吹了一下,依然沒反應(yīng),綠豆說到做到,真的走了,來不及失落,眼前一雙黑色納底鞋面停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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