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游山
勾陳正獨(dú)自悵然呢,蒲月兒的聲音就突然自他身后響起,他恍惚好似回到了與蒲月兒的初次見面,一時竟有種時過境遷之感,他回頭,“你怎么來了?”
蒲月兒臉上又是一紅,急忙解釋:“我...我是因?yàn)?..是出于感激。我已經(jīng)知道事情的經(jīng)過,你替我出頭打了楊二公子,逼不得已才離開,從此以后又沒了棲身之所,我...我只是過意不去,才...才過來看看。”
勾陳不甚在意地聳了聳肩,“這種小事,不必放在心上。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姑娘家家的,獨(dú)自出門在外很危險?!?p> 在蒲府的幾個月,他也多少懂了些人類的規(guī)矩,比如女子、尤其是大家閨秀,多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像蒲月兒這般在外拋頭露面的,實(shí)屬罕見。
他哪兒知,蒲月兒是借著大婚之前要替亡母祈福的由頭,才能日日來這寒山寺。
蒲月兒見他攆自己走,有些委屈,眼眶都跟著濕潤了,囁嚅半響,才將手里的食盒放下,“那...你多保重,我...我回去了。”
勾陳點(diǎn)點(diǎn)頭,目送著她。
蒲月兒盯著自己的腳尖,理智告訴她該走了,可她卻一步也走不了。
“怎么了?掉東西了?”勾陳來到她身邊,往地下仔細(xì)看,認(rèn)真問:“掉什么了?耳墜子?”又往蒲月兒兩只耳朵上各看了一眼,自個兒搖著頭否定。
蒲月兒臉紅到脖子根,因?yàn)楣搓愓镜锰龑?shí)在羞澀,不得不后退一步,小聲道:“沒掉什么。那個...你以后,打算怎么辦?去哪兒?...要不,我回去勸勸父親,你為他立了不少功,他會原諒你、同意你回去的?!?p> 勾陳卻連忙擺手搖頭,唯恐避之不及,“不了不了,我是不想回去了。”
“???”蒲月兒難掩失望之色,“你要走了嗎?”
走嗎?去哪兒呢?勾陳認(rèn)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在寒山待了五六個月,他早就將這里的一草一木看盡了,山下的柳城縣也待了那么長時間,他也不想再待了。
要不,去其他地方吧,人界這么大,去哪兒都成啊,何必死守在一處呢,反正君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來接他,且哪怕君上什么時候來了,他在其他地方也能感應(yīng)到。
勾陳恍然一拍手,“對啊,我還可以去別的地方,人國這么大,總歸還有很多好玩兒的地方?!?p> “去別的地方?你要離開柳城?”蒲月兒有些急了。
“嗯,離開這里,去其他地方看看,等哪天君上來了,我再跟她回去。但在那之前,我想在人國的其他地方去轉(zhuǎn)轉(zhuǎn)?!?p> 勾陳說做就做,當(dāng)即就隨意指了個方向,“就朝那邊去,我走了?!?p> 說走就走?蒲月兒急得要哭,也顧不得禮義廉恥,攔住他,“你...你這就走了?什么都帶嗎?不...不與誰告別嗎?”
勾陳卻道:“我一身輕,沒什么可告別的。就算有,那也只有你,方才也與你告過別了。”
蒲月兒貝齒輕咬,一臉糾結(jié),眼見著勾陳從她身邊走過,她心下一緊,濃濃的不舍驅(qū)使著她喊出那句令她羞愧難當(dāng)?shù)脑挘骸澳?..你帶我走吧?!?p> 那豁出去一般的氣勢,令勾陳一驚,他歪著頭認(rèn)真問:“你想跟我一起走,離開這里?去看盡大千世界?”
蒲月兒只愣了一瞬,便堅決頷首。
路上能有個伴,也沒什么不好,勾陳一笑:“那成,我們一起走?!?p> 蒲月兒立馬被一股喜悅沖得犯暈,他真的愿意帶她走,他應(yīng)該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吧,“等等,容我先回去一趟,我還要與家中道別,另外也需要再拿些行李。”
勾陳一想,也對,蒲月兒不像他孑然一身,遂道:“那我送你回去。”飛回去會比較快些。
蒲月兒卻紅著臉搖頭,羞澀道:“不必了,你在這兒等我便成?!?p> 她雖這般說,不過勾陳卻有些不放心,他一路跟在蒲月兒身后,直到蒲月兒進(jìn)了府才放心。
勾陳在府外等了近半個時辰,才見蒲月兒背著個包袱偷偷摸摸出來。他自是又跟在其身后,直到上了山。
蒲月兒來到寒泉旁,裝了滿滿一水袋水,將水袋別在腰間,臉上的紅暈和笑意比四月的桃花還要美麗動人。
勾陳上前將水袋解下來別在自己腰間,又是惹得蒲月兒臉紅心跳羞澀不已。
勾陳看著她,很是不解:“奇怪,我也并非屬火,為何你在我身邊總是容易發(fā)熱,其他人也沒這毛病,是不是你的毛???你是不是患有體熱癥?”他認(rèn)識專治體熱的藥。
“???”蒲月兒怔了怔,明白過來,尷尬無比,慌忙就往前走,“快些走吧,再晚天就黑了?!?p> 勾陳追上去,拿過蒲月兒的行李,一人一妖追著落日而去。
......
他們來到花月城,此城城如其名,城中女子多是花容月貌,來此城求親的外鄉(xiāng)人多不甚數(shù)。
花月城的大街上,放眼望去皆是漂亮女子,勾陳看的咋舌不已:“這些人為何能隨意上街?”與柳城可大不相同。
蒲月兒盯著那些比她還要美貌的姑娘們,語氣里難掩酸意:“她們長得可真漂亮?!?p> 勾陳點(diǎn)著頭,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論漂亮那還是萬妖國的女妖漂亮,想到女妖,又想到?jīng)]情沒意丟下他的君上,勾陳嘆口氣,君上恐怕是真的忘了他了。
蒲月兒見他一副傷神模樣,越發(fā)酸澀,從荷包里取出一顆糖遞給他。
勾陳伸手接過,往嘴里一扔,香甜彌漫,他咧嘴一笑,眼尖地看見了一處戲園子,興奮地跑過去:“快走快走,好像要開戲了,我們?nèi)タ磻颉!?p> 蒲月兒連忙小聲地應(yīng)聲好,也小跑著跟上。
她跑得有些急,踩在一顆小石子上,腳下就是一趔趄,可身子才一偏,勾陳就如瞬移般出現(xiàn)在她面前扶住了她。
“平地也能摔跤,你可真行?!惫搓愋υ捤?。
蒲月兒又鬧了個大紅臉,適才的黯然也就煙消云散了
......
勾陳對人類終究了解太少,所以他看這也沒見過,看那也很新奇,一路上嘰嘰喳喳竟是比蒲月兒這個大家閨秀還缺少見識。
他看到街頭噴火的雜耍,驚奇地跳起來,“人類竟也能噴火?”隨即又一臉遺憾,“可惜我屬土,不然也能給你表演表演。”
蒲月兒卻想到了什么似的,抿著嘴笑,然后去買了一壺酒。
夜里,勾陳生了火堆,鋪了兩個草團(tuán),蒲月兒就坐在火堆邊,拿起一根尚在燃燒的火棍,往嘴里倒了一口酒,然后對著火棍一吹,那火就噴涌而出,活像是從她嘴里吐出來的。
勾陳驚呆了,纏著蒲月兒教他,蒲月兒卻賣著關(guān)子,偷笑不已。
月上中天,勾陳往火堆里又添了一把火,繼續(xù)講他的陳年舊事:
“......那頭酸與,有十萬年道行,也不算弱了??伤\(yùn)氣不好,遇到了我,我把它抓來當(dāng)坐騎,一飛就是幾萬里,可頂用了。
酸與用你們的話說,就是一種鳥,不過它不像人國的鳥,人國的鳥都小巧可愛,還不會啄人,酸與可不同,它有千丈之高,身形似蛇,但是長著四只翅膀、六只眼睛和三只腳,它的鳴叫就像是在叫它自己的名字,所以老遠(yuǎn)我就知道是那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