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梅西朵早點寬心,蕓三娘當(dāng)天下午就往那李大夫家跑了一趟,把這好消息給梅西朵送去。
白文蘿卻提醒了一句:“流放罪雖多半可免,但要是改判個兩三年徒刑的話,那梅西朵打算怎么辦?是要在這西涼等她兒子出來,還是先上京州找她大兒子去?”
“這個……”蕓三娘愣了愣,然后才有些遲疑道,“她倒是沒具體說過這事?!?p> 白文蘿接著問:“她是得的是什么?。匡L(fēng)寒嗎?”
“大夫說是長年積勞成疾,加上前段時間的顛沛流離和這事的打擊,還有天寒地凍,身子一時支撐不住就夸了。唉,她也是個可憐人,遇上這事誰能不著急?!笔|三娘說著就搖了搖頭,其實那老大夫說了,梅西朵能不能熬得過去,關(guān)鍵就看這一冬。所以她才迫不及待地把這消息給送過去,至少也是個希望,有了希望,才能支撐得下去。
“娘也別為這事太過于焦心,該做的咱都盡力了,余下的就看那知縣夫人會送來什么消息,到時再計較吧?!卑孜奶}別無他法,只得輕聲寬慰了兩句。
蕓三娘點了點頭,嘆了一聲,說了一句只能如此,便再無話。
忐忑地過了一夜,本以為這事怎么也得等上好幾天才能得消息的。卻沒想第二天,還不到中午的時候,宋夫人身邊的丫鬟就找上門,給他們遞了消息。蕓三娘自是千恩萬謝,待那丫鬟走后,白文蘿才在一旁開口道:“娘,看那信中說了什么?”
蕓三娘應(yīng)了聲,有些緊張地拆了信,信寫得很短,還不滿一頁紙,掃兩眼就看完了。合上信后,蕓三娘的臉色慢慢沉了下去,白文蘿知道事情果然沒那么順利,當(dāng)下也不問,只把那信接了過來。
“怎么會判為漢奴呢!這太……太……”蕓三娘似喉嚨被哽住了一般,胸口一起一伏,臉色更加不好了。
白文蘿嚇一跳,趕緊起身給她倒了杯水,拍著她的背道:“娘,你別急,其實這樣也未嘗不好。至少,馬上就能放出來了?!?p> “蘿兒,你懂什么?!笔|三娘喝了口水,閉上眼睛緩了緩,才開口道:“被判為漢奴后,不但是自己一輩子為奴,就是子孫后代也逃不開這個命運了。而且,他們身上都將會被烙上奴隸烙印,與其這樣……當(dāng)初還不如就讓他給判流放!這下可怎么好,我怎么跟梅西朵交待!”蕓三娘邊說,邊搖著頭,心里又是無措又是后悔。
白文蘿看著她這樣,暗嘆了口氣,便把那張信紙遞到蕓三娘面前,指著其中一行字道:“娘,你看宋夫人這里寫的?!?p> 蕓三娘看了一眼,一時有些不明白,還待要問,卻是一想,即怔住。
“其實這事,應(yīng)該跟咱沒什么關(guān)系,就算娘不去找那知縣夫人,估計他也會被判成漢奴的?!毙胖兴畏蛉穗[晦地提到,就在蕓三娘去宋府的前一天,那李公子就已派人去拜訪了知縣。所以昨日知縣夫人才會答應(yīng)得那般痛快,可想而知,收回流放刑罰,改判漢奴,在蕓三娘去宋府之前,就已經(jīng)定下了。
白文蘿頓了頓,又接著道:“娘,既然他被判為漢奴了,那就是說明誰都可以買,我想這也是宋夫人信里的意思。雖說咱以后不能給他脫奴籍,但只要給他辦了通關(guān)文書,到時他一樣可以隨他娘去京州。至于以后子子孫孫的事,就以后再想辦法吧,總會有辦法的,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把命保住?!?p> 蕓三娘沉默了一會,接過那張信紙,又看了一遍,然后喃喃道:“正月十三日,柳莊口的奴婢之市,辰時?!?p> “十三那日咱們就早點過去吧?!卑孜奶}輕輕道了一句,其實眼下主要擔(dān)心的是那李家公子,如果這改判為漢奴,真是他授意的話,那他定是抱著要將人買回去的心。
蕓三娘也想到這事,即皺起眉頭,像這種販賣奴隸的事,如果有兩家同時看上一個人的話,先是私下協(xié)商,協(xié)商不成后,唯一的解決方法便是競價。而那李家,可是西涼首富,她們到時能拿幾個銀子去跟人家竟價。
“若真是李家公子有這個心思的話,那知縣老爺根本不用把人拉到柳莊口去,直接讓他從大牢里把人帶走不就得了?!卑孜奶}想了想,便輕輕搖了搖頭,只是保不準(zhǔn)有他身邊的人動了這心思,比如,那李公子身邊的小廝。
“也是這個理,而且那樣的人家,想要什么丫鬟奴仆沒有,哪用得著自己費心這事?!笔|三娘點了點頭,盡量說服自己。
白文蘿心里卻隱隱有些擔(dān)憂,對那些有錢又有閑的公子哥來說,丫鬟奴仆確實用不著自己費心,但玩具卻不同了。古納人,還是被烙上奴隸烙印的古納人,在這西涼畢竟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