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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山水

第二十章 承包

逍遙山水 駱駝山下 4119 2013-10-21 02:03:37

    第二天晨練過后吃了早飯,張賢便隨著自己的老爸去明峰舅家商量事情,雖然明峰舅并不是張賢的親舅舅,而是他外公的侄子,但也算是關(guān)系比較近的親戚,過年都是要送禮拜年的。明峰舅現(xiàn)在是山水村的村支書兼村長兼民兵隊隊長,有這一串聽上去好像很厲害的樣子的頭銜在,張賢要在山水村干什么事,找他就對了。

  山水村的家宅都分布在燕尾山腳下,只不過村里有兩個姓氏,張姓的人家基本坐落在燕尾山的左翼,而徐姓的人家則是坐落在燕尾山的右翼,所以張賢從家里到明峰舅家需要穿過整個村子,好在山水村的人家本來就不太多,因此燕尾山下的“住宅區(qū)”并沒有多大,橫穿過去并不需要多長時間。

  到了明峰舅家里,叔外公和叔外婆正在打掃屋前的坪子,估摸著是準備晾曬什么東西,張賢跟他們打過招呼,老爸則是簡單地聊了幾句,隨后他們便進屋找明峰舅去了。

  到了屋里,張賢發(fā)現(xiàn)舅娘正在洗碗,想來他們是剛吃完早飯,不過沒有看見表弟徐德杰,估摸著已經(jīng)去學校上課了,張賢的印象中這表弟應(yīng)該在讀小學,明峰舅則是在那無聊地吸著煙,要不是之前老爸提前給他打了電話說不定他這時候都已經(jīng)出門干活去了。

  一陣招呼過后,老爸跟明峰舅說起了正事,張賢則是在旁邊充當打醬油的角色,只有在必要的時候補充兩句,沒辦法,在老爸看來,這種正事自然是他親自出面溝通比較適合,不怕徐明峰會不給自己這個當姐夫的面子。

  當然,兩家的關(guān)系挺好,面子什么的只是說說而已,有事幫忙自然不在話下,不過聽明白事情的徐明峰依然奇怪張賢這打算,哪有大學生往山溝子里跑的?所以他便直接問道:“我說姐夫,阿賢可是大學生,村子里幾年才能出一個啊,你就由得他回我們這山溝子里?”

  張代盛卻是作苦惱狀:“哪是我由得他,是他由不得我,現(xiàn)在翅膀硬了就知道讓當老子老娘的操心?!?p>  旁邊的張賢很是無奈,只好倚小賣小出口攪渾水說道:“明峰舅你又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都流行大學生支援家鄉(xiāng)建設(shè),你這當村干部的應(yīng)該支持我才對啊?!?p>  徐明峰被張賢逗得哈哈一笑,把煙頭摁在地板上滅掉,起身道:“好,既然你們家都商量好了,我就不說了,走,這事還得去村委才能辦,公章都在那邊,剛才姐夫你在電話里沒說什么事,早知道就讓你們在村委等著就行?!?p>  徐明峰所說的村委在整個村子的中間,剛才張賢和老爸來的時候還經(jīng)過了,這會只好又去一趟。不過說是村委,其實就是一間老房子,坐落在以前生產(chǎn)隊打出的一個大曬谷坪上,現(xiàn)在家家戶戶門前都有自家的坪子,這村委的曬谷坪自然沒人來曬東西了,倒是變成了村民們飯后納涼聊天吹牛扯淡的場所。

  村委的老房子同樣是大生產(chǎn)時代留下來的東西,頗有點歷史滄桑的味道,墻頭上“生男生女都一樣,女孩也是傳后人”和“放火燒山,牢底坐穿”的標語若隱若現(xiàn),門前還貼著一張用毛筆寫的大紅紙告示,張賢一眼看過去,標題貌似是“冬季山林防火須知”,不過字跡已經(jīng)模糊,大紅紙也泛白了。

  徐明峰掏出鑰匙打開了大門,招呼張代盛和張賢隨便坐,他自己則是去找公章和村里的文書去了。

  沒過一會兒,徐明峰就拿著一堆東西出來了,他坐在桌子前翻了一陣子,才從幾張快要發(fā)霉的紙張里找到需要的東西,拿出來抖了抖,對張賢兩人說道:“找到了,駱駝山那塊山頭,我看看,正好五十五畝,不對,我記得那五畝能種東西的地塊本來就是你們家的吧,那就正好五十畝,不過阿賢啊,那剩下的山地可種不了莊稼,你真要承包啊?”

  “明峰舅你就放心吧,我又不種東西,頂多是養(yǎng)點山貨什么的,對了,駱駝山后面的山谷算不算在內(nèi),我是想著把整個駱駝山都承包下來的?!睆堎t解釋道,順便說了下自己的要求。

  “后面的山谷?指縫大的山坳子你想要來干什么,不過都包下來好,到時整個駱駝山都算你們包的,想干啥也不怕村里人說閑話,過會一塊寫到承包合同就行,后面的山谷就不算面積了吧,反正這文書的面積都是估算的,多點少點都無所謂。”徐明峰絲毫不以為意地說道。

  張賢也明白像村子里的大面積荒山野地都是隨便估算的,只有那種良田劃分到戶時才會仔細丈量,所以他也不在意沾點小便宜,而且后面的山谷是狹長形的懸崖峭壁,占地面積并沒有多少,于是又和明峰舅商量著山腳下那段村河怎么承包。

  徐明峰皺眉想了一下,說道:“從上頭那塊河洲到下面的國道橋,大概五六百步的距離,算你五畝好了。”

  張賢想著五六百步大概就是三百米左右,河的寬度算平均十米好了,就是三千平米作用,按一畝六百多差不多七百平方來算,其實不到五畝,不過要知道河道可是彎彎曲曲的,而且明峰舅肯定是往小了估計的,所以實際面積肯定是超過五畝的,老是占便宜讓張賢有點過意不去,他說道:“是不是有點算小了?要不要去量量???”

  徐明峰卻是搖頭一笑,說道:“去了也是用步子量,村子里可沒有那么長的尺子,你放心好了,你舅舅當了好幾年的兵,正步不知道走了多少遍,這步子算得還是挺準的,不會差太多,當年村子西嶺上那千畝竹林的面積都是我用步子量出來的。”頓了頓,仿佛怕張賢不信,又補充道:“不信的話你回去燒香問問你太公?!?p>  張賢汗了一下,明峰舅說的是張賢的曾祖,也是張代盛的親爺爺,他是山水村在大生產(chǎn)形式解組改革后的第一任村長兼村支書,不過在張賢上小學前他就過世了,所以對自己的太公張賢的記憶是比較模糊的。

  張賢知道明峰舅開這個玩笑不過是想告訴自己這些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小便宜,不怕留下啥話頭的,有便宜就放心的占好了,他又不是迂腐的人,而且山村里辦事通常都是這樣隨意,所以就臉不紅心不跳的接受了明峰舅的好意。

  然后徐明峰又跟張代盛、張賢商量了下承包價格,幾個來回定了下來:山頭的地基本都是只能長灌木叢的荒地,一共五十畝,算每年八十塊華夏幣一畝,河段面積一共五畝,考慮到村民一般都不會跑到這邊的河段打漁什么的,也不會影響到村子里的用水,算每年三百塊一畝,所以全部加起來一年的承包費是五千五,充分體現(xiàn)了明峰舅化零取整的愛好,按照他的說法是這樣算起數(shù)字來比較省心省力。

  這土地面積和這價格要換在城里那就是天方夜譚,不過在山村里卻是比較公道的,張賢只是占了熟人熟地的便宜而已,要知道整個山水村的荒地不少,誰要想用來養(yǎng)點東西直接用就好了,哪用得著搞承包這種形式,只不過張賢要的面積實在太大,而且要長期發(fā)展,這才走了官方程序。

  事情商量完畢,徐明峰找來筆紙,現(xiàn)場擬了一個簡單合同,接著在另一張紙上照抄了一遍當做留底,弄完又打了一個電話把村里的會計叫來,像這種有賬目過手的東西都需要會計做個見證。

  事情差不多辦完,徐明峰跟張代盛張賢兩人聊著天:“你們這個時候來也挺好,過完年咱村子就要來個大學生村官當村支書了,到時候蓋章可就不那么方便說話了?!?p>  大學生生村官是這幾年才開始流行的,想不到山水村居然這么快就趕上這潮流了,張賢之前就已經(jīng)聽奶奶提過一次,他對這個大學生村官的制度也有點了解,知道每年會有兩次選拔,第一次在大四的第一學期,大約跟國家公務(wù)員考試時間差不多,第二次在大四的下學期,大約在省級公務(wù)員考試期間,山水村這個村官過完年就來,那參加的應(yīng)該就是第一次的選拔了,不過大多數(shù)大學生村官都是去當村長助理這樣的職務(wù),只有小部分才能當上村支書或者村長,估摸著要來的這位應(yīng)該是在學校比較厲害的人物,就是不懂以后在山水村吃不吃得開。

  張賢隨口問了句:“哪個大學來的?”這是當學生的后遺癥了,學生們遇著不認識的同學都習慣問下對方是哪所大學的。

  “好像是漓水師范大學吧,來了也正好,咱村委終于能湊夠三個人了,要知道按規(guī)定村委都要最少三人的,對了,阿賢你這不是要回來了嘛,要不我把村長這位子也給你,這樣咱村就要有兩個大學生村官了,到時候去鎮(zhèn)里開會多有面子啊,哈哈……”徐明峰倒是想得開,并不因為村支書的頭銜沒了而著惱,要知道山村子里的村干部可不是那么好當?shù)?,補貼不一定有,有時說不定還得自己往里面貼錢,平時雞毛倒灶的事情不算,倒霉點遇上個山林火災(zāi)什么的那就等著背黑鍋吧。

  張賢感覺腦門都起黑線了,無奈說道:“我可不敢搶明峰舅的位子,你還是安心為大家服務(wù)吧?!?p>  說了一會閑話,屋外響起了一人的聲音:“明峰哥,叫我來干什么,家里的豬都還沒喂咧。”話一說完,人已經(jīng)進屋來了。

  張賢趕緊打招呼,叫了聲“美鳳姑”,來的正是村子里的會計兼婦女主任張美鳳,也是張賢二叔公的女兒,所以他要叫聲姑媽,值得一提的是這張美鳳在一次鎮(zhèn)里組織的鄉(xiāng)村干部培訓活動中到縣里的函授衛(wèi)校學了兩手扎針的本事,之后就回村里在家開了一個小診所,村民有個頭痛腦熱的小毛病就去那打上一針或是掛個吊瓶,這是張賢的外公去世后村里唯一能看病的地方了。

  “咦,是阿賢啊,這么早就放假了?哎,大哥,你怎么也在這?”張美鳳說的大哥正是指張代盛,他是他們那一輩中的老大,張美鳳見了自然要叫一聲大哥,不過張美鳳后來也是嫁在村子里的徐姓人家,姑父雖說不是張賢外公那一脈的,但也算是徐明峰的兄弟家,所以張美鳳嫁過去后也要稱呼徐明峰為哥,于是屋子里眾人的關(guān)系就有點繞。

  張代盛接過話頭解釋了一番,張美鳳自然也是大吃一驚,回過神后勉勵了張賢一番,最后瞄了一眼合同二話沒說就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大名,然后以還要回去喂豬為由又走了。

  之后徐明峰和張賢雙雙也在合同上簽了名,徐明峰再往上面戳了村委的公章,這合同就算成了。

  事情辦完,張代盛對徐明峰說道:“那行,就這樣,哪天明峰你有空過去吃個飯,第一年的承包費明天讓阿賢拿給你。”

  合同簽的是三十年,但是承包費是一年交一次,其實按照他的本來意思是簽一年看看情況再說,因為他原本就只打算給張賢一年的時間來折騰,但張賢堅持簽三十年,說就算是以后不包了不交承包費就得了,張代盛一想也是,這樣比較省事,他和徐明峰似乎都沒有違約金的概念,合同法什么的玩意在這里是敵不過村民們淳樸的邏輯判斷的,張賢也樂得裝糊涂。

  告別明峰舅,拿著合同回了家,張賢的心情自然是愉悅的,不過在雞犬相聞的山村里,還沒超過一天,他這個重點大學的大學生要回山溝溝的事跡就傳遍了整個村子,別人說了啥張賢是沒工夫理的,自己按部就班地實行計劃就好,到時候什么閑言碎語都將成為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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