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垠的荒漠上,有一輛棕紅色的火車疾馳而過。古老的車頭冒著滾滾的濃煙,發(fā)出震天動地的鳴響,宣告著自己對這片土地的主權(quán)。
為了打發(fā)這漫長的旅行時間,年輕的旅人們或靠坐在火車的座椅上,單手撐著下巴悠閑地翻閱著放置在桌上的書本;或橫臥在可以容納三個成年人的座椅上,閉上眼假寐。
窗外是一覽無遺的沙塵堆積的小丘,偶爾一抹綠色閃過,那大概是野生的巨型仙人掌,又或者是荒漠中如珍寶一般的小片的綠洲。
不過到底是什么,卻無從得知了。因為火車行駛的速度極快,快到讓人不自覺地認為若是不小心望一眼窗外,眼球都會被火車連帶著風景一起遠遠甩在身后。
明明車窗被設計成吸引人眺望的樣式,卻只能生生地忍住視線想要滑過去的渴望,這種內(nèi)心的折磨著實讓年輕的旅人心浮氣躁。
荒漠的天氣一般都很炎熱,即使看不到窗外的景象,車廂內(nèi)部也依舊能夠感受到太陽的能量,連空氣都仿佛一起躁動起來了。
“喂!我說,你好歹給我解釋一下現(xiàn)在這是一個什么樣的狀況好嗎?你這個可惡的混蛋!”原本還在看書的紀卿,終于忍無可忍地把書“啪”的一聲合上了,沖著對面的長椅說道。
話音落下好幾秒之后,他的視野里才出現(xiàn)一只手。那只手在空中胡亂的抓了幾下之后,終于攀上了桌子的邊緣。明顯看到手掌在桌上借力,接著店主用另一只手揉著眼睛,邊打哈欠邊坐了起來。
“哈啊~~~我說小晴晴啊,你都不會困的嗎?還是要保持良好的睡眠才行啊,休息不夠的話,對皮膚不好,會變成干巴巴的老爺爺?shù)呐?。”店主慢吞吞地將身子?cè)過來,雙手立在桌子上捧著臉,似乎還未從睡意中清醒過來。
紀卿已經(jīng)懶得跟他計較那么多了,他保證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店主更加懶散嗜睡的人了,不過若是放眼于大千世界的話,能夠媲美的生物倒是有不少。
“唔,我這不是嗜睡,還有雖然人也是生物中的一種,不過物種不同的生物,是不能夠相提并論的~”仿佛知道紀卿在想什么似的,店主揉揉臉笑著說道。
“哼!”紀卿瞪了店主一眼,有重復了一遍:“我們到底是要到哪里去???這輛火車都已經(jīng)開了很久了,完全沒有一絲打算減速停車的跡象……”
抬眼看到店主又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在打著哈欠,紀卿憋了一路的火氣終于爆發(fā)了,直接把手里的書砸到對方身上吼道:“我說我這本書都看了三遍了!到底什么時候才能下車???”
書在空中劃過了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后,落入了店主的手中。那人拿著書隨手翻了翻說:“這本書似乎挺有意思的嘛,如果是我的話,看五遍應該沒問題。如果你不想看了,不如借給我看吧?!?p> 說罷還舉著書沖對方晃了晃,那模樣就像是到朋友家串門的時候,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自己心儀的作家的作品一般。紀卿決定保持沉默,深呼吸,再深呼吸,繼續(xù)深呼吸……
……深呼吸平靜法失敗。
“我要下車!不管怎么樣,現(xiàn)在立刻馬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下去?你不要下去的話,那就我自己下去!”說罷,紀卿真的站起身來開始在車廂里面轉(zhuǎn)悠,想知道車廂門在哪里。
說起來之前在車站站臺的時候,只記得火車撞上來的那一瞬間沒有預想中的疼痛,紀卿還以為這死法太過凄慘,連痛覺都來不及反應。
誰知道恍惚了不過一秒鐘的時間,自己就已經(jīng)坐在了某一節(jié)車廂里,手里還多了一本藍色封皮的書籍。書的封面上沒有任何名字,里面的內(nèi)容雖然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詞句,但也不是多么引人入勝的故事。
店主只是讓他乖乖地坐下來等車停了就好,自己卻橫躺著開始小憩。然而當紀卿都已經(jīng)把那本大概有半本詞典那么厚的書過了三周目了,火車卻依舊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繞著車廂走了一圈之后紀卿得出的結(jié)論只有一個:這個車廂根本沒有門!不僅不能下車,甚至也不能去其他的車廂,這倒是什么鬼東西?!
店主也沒有制止紀卿這種像小孩子尋寶一樣幼稚的行為,任由他東翻西找,或者是趴在地上去尋找地縫之類的。自己悠閑地看著書,臉上還掛著一副慈父寵子的表情。
紀卿在確定自己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這節(jié)車廂里面所有的情況之后,視線不由得慢慢地轉(zhuǎn)向了車窗的窗框。記得之前不經(jīng)意間有碰到窗戶,那質(zhì)感像是玻璃之類的東西做成的。
如果打破它的話,應該就可以去到外面了。雖然不知道這里是哪里,但是也不能一生都任由火車帶著到處兜圈吧?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指望店主能有自知之明,乖乖地想對策解決的話,那倒不如倒頭大睡來得實際。
依照店主的個性,紀卿嚴重懷疑此人就算永生永世都被困在這個鬼地方,他都不會有怨言的。而且這個地方其實還不算太壞,除了空氣有些悶,溫度有些高之外。
至于原因嘛……一來是因為店主真的很懶,完全不會有任何“助人為樂”,“幫人也就是幫自己”的想法;這二來嘛,就是因為有紀卿在啊~
洛琛就經(jīng)常調(diào)侃紀卿把店主給寵壞了,什么都不讓他做的話,會把店主變成廢人的云云。對此,紀卿雖然無奈,但是也沒有辦法,誰讓自己天生就是一副喜歡多管閑事的性格呢?自能是自認倒霉咯。
從上衣口袋里抽出了之前打算用來爆破火車的符紙,捏在兩指之間,舉在眼前,另一只手在符紙周圍比劃著手勢做印,接著他雙眼一閉,用拿著符紙的手對著窗戶玻璃,大聲喊道:“破!”
只聽見一聲轟鳴,臉龐確定有感受到烈風的痕跡,紀卿內(nèi)心很高興。他閉著眼正打算沖向前方的時候,卻感覺到一個黑色的陰影朝自己撲了過來。
“咚!”的一聲巨響,紀卿被店主壓在了身下。由于他的腦袋撞上了地板,導致他有幾分鐘的暈眩感,內(nèi)心唯一的想法就是:這車是什么東西做的?。窟@地板真硬……
好不容易掙扎著起身一看,雙眼頓時劇痛,痛得他不得不用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是即便是如此,也還是不能減輕絲毫疼痛感。
“……卿……紀卿……紀卿你睜開眼睛看著我?!倍厒鱽砹说曛鞯穆曇?,紀卿雖然疼痛難忍,但還是乖乖地努力睜開雙眼,想要看清眼前的那個人。
因為疼痛而雙眼布滿血絲,看上去通紅一片,非常嚇人。但是淚腺分泌出的保護液體,卻讓這雙紅腫的眼睛看上去有了一絲可憐的模樣。
店主雙手捧著紀卿的臉,用額頭抵著他的額頭,為的就是縮小他的視野范圍,讓他只盯著自己的臉看。紀卿能感覺到有一股清涼的東西順著店主捧著自己的雙手傳到了自己的雙眼上,漸漸地便不再疼痛。
余光中店主的身后似乎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然而觸感傳來的信息告訴他,他們依舊在急速前進著。只是這里不在時火車車廂而已。
“我們這是在哪里?”自覺做了壞事的紀卿,聲音小小地問道。店主看著示弱的人,頓時有了想要調(diào)戲他的想法。
“雖然不能用雙眼去確認,不過你可以用你自己的手去感受一下周圍的環(huán)境,我覺得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空間還是挺好辨認的?!钡曛餍χf道。
帶著一絲疑惑,紀卿試探著伸出雙手四處摸了摸。確實就像是店主所說的那樣,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空間非常的狹小,很好辨認。
手指觸碰到的地方有一種冰冷的熟悉感,是玻璃。曲起手指試探性地在玻璃上敲了敲,又用指甲滑動了一下。紀卿得出的結(jié)論是這里的玻璃比之前火車上的那一塊要厚實得多,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被炸開的。
試探性的伸了伸腳,因為自己背靠著東西,想來已經(jīng)是在這個空間的一端了。而他的腳也并沒有伸出多遠就感覺到卡在一處狹窄的地方,動了動身子磨蹭了一下后背,紀卿覺得自己的冷汗都冒出來了。
“哈哈,這是在開玩笑吧?”紀卿不自在的咽了咽口水說道。
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應該是一個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而且還是密封的形狀就跟啤酒瓶一樣的玻璃瓶。這種像是動畫片里面才會出現(xiàn)的場景,沒想到居然也會變成現(xiàn)實。
“誒……啊……嗯……”店主眼神有些飄忽地敷衍道。
紀卿立馬嗅到了陰謀的味道:“難道這是你弄出來?”說罷便死死盯著店主的眼睛看,因為兩人現(xiàn)在挨得幾近,所以店主的眼神再怎么飄忽,也飄不出紀卿的視線范圍。
“所以,是因為你那些無聊的備用方案導致出現(xiàn)的這種情況了是吧?”紀卿壓低聲音,充滿威脅的說道。店主一副小媳婦兒的模樣默默地點點頭。
紀卿感覺到自己的火氣又開始蹭蹭蹭地往上飆:“你是不是傻?。窟@么狹小的空間,虧你想得出來!你就算再怎么家里蹲也拜托弄一個大點的糖罐子好嗎?空氣都不夠用了!你說你是不是蠢的傷心!”
店主聽到這里,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微笑說道:“嗯?誰說快沒空氣的?其實,你知道嗎?有一種非常節(jié)省空氣的方法哦~”
紀卿愣了:“誒?有嗎?是什么?”
不過這話剛說完,他就后悔了。他能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他甚至還可以感受到對方呼出的熱氣噴在了自己的臉上。
雖然這種感覺并不能說是討厭,但是……但是!但是這是不對??!他們兩個都是男性,通過這種方式交換空氣什么的,實在是有點超過自己的預期了?。?p> 不過店主可沒有注意到紀卿內(nèi)心的這些復雜思想,他依舊在慢慢地向前挪動。紀卿變得緊張起來了,他能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他甚至感覺到有什么東西擦過了自己的唇邊!
內(nèi)心雖然還在糾結(jié)無意義的對錯,但是周圍都充滿了店主的氣息,感覺像是整個人都浸泡在一種名為禁忌的毒氣之中。
是的,是因為中毒了導致腦袋不清醒,所以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紀卿一邊這么想著,一邊似乎想要迎合一般,緩緩地閉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