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魔法基礎(chǔ)那門課相比,占卜學(xué)這門課就是地獄般的噩夢,而叫這門課的,正是那個神秘兮兮的南德里克。
“你們要學(xué)的,就是發(fā)現(xiàn)身邊的每一個征兆,找到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然后改善自己的未來。”他一邊說話,一邊咳嗽,不時用白色的手帕擦試著嘴角?!爱?dāng)桔紅色的陽光照耀在你們左眼的時候,你們應(yīng)該向右方看,如果那里停留著三只鳥,你們應(yīng)該向左跨一步,以避免厄運?!?p> 像這樣的講述一直持續(xù)了整個上午,讓奧索斯聽得昏昏欲睡,他無論如何也不能理解這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這就仿佛是在說:你只要踏著有規(guī)律的步伐,天上就能掉下一萬金幣同樣荒謬。盡管他知道走神兒是不對的,但是奧索斯實在忍不住拿出魔法咒語課本來,重又沉迷在咒語的世界里。
“好??!你竟然在這里看其它的書!”南德里克突然出現(xiàn)在奧索斯的身邊,干枯的大手一伸,就把那本《魔咒初級》抓了起來。他的雙眼瞪著奧索斯,好像要用那雙幾乎干枯的眼睛把他吞下去一樣。
“如果你對學(xué)習(xí)咒語那么感興趣,可以在下課之后來找我啊?”南德里克突然彎下身子,將那本書放回奧索斯的面前,然后又用手愛撫著他的頭。奧索斯渾身顫抖著,蜷縮著脖子,不知道應(yīng)該做些什么。
“好了,繼續(xù)上課!”南德里克慢慢悠悠地走回講臺上,用飄浮在空中的粉筆寫著“風(fēng)向與運勢”的關(guān)系。
雖然沒受到任何的懲罰,甚至南德里克的脾氣也比想象中好了很多,但是在奧索斯的心里,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整堂占卜課上,他都被一種徹骨的寒意所包圍。
等晚餐的鈴聲一響,學(xué)員們喧鬧著沖向食堂——第一天的課程總算是結(jié)束了。奧索斯的手指仍舊有些不聽使喚,所以被大隊人馬落在了后面。他長長地嘆一口氣,然后又做了幾次深呼吸,閉上眼睛利用冥想的方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這才覺得全身舒服了些。
一個甜美的聲音從他的背后傳來,打斷了奧索斯的自我調(diào)整:“你就是那個有只很奇怪魔寵的人嗎?”
一個女學(xué)員站在奧索斯的身后,大約十七八歲光景,用一雙綠色的大眼睛盯著他。小巧而堅挺的鼻梁上長著淡淡的褐色雀斑,薄薄的嘴唇縫隙中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她穿著和奧索斯一樣的學(xué)員長袍,不過在胸口的位置上繡著一朵彎彎的銀色月亮。奧索斯努力回憶最近一段時間所學(xué)的東西,終于隱約記起來,那應(yīng)該是月港城貴族的標(biāo)記。
“哦,是我。”奧索斯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如果你是來嘲笑我的,那就離開吧?!?p> “不!那怎么會?”女孩趕緊說道。隨著她用力搖頭,一頭深紅褐的卷發(fā)有節(jié)奏的跳動著?!拔沂窍?,我或許能幫你將魔寵治療好?!?p> 奧索斯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話有些太冒失了——或許是因為受到南德里克教授的影響吧——他停下了收拾東西的手,趕緊向她道歉。
“沒關(guān)系的?!迸⑿χf道,然后伸出手來,放在奧索斯的面前:“我叫安卡琳,安卡琳•;艾德蘭,來自北方月港城。你呢?”
奧索斯輕輕和她握握手,“奧索斯,來自……來自九洲。”他實在想不出該用什么說辭來掩蓋自己真正的來歷,便用了“九洲”這個名字。
“九洲?一定是在很遠(yuǎn)的地方呢,我都沒有聽說過?!卑部蛰p輕一跳,坐到了課桌上,向前探著身子好奇的看著奧索斯?!澳銈兡抢锏哪Хㄒ欢ê瓦@里的不一樣對吧?所以你上午在魔法課上才會造成那么好玩的事情。那么你們那里的人是不是都有一只像你那樣的魔寵?”
“并不是很普遍,但是我們那里的確有這樣的生物?!眾W索斯覺得這個安卡琳還是挺親切的,便將熊貓從口袋中掏了出來。
“哇!比傳說中還有趣呢!”女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真是獨一無二的生物——它叫什么名字?。俊?p> “熊貓”
“世界上奇怪的東西那么多,不可能有人都看得過來,他們怎么能嘲笑你呢,真是不公平。要是我當(dāng)時在召喚間,一定會幫你的。”女孩想伸手摸摸熊貓,但是在半途中又縮了回來,用雙眼看著奧索斯,輕輕咬著自己的下唇,嘴角微微向上翹。
“你先幫我拿一會兒好了,這個小家伙不會咬人的?!眾W索斯將熊貓放到她的手里,看著安卡琳輕輕撫mo熊貓時的樣子,快樂令她容光煥發(fā)。奧索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安卡琳,你為什么不在召喚間呢?每個學(xué)生都要去那里考試??!”
“我不用考試的,我是保送來的。”安卡琳笑嘻嘻將熊貓交還給奧索斯,然后就從袖子里掏個不停?!斑祝糠诺侥睦锶チ四??”她著急的時候,一小截鮮紅的舌頭從嘴角露了出來。
“??!找不到了!”她從桌子上跳下來,用力一跺腳:“一定又是我的渡鴉將它拿走了。我趕快回去找?!?p> 說完,她就一溜煙跑掉了,只留下一串銀鈴般的聲音:“見面的小禮物下次再給你吧!”
奧索斯笑著目送她跑遠(yuǎn),想起來矮人老師布置的作業(yè)——他還要去抄錄三張“偵測魔法”的卷軸——于是急匆匆地向?qū)嬌岜既ァ?p> 因為奧索斯有些急于求成,所以他的作業(yè)負(fù)擔(dān)是最大的。班上的同學(xué)每堂課上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而一旦下了課便看不到他,奧索斯不是去了圖書館扎資料,就是在魔法實驗室里制造東西。即便到了深夜,從不疲憊的巡夜者也能看到他房間里透出來的光亮。
班上的同學(xué)都叫他為“神秘人”,或者是一個“學(xué)習(xí)狂,書呆子”。落銀城還有很多值得看,值得去的地方。奧索斯也為自己當(dāng)初的決定后悔不已,尤其是聽說自己所報的課程其實是全年的進(jìn)度后,就差用力敲自己的頭殼了。
三個星期之后,他終于得到了喘息的機(jī)會。落銀城要舉行一年一次的慶?;顒樱约o(jì)念城市二百四十九年的歷史。雖然不是每隔五十年的大慶,今年的慶典卻是明年的預(yù)演,從各地趕來的藝人塞滿了這座城市,學(xué)院也決定放假一周。
整個學(xué)校沉浸在輕松愉快的氣氛當(dāng)中——其實一直都是這樣的——大多數(shù)人都在熱烈的談?wù)摷磳⒁絹淼目駳g節(jié),言語里都是興奮。即使那些“見多識廣的貴族青年”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將馬上到來的節(jié)日稱為“小地方的玩意兒”,但他們也會偷偷的準(zhǔn)備好自己最華麗的衣服與裝飾。
托瑞克還是他那身藍(lán)色為底的短衫,只是將扣子換成了銀色,并且掛上了一條金色的斜肩帶,顯得更加英俊挺拔。他在放假的第一天清晨,太陽還沒有露頭的時候,就用力敲響了奧索斯的房門。
“起來啦!今天咱們要集合!”
“托瑞克,你在我房門口干什么?”奧索斯的聲音并不是從房間里面?zhèn)鱽?,而是來自托瑞克的身后。他身上的法師袍松松垮垮,褶皺密布,頭發(fā)也異常蓬亂,睡眼蒙眬,看上去好像是經(jīng)過了幾天幾夜的艱苦戰(zhàn)役一般。就連一向活潑的熊貓都懶洋洋的趴在他主人的肩膀上,一動不動,如同得了嗜睡癥。
“你這是怎么了?”托瑞克驚訝地問道。
“沒什么,只是最近學(xué)業(yè)有點忙?!眾W索斯從口袋上解下一個便攜式空間袋——一種只能裝三件物品的簡易版本——伸進(jìn)手去,慢慢掏出一根如同細(xì)劍一樣的長條。
“從腓迦焱那里獲得的毒晶礦石數(shù)量并不多,我又很不小心,在實驗中浪費了一些。不過還是給你制造了這件東西。”
托瑞克大感興趣,他早已經(jīng)在五界城便見識過了奧索斯的鍛造手藝,只見還惦念著那件強(qiáng)韌無比的劍胚。他還是頭一次聽說“毒晶礦”這種東西,知道那武器不是凡品,便用雙手接了過來。
入手之后,這件武器簡直比羽毛還輕,根本覺不出什么重量。而且這東西一面開刃另一面是平坦的,根本不像一把細(xì)劍而像是一根怪異的長矛。沒有手柄,連握都沒法握。
“要是加上個把手,我覺得還是給精靈羅蘭比較好?!蓖腥鹂溯p輕嘆口氣:“我比較喜歡用長劍,這么輕盈纖細(xì)的東西用起來真不習(xí)慣?!?p> “哈哈,這不是成品,只不過是劍刃部分而已。如果用毒晶打造一整把長劍,那價值能夠換一座小城市了?!眾W索斯疲憊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你去找一把重量趁手的長劍,越結(jié)實越好,我將這劍刃給你安裝上去。神兵估計算不上,不過在非魔法武器中,這把劍能夠排在最前面!”
“真的!哈哈哈哈,你真是太好了!”托瑞克一把將奧索斯抱在懷里,左右搖晃個不停,然后他將毒晶的劍刃交還給奧索斯,說道:“先交給你保管,咱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駳g節(jié)就要開始了,落銀城的廣場已經(jīng)擺滿了從世界各地來的商品。我們準(zhǔn)備去逛一下,將上次從腓迦焱那里掙的金幣花出去一些!你是個魔法師,眼光最好,一起跟我們來吧!”
“我還想睡一會兒呢……”
“快來快來!都等著你呢!”托瑞克好像瞬間就把贈劍的情誼拋在腦后,不管魔法學(xué)徒同不同意,就拉著奧索斯,咚咚咚從樓梯上跑了下去。